“你踏马……”
陷阱土坑里,张瓦儿刚要开骂。
凌飞檐便一把将她捂住了,嘘道:“师姐,不要出声啊,现在外面全是夜种,还有那头最大的,不知道是死戾还是良煞,你是想要我们死啊?!!”
凌飞檐的表情惊恐,说话时甚至在颤抖。那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瓦儿。
张瓦儿闷哼了一声,这才没了声响。
两人用念传音道:“还不是你的原因。要不是你老是使用泡影,我抓你一次就是泡影,抓你一次就是泡影,每次都不是真身,我能气成这样吗?”张瓦儿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满。
“死姓凌的,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真扒了你皮?”
外头是阵阵山呼海啸,一片末日般的景象。黑暗大地上烟尘四起,就像惊起了一群群奔腾的骏马。雷走电泄,漫流无地,震撼四野。
凌飞檐躲在陷阱土坑里,周围这方寸间都是阴暗暗的,无一丝光亮。
低下头,他苦笑道:“唉,师姐你总是想得这般简单。虽说咱们是纸鸢楼的人,作为鸢者不涉各方争端,这规矩广被人知。但又哪可能真正不涉争端?众人看我们是纸鸢楼的鸢者,知道我们只是做生意的、送丹药送宝贝、解人危难。谁没有个危难时刻呢?谁知道自己不会有一天需要用到纸鸢楼的鸢者呢?所以他们表面上都不会针对我们,都默认了我们的出现,但背地里……只怕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怨恨!”
“他大爷的,那也不至于像你这么怕死吧?说,你现在这副是不是也是泡影?”张瓦儿怒道。
凌飞檐一尬,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是……”
“你!”张瓦儿眼睛直瞪而起。
但憋气了半晌,忍了又忍,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现在这会儿不是暴揍这傻缺的时候,还是先等到外面平静下来再说。
于是两人在陷阱土坑中,便一时陷入无言……
这处土坑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应该就是之前凌飞檐久磨蹭着不肯现身的时候暗暗搞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是。这凌飞檐怕死怕到令人发指,然而像这类的事情那也是真做得靠谱。反正像张瓦儿就肯定做不到的就是。
张瓦儿不傻,但做起事来也是真的直来直去,一股暴脾气从头贯到尾,从来不懂得收敛。
……
事情直至天明方歇。
待到两人从陷阱土坑中冒出头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地面仿佛都被蹂躏了一遍,尽是千疮百孔,坑坑洼洼不平整。
许多泛着异臭的残骸碎屑遗落在地面,像是血肉之物,然而又绝然两致。
那些夜种什么的自然是都不见了,却也没看到中年道士和那两壮汉的尸体或者什么的,想来都是逃了,或者被吃了个干净也说不定。
凌飞檐和张瓦儿冒出头来,便有些心有余悸,又是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两侧,最后望向周围。
“都走干净了吧?”
“嗯,应该是都走了……”
天幕之上渗透出白日里独有的光芒,虽模糊却温暖,照射而下。这片枯寂的荒野上似乎也多了一些平和的味道。但凌飞檐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假的。
荒野,最是危险!
这里杀机四伏,其实遍地都是邪蜮,并不仅仅只是有晚上出来的夜种,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异类。那些鬼东西就连玄穆府也搞不清楚有多少。
总之人在这外面混都是不安全的,就连修士也无法说自己肯定就会没事。
“走吧,我们也快点离开。那些邪蜮指不定还藏在哪里,没了夜种,还有别的。这里昨晚上出现那么大的阵法波动,还有疑似死戾级往上的夜种出现冲击,肯定已经有在附近的修士注意到了。我们在这里继续待着不太妥当。”凌飞檐看了周遭一遍,立时对着张瓦儿说道。
“还不是你这狗东西?”张瓦儿听着就是一脸黑线,额头上立时有青筋跳动了一下。
“要不是你弄出那么夸张的阵势,能吸引到这种级别的夜种过来?”
“是是是,师姐我知道错了,走吧,咱快走吧。”凌飞檐从善如流,连忙矮下头,嬉皮笑脸的便扯着张瓦儿开走。
张瓦儿也是不情不愿,但知道情况如此。
荒野便是荒野。
这里尚不是修士的主宰之地。
妖族、人类、元修、器修、体修、线师、杂修,乃至传闻中神秘至极的山海术者,这所有充斥了修行界的力量,在荒野上也尚不足以与邪蜮抗衡。这还只算了邪蜮中的普通种类,夜种只是其中最普遍、最常见的一大类别,更不用说那些智慧高绝与修士无异的智种。遇上那些鬼东西,才是巨大的麻烦,一般修士遇见了都只能狼狈逃窜,动辄就有性命之危。
凌飞檐和张瓦儿估计着这些,自然得迅速离开。
这里是荒野,其实飞入高空才是最危险的。虽然高空中看着空空旷旷,没有什么生灵游荡。但因为高度摆在那里,自然而然的有些瞩目,便容易为更多的邪蜮所注意到。
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是走的地面,这也是大多数闯入荒野的人所用的方法——疾走奔行。
昨夜那中年道士和两壮汉逃遁时也是如此。
少许人会进行低空掠行,速度倒是快些,但也一样加剧了危险,且面临着元气耗损加剧而可能无法及时补充的风险。故而大多数人也不会长时间使用,顶多用于瞬息。
凌飞檐与张瓦儿靠拢,身上便弥漫而起了那一层微黑的砂光,朦朦胧胧的将他们给包裹起来。
天空地旷,他俩的速度风驰电掣。
转瞬间便是一道道景色从身旁掠走,飞向身后。荒野之上有些小型的邪蜮注意到了他们,立刻便是吱吱怪叫的一冲而来,想要袭击。但只是一眨眼,就被凌飞檐迅速晃过,根本连片缕都沾之不得。
这般行进,那叫个白驹过隙,云烟过眼。
“哗哗”的声响之间,是风的倒退,凌飞檐望向前方的眼神却是明显不像张瓦儿的那般大大咧咧,毫无所忌,他想起了什么。
“师姐,有件事我只怕得跟你说一下……”
沉吟了一下,凌飞檐忽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