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有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
“妙哉妙哉,妙句偶得,我与老子生出相同的感悟,看来我是和老子一样的人!”
盘膝打坐,感受蚊虫蟑螂的骚扰,聆听监狱中其他罪犯的谩骂。
这都是自然的规律。
蚊虫想要活命,需要从其他生物那里获取血液。
罪犯犯罪被抓,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如今还要忍受牢狱之苦,烦躁和厌恶自然而然的会浮现在心底。
烦躁也好,厌恶也罢,无非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感受一件事物。
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事物,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而穿透事物的本质去看这件事物,内心将会变得古井无波。
身处环境最糟糕的牢狱,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摒弃杂念,劳思稷从心底,升起道德经之中的这句话,感慨万千。
道,存乎万物之间。
情绪,亦在万物之内。
环境,亦然。
要想让自己不被烦恼缠身,就要学“老子”透过现象看穿事、物的“真”,即物的存在意义,用自己的智慧思考其中蕴含着不变的“信”,寻找问题的根源。
用智慧疏导情感,做到理性为主,感性为附,那么就一定能够从容应对,健康的享受生活。
悟了就如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
劳思稷微眯双眼,好似已将眼前的事物铭记在脑海,不需要去打量,就已知面前事物的本质。
但是还需要做一些分析。
此物是由两种东西构成。
其中一个。
四分之一是水分,其余四分之三大多是蛋白质、无机物、脂肪、纤维、脢、以及各种死掉的细胞和死掉的细菌,还有维生素K、维生素B。
另一种。
百分之九十五的构成是水,剩下的百分之五由酸、无机盐、碳酰胺。此物如果在野外受伤时,没有药材可以消毒止血,可以用此物进行杀菌、消炎。
如果这两种东西凑在一起,那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要看透事物的本质,不能因为其表象,就对其下定论,要像现在这样,追寻事物的本质,便不会觉得此物难以忍受了。
呕!
也就是恶心的想吐而已,头脑还是清醒的。
也就是头晕而已,知道自己是谁还是很容易的。
呕!
静静地打坐五分钟,劳思稷又吐了。
不光是屎臭味,还有尿骚味。
当有人往已经沉积了很多的尿桶里面撒尿,原本结了一层膜的尿液会破开,屎尿混合物,在人体还热乎的尿液帮助下进行加温,让里面的部分分子活性化,发出极为浓郁的臭味。
相当刺鼻,甚至是刺眼。
不是因为看到令人恶心的东西瞎眼的那个刺眼,而是气体漂浮到眼角膜上时,物理意义上的感到刺眼。
当这条通道中,任何一个监牢里面的罪犯上厕所,都会令整个通道弥漫着这种不可名状的气味。
静下心来,劳思稷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了,怪不得牢狱中的罪犯都停不下来,一个个的都跟要夯烎菿奣似的,两个头都住不下来。
终于,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让劳思稷昏昏欲睡,几乎晕过去,但是又晕不过去,大脑总是在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我终于想起来了!”
在这种环境下,劳思稷的大脑像是坏掉的扭蛋机一样,什么东西都往外冒。
这让劳思稷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去民司的时候,忘了什么,他忘了找人,看看能不能进行细微的金属操控,好让他制造发电机、电线还有灯泡什么的!
同时又抱怨自己,为什么被李怀安搞得忘了看看李怀安,不孕不育到底是什么原因。
垂死病中惊坐起,屎尿芬芳上鼻梁。
因为想起今天忘记的两件事,劳思稷激动地大喘了一口气。
劳思稷臭晕了过去。
……
第二日,是劳思稷的酒肉朋友,胡博文来带劳思稷出去的。
当劳思稷看到胡博文的时候,被深深地感动了。
看哪!
那坐在椅子上,被缓缓推来,双脚双手,还有那被缠满了纱布的脑袋,整个就一纱布精,劳思稷都没认出来,这一大坨肉被纱布包起来,那画面太美。
但就算如此,还是那句话。
患难见真情啊。
好兄弟这个样了,还能知道他被关到了牢狱,还能坐着轮椅来接他出狱,给他保释!
劳思稷看到胡博文如今这个样子,没忍心给胡博文来一个拥抱,而是狠狠地握着旁边推胡博文来的这名女子的手。
“感谢你能给我保释,姑娘您真是心地善良啊!请问您是?”
身穿粉色长裙,好似被泼了一盆水的女子被劳思稷握住手,鼻子里飘入了劳思稷身上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赶紧挣脱开劳思稷的蹄子,“我叫胡倩柔,是博文的大姐。”
胡倩柔,倩柔,欠揉。
劳思稷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看到胡倩柔事业线的情景,一边感慨好名字好名字,一边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好似没猜出来纱布是胡博文一样,颤颤巍巍的指着大纱布说道。
“这……这位难不成?”
纱布里面传出来微弱的几个字:“是我,胡博文。”
“胡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想来他参与税银案的事情,当户部侍郎的父亲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案子查不出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皇帝的怒火,谁都无法承受。
胡博文会被胡侍郎教训一顿是在情理之中,被打成这样却在情理之外。
劳思稷脑子里想着这些,一边又深深地吸了两口大纱布身上的味道。
应该还是带了香囊,不然不会有这么好闻的香味,而是会有股浓浓的药味。
劳思稷继续使劲的抱着胡博文,假装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胡博文是坐在轮椅上的,所以劳思稷抱住了胡博文的脑袋。这个时候,劳思稷觉得胡博文身上越来越香了,与监牢里面的味道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其实是胡倩柔靠了过来,所以才变得更香了。
劳思稷假装没看见,保持这个姿势多抱了胡博文十来秒,才被胡博文推开。
劳思稷的事业线也不小,捂在胡博文的脸上。
一个二百四十斤的大胖子,比一个一般的淑女,事业线还要恐怖。
胡博文倒不是因为劳思稷抱自己脑袋抱得太紧,被憋得难受,而是被劳思稷身上携带的臭味弄得难受。
劳思稷可是在牢狱里面呆了一夜啊!
经过了一夜的沉积,劳思稷身上的味道,不好好洗洗,是去不掉的。
这个时候劳思稷还把胸口的位置胡在胡博文的脸上,这没把胡博文熏死就不错了。
要不是胡博文看到劳思稷见到自己的时候,如此的激动,心里大为感动,不愧是自己认得兄弟,见到自己的时候都这么激动,也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毫不在意,让劳思稷非常失礼的抱住了他的头。
那滋味,谁试谁知道。
胡倩柔和胡博文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没再跟劳思稷说任何话,看那样子是在朝廷之中任职,是被胡博文拉来给劳思稷保释的。
“胡兄,感谢你的搭救,但是我得先告辞了,我必须要先回去跟家里人报个平安。”昨晚上是他爹把他送来牢狱的,家里人肯定都知道了,就是不知为何,先得到消息的是劳父,今天第一个来保释的应该是他的家人,而不应该是胡博文,这让劳思稷有些担忧。
“劳兄,我和你一起去。”大纱布里面又传来胡博文的声音。
劳思稷看着大纱布胡博文,不像是能和自己到处溜达的样子:“可是胡兄,你这样……”
“啪啪啪啪啪啪啪……”
包裹着胡博文的纱布一条条的崩断,露出了里面的一坨坨肥肉,还好胡博文穿着衣服,不然此时得尴尬成什么样。
“胡兄,你这是……”劳思稷指着胡博文,然后恍然大悟,“哦~~~懂了。”
胡博文冲着劳思稷抛了个媚眼,表示你懂得。
胡博文伤势没问题,就能陪着劳思稷回去保平安了,虽然劳思稷感觉胡博文的动机其实并不纯洁,但是也无伤大雅。
……
胡博文和劳思稷走了一路,胡博文主要是想要拉着劳思稷去教坊司玩一玩,但劳思稷一直心系家里,所以一直想要说回去,胡博文也不好拒绝,又很想和劳思稷在一起,进一步提升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顺便向劳思稷正式讨教查案方面的本领。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向劳思稷讨教查案方面的本领才是胡博文的主要目的,去教坊司才是顺便的。
在劳思稷的坚持之下,两人坐着胡博文的马车,九分钟后,抵达了……
一家酒馆。
劳思稷和胡博文两人在马车上时就已经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赶紧开了个房。
让小二弄了桶水来。
劳思稷的身上实在是太臭了,胡博文和劳思稷在一起坐了一会马车,都吐了两次了。大理京城不让随便扔垃圾,胡博文只能吐在马车里的纸袋里。
劳思稷身上弥漫的那股在监狱里沉积的味道,本来就够难闻的了,胡博文这一吐,更是令人难以呼吸。
劳思稷在监狱待了一晚上,已经有些习惯了身上的这股臭味,可忍受难闻气味的临界值蹭蹭涨了一大截。可胡博文这一吐,那股酸臭味瞬间又超过了劳思稷能够忍受的临界值。
其实胡博文也够意思了,能跟劳思稷待这么长时间,换个人一秒都不想多待。
胡博文也是有钱,
“啪”一声,掏出了身上最不值钱的碎银,让劳思稷赶紧上去。
小二的动作很快,不过五分钟就在劳思稷的房间弄了一桶热水,从他那矫健的步子和提水上楼的稳健,可以看出来是个练家子,应该是自小练武,家里养不起来,出来赚钱补贴家用、减轻负担的。
可怜的是,小二因为动作太快太麻利,刚从胡博文那里拿的五两“小费”,全都丢在了运水的路上还不知道。
劳思稷是和丫鬟小青一起洗的。
昨晚劳思稷是和小青关在一起的,那次是小青第一次体会到劳思稷的好。
肉乎乎的身体,比硬石板舒服多了。
为了赶时间,劳思稷把小青拽到了木桶里,两人互相清洗。
小青自小服侍劳思稷,光屁股蛋都看过,何况现在?
况且现在的劳思稷懂得很多,这几天劳思稷表现出来的学识,让小青各种大吃一惊,内心的畏惧逐渐变成崇拜。
想法从,千万不要被少爷拉去侍寝,变成被少爷拉去侍寝也能忍受。
呵,一倍还多的体重差,真要被劳思稷拉去侍寝,一屁股坐上去,小青就成小青酱了。
男仆早在劳思稷被李怀安命人把他带去府上的时候,就被劳思稷下了命令,跑回外城通知家里了。
昨晚劳思稷让他跟家里人说声,自己回去可能会有些晚。
劳思稷洗完澡之后,穿上了胡博文命人拿来的衣服。
非常合身,看这材料和尺寸应该是胡博文的衣服。
毕竟他劳思稷的衣服需要订做,普通的尺寸穿不上。
劳思稷感受着身上这件衣服的尺寸,比自己大整整一圈,顿时充满了迷之自信。
小青也换上了新衣服。
是一件浅绿色的长裙,很朴素,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穿在小青身上特别合身,让本就小家碧玉的小青,显得更加清纯可人。
小青穿上裙子后,特意朝着劳思稷转了一圈。
然而劳思稷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青的动作,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青看着劳思稷的背影,鼓起了嘴巴,脚下却老实的跟到了劳思稷的背后。
劳思稷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胡博文,他的头发也是湿的,想来刚刚也是冲了个热水澡,“谢谢胡兄。”
胡博文闻到了劳思稷身上的肥皂味,满意的笑了,“劳兄客气,走,我们快些回去跟伯父伯母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