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朱儁略有不解的看着面前极为兴奋的皇甫嵩,这等困局早已不是人力所能破开的。
“你看那是什么?”皇甫嵩哈哈一笑,伸出手指着远处正在燃烧的篝火,只见火苗吞噬着干枯的木条,宛若游龙般肆意起舞。
朱儁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便反应过来皇甫嵩的意思,不免失声道:“义真的意思莫非是用火攻破敌?”
“然!恰此时正是风干物燥的时候,而那波才却将营帐扎于枯草废木之间,若是投以火攻,借助风势,其军必然大乱,到那时我等举兵杀出,定能一战而竟全功!”皇甫嵩越说越是自信,如此占据天时地利的战机极为少见,却是让自己碰到了。
“事不宜迟,依我看今夜便要行动,若是耽搁太久,恐生变故!”朱儁在心底默默的盘算着这次行动的方案,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误了,便彻底结束了。
是夜,一队约莫百人规模的官军从长社城头缓缓顺着绳索而下,腰间别着早已准备好的燃油,在皇甫嵩的亲自带领下,悄然无声的朝着波才军的驻地摸去。
今夜长社的天空只有一轮残月高高斜挂着,万里苍穹如同一张无尽的黑幕,将整个世界笼罩着。
皇甫嵩借着淡淡的月光缓慢摸索着,他并不着急,放火之事要等到后半夜,他有足够的时间将事情准备好。
接连的胜利早已经将颍川的这支黄巾军的头脑冲昏了,即便是波才再三的叮嘱各部要加强巡逻防备,可是大多数的人早已不把官军当做一回事,寨门口也仅有一二人靠在一起打着盹,营地之内竟是连一个能动的人影也瞧不见。
皇甫嵩很快就摸到了波才的驻地旁,百人的队伍此时分为了三队,分别向放置粮草的中军以及左右大营处摸去,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连一丝的风声都听不见,仿佛这里从未打过仗,也从未有过人经过。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的五千人马也正在向长社赶来,早已经休息整顿好的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波才军侧方的一个山头,那里不仅能看见长社城,还能略观一二波才军的扎营情况。
子时一过,空气中忽的刮起了一阵强风,将山头四周早已枯萎的草木吹倒,还未等曹操等人踏上山头,便隐约间瞧见山头那侧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大风吹过,光亮彻底的变成了滔天的火势,一条条宛如火龙般的大火从长社城外的四周腾起,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凄惨的叫声以及少量的杀喊声。
曹操顿时觉得不对劲,连忙领兵登上山头,举目望去,山下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一顶顶营帐被大火掀翻,绵延数里的营地被借着风的大火迅速吞灭。
在远处,长社城的大门早已洞开,那些已经安奈不住的官军带着阵阵的杀喊声冲向了黄巾军的营地,配合着还未离开的皇甫嵩追赶四处逃窜的叛贼。
“速速支援!随我冲!”曹操已经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着局势向官军发起支援。
张桢第一次瞧见这等规模的场景,很是呆滞的坐于马上,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只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带着几名侍卫护送着辎重往长社城而去。
这明明就是修罗地狱!
越靠近战场,张桢的心就越发的颤栗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肉香更是让张桢的胃一阵翻涌,直接就在马背上吐了起来。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忽的从右侧冲出来一名黄巾军,他的右半边身子早已经烧焦了,仅仅是凭借着本能在向前跑,最终跌倒在张桢的面前,吓得张桢险些从马背上跳下来,而两侧的护卫此刻面色也有些不好起来。
于是,侍卫便强行牵着张桢的马离开这里,等到火势渐小的时候,三人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与辎重队失去了联系,而这里又是一处深山,只能凭着运气向山底走去。
“站住!”不知何处响起一阵如雷的声响,只见一名头戴黄巾的壮汉从下坡的背阴处跳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柄三尺长的大刀,刀尖直指马背上的张桢。
“嗯?你哪位?”马背上的张桢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见着这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还以为是自己人。
可惜的是,那大汉根本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手起刀落的将那两名侍卫砍落马下,猩红温热的鲜血撒在了张桢的脸上,瞬间就领张桢清醒过来。
看着正提刀而来的壮汉,张桢的额头瞬间就起了一层的冷汗,慌忙之间对着那人的身后大喊一声:“义父救我!”
只见那壮汉警惕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而张桢却是提马便走,只恨自己不能借两条腿给马儿。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平原大道,马匹在老林中的前行速度属实没有张桢想象的那么快,还没走多远便已经被大汉赶上。
“小子,还想往哪里跑?”大汉伸出手,一把抓住张桢身后的衣袍,将张桢拽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汉饶命!”还没等大汉开口,张桢便已经先爬了起来,很是没骨气的开口。
“嘿,你小子跑不了了才知道喊饶命,早干什么去了?”那大汉一只手将张桢提起,另一只手很是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皮。
“这不是被抓住了么,总要走走流程的嘛!”张桢算是第一次见着比夏侯惇还黑的人,配上那满脸的胡子,简直就是一山中野人。
“行,那你走完了,我该送你上路了!”大汉没想到这么个年轻人还敢耍嘴皮子,直接将明晃晃的大刀提到了他的脸上。
“哎,别别别,那什么,我看你也是黄巾贼吧,长社周围如今都是官军,你即便杀了我也走不出去的。不如你放了我,我帮你出去如何?”张桢很明智的没有继续插诨打科,开玩笑,这是黄巾贼,说杀那就真杀了的好吗!
“哦?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那大汉将张桢放了下来,很是怀疑的打量着。
“那是,我可是负责押送粮草的大官,带一个人出去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张桢想了半天也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名头,毕竟上次成皋之战的奖赏压根没下来,他现在和白身也没啥区别。
“有意思,那我如何相信你呢?”大汉将刀放下,只是手还抓着张桢的肩膀以防他乱跑。
“要不你随我回去?等战场打扫完毕我再带你离开长社?”张桢试探性的问道,不过这种方法鬼才会答应,明显送死的节奏,要说张桢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方法就很离谱。
果然,那大汉听完之后勃然大怒,手中大刀用力劈向张桢,嘴中大骂道:“小子,你敢耍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