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双剑的男子一开始便发动强烈攻势,他伸手从剑囊中抽出两把银色的剑,虽没有玄铁剑的厚实,但是锋利无比。他挥动双剑往江心石刺去,虽避开要害,但若毫无防备依旧会遭到重创。江心石紧握长剑,稳扎马步,挡住双剑剑刃。双剑男子趁着江心石用剑格挡,瞬间收回右手,挥剑砍向江心石的颈项。而江心石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左手猛地抓住男子的手腕,用力地青筋都暴突起来。双剑男低哼一声,猛然甩开江心石的手,往后退开去,轻轻转动一下右手腕。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江心石已经跃身而起,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使男子的面部不禁地抽搐了一下。双剑男立马意识到只凭身法,根本压制不住他,便剑指而立,口中念出一段咒语,身后忽而掀起一阵狂风,几道泛绿剑光刺向半空中的江心石。江立即翻身而下,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支撑着低俯的身体,避开的绿影随即又从他背后闪现,他并无回头,而往双剑男子奔去。男子并没有预料到他居然如此做,本轻蔑的笑立马僵硬下了,竟是猝不及防!江心石本来用剑锋刺向男子的眉间,忽地转手侧开,用剑身往男子的耳旁猛地拍击,男子“咚”地一下子晕倒在地上,随着他倒下,紧随江心石背后的绿影也随即消失。
江心石这一组刚分晓胜负,南宫徽也在不远之处展开决斗。
尽管是第一场比试,无疑南宫徽并没有江心石那般得心应手,首先对手也并非江湖游侠浪子,与之比试的恰是跟苏槿棠同出一门的天师道男弟子。不过幸运的是在此之前南宫徽就与苏槿棠打过眼色,让她在角落里比划手势。
比试刚开始,天师道弟子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细细打量一下南宫徽,最后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武器。令所有人惊诧的是,南宫徽挑了一件兵器——三头叉,这使台下的侠士侠女忍俊不禁。
不过这也是南宫徽经过深思熟虑后选的,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几乎是不识武艺,更不要说有专用的武器,这恰好让他有机会选用占上风的武器。像三头叉这样的行军兵器虽然携带不便,通常不为江湖人选用,但是其有可攻可守的特点,而且通常江湖人士研究对各种武器的弱点时恰恰忽略了这些不好携带的兵器,所以这对南宫徽来说算是一处优势。
南宫徽看着对方愣着不动,只好提着叉冲上前去。不过这攻势却破绽百出,缓慢又笨拙,一眼便能看穿招式,苏槿棠只得一旁无奈摇头。
天师道男子提剑挡住南宫徽的叉头,但显然用剑挡住三头叉确实比刀剑之类的武器要难得多。接下来南宫徽向角落偷偷瞄了一眼,苏槿棠示意他把对手的剑打落。南宫徽将三头叉微微偏开,长剑立即陷入两股之间,长叉一挑,眼看长剑就要脱开对方的手。谁知这天师道弟子倒机灵得很,他立刻用脚踢往剑柄,长剑脱离叉股间,弹向半空。
从前面南宫徽的招式来看,男子已经不担心他还能有多大能耐。他飞向空中握住长剑,顺势剑指按在剑身上,念了一串咒语之后,几道寒光坠下,在南宫徽四周绘成一个法阵,突然脚下生出晶石一样的寒冰,将南宫徽黏在地上不能动弹,就算是光站着不动,也会被这寒气活活冻死。
无疑还是要靠角落里的军师苏槿棠,只是这次苏槿棠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不是这个招式太厉害,而是她还没有想到南宫徽可以应对的方法,也只好用最后的法子了。
得到苏槿棠的指示后,南宫徽将手中握住的长叉掷向半空。
尽管天师道男子始料未及,但若南宫徽连武器也离手的话,这局胜负也就明朗了。然而当他分心接住长叉后,法阵中的南宫徽居然消失了。
“遁术!”但一旦离开擂台的话,就算作认输,男子似是有所察觉,迅速地转过身去。只见南宫徽指间夹着一张符,咒语已然脱口而出,道符化作光芒炸开,接着一阵旋风夹杂着飞沙走石,卷向天师道男子。
男子望着这一幕竟呆住了,这道符和术法竟与他们天师道独门之术有几分相似,却由一个未习过道法的男子使出。但不等他开口,漫天盖地的幻化的落石将他打落在擂台下。
坐在席位上的张天师脸色微变,早认出来是南宫徽,但记得他并不会道法,便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南宫徽所用符咒居然与天师道的五行灵符十分相似,或者说只是稍作修改。且天师道的灵符并不是普通弟子可随身携带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紧紧握住坐席扶手。
南宫徽气喘吁吁地走下来,对于同伴们赞赏的眼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纯属侥幸,要不是苏道姑的帮忙,我肯定赢不了。”
江心石拍拍他的肩膀,道:“虽然是侥幸,但我今天看到的南宫可比我以前认识的南宫可有气魄多了。”
洛紫凝也莞尔一笑,道:“今日南宫公子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对了,此等喜事怎不见苏姑娘?”
南宫徽摆手道:“肯定躲她师父去了。先不说这,你看那边正热闹着!”
望向所说的那个热闹的地方,江心石眼睛忽地发亮,道:“你说的是那位大侠啊,我方才看过一场他的比试,当真是那个……我也不知如何形容,总之是位厉害的人物!”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见识一下。反正也没到我们下一场比试,不如去看看!”
一行人走近擂台,只见左边站着一名穿着光鲜的男子,手中握住一支银光长枪,虽长枪沉重不易挥动,但在此人手中却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仿佛只是一根细竹子。
洛紫凝微笑道:“这是我们龙崖山庄的师兄,他枪法精湛无比,是我派长老的得意门生。虽是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也有望在大会上夺得佳绩。”
南宫徽转眼看向右边的男子,一身江湖布衣,虽穿着朴素,俊朗的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凛凛寒意,双眸似是化不开的冰雪,让擂台上下都潜意识中感觉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然而他手中却看不见任何神兵利器,他空手而立,更增添其神秘感。
南宫徽也不禁啧啧赞叹:“洛姑娘,不要介意我说,虽然你那师兄很厉害,论气势,我还是感觉旁边那位仁兄会更胜一筹。”
话一落下,所有人的目光被台上两人所吸引住。一开始二人都未先发动攻势,只是紧紧地盯住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哪怕是微风吹动的一根头发,连围观的人们都不禁屏住呼吸。
如此持续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布衣男子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变得高傲而不耐烦,就像用鄙夷来不断挑衅着对方。那龙崖庄男弟子显然被激怒,脸部不自觉地拧起来,终于忍不住要出招了,他银枪光彩熠熠,瞬间化作一道细长的银芒,像太阳射出的一束光,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向对手刺去。
布衣男子居然能保持从容,虽然在快速的移动下只能看到他一刹那的神情,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与台下惊讶的看众截然不同,大概也只有江自流是一样的表情,那便是镇定自若。
他几乎与银芒一样的速度跃然而起,像凭空消失一般,顷而光芒忽然停止了闪烁,恢复了长枪的形状,而此刻又出现了布衣男子的身影,正是在枪口之上。他两脚尖竟然凭空夹着锋利的枪口,看起来更像是浮空而立。
龙崖弟子眉目紧锁,深知形势严峻,只得咬咬牙,猛地将长枪抽出。布衣男顺势飞跃而下,他似乎并未想穷追猛打,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不过男子的眼神告诉所有人,这仅仅是初步的试探,仅仅是想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让他出手。
龙崖弟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提枪刺向布衣男子,招式忽而变得复杂而华丽,银枪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一条舞动的蛇,也似一道闪电,在灵活的手法下,瞬间化作十数道,包围着台上的两人。但布衣男子并不因此惶恐,他敏捷的身法毫不逊色于对手的舞动的长枪,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竟毫无损伤地避开了所有攻击。
龙崖庄男子怒吼一声,一跃而起在空中极速挥动长枪,一轮金环如太阳般乍现光芒,他倒着身体,紧握着凝着光芒的长枪,往台面上的身影全力坠下。伴着众人震惊的叫声,台上响起巨大的炸裂声,擂台的木桩“咔”地断裂了,不少木板变成碎屑掉下来。
台下的观众不禁后退了几步,但余悸之后不忘殷切地看向擂台。只见余光之中,龙崖庄弟子早已远地退开,站在原本开场的位置上,嘴角轻蔑地勾了一下,想必对手这次不死也该重伤了吧。不过,余光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果然布衣男子不负众望地活了下来,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原来站的位置,除了他两脚踏着的两根木板,周围几乎都空陷下去。
在人们还在疑惑着他是怎么空手抵挡住这么强悍的攻击时,台上忽然极快地闪过一道寒光,看众几乎都颤抖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男子忽变冰冷的目光。但这一刻,人们还看见龙崖庄男子手中的银枪已断开,左右手各握住一截。而坐席上被邀请观看的龙崖庄主也站起来,眼睛睁得硕大,他单手剑指举起,似是用过什么法术,华丽的衣袖还在余风中摆动。
布衣男子往里收袖,寒光似乎随着他低垂的眼帘而有所收敛,但这股冰寒似乎还没有完全地退去,依旧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冷寂的瞬间,坐席上龙崖庄主忽然说了一句:“比武大会,虽没有说并不能生死相搏,但望尚武,崇德。尹少侠,本次比武,本派拙徒……认输。”
台下瞬间发出迷茫的喧哗,大家交头接耳却一脸迷惑。大概也会有人像龙崖庄庄主一样知道发生什么,江自流应该是其中之一。
南宫徽瞅见江自流默默露出一丝微笑,便凑过去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莫名其妙就认输了?”
“新月刀。”
南宫徽摸了摸下巴,眼里发出惊诧的光芒:“尹……新月刀……难着这位便是近些年重现江湖的‘新月刀主’尹新月?”
当然,这个新月刀主并不是从前的刀主,上一任刀主已故去十多年,新月刀自此下落不明。直到最近两年,才听闻新月刀重出江湖的消息,而新月刀易主。新任刀主姓尹,而江湖上多有以剑为名的习惯,所以新刀主亦自称尹新月。
但是,因为新月刀系魔教所出的七把魔刀之一,所以在短短的日子里让它新主人的名字在江湖中传响,也因被怀疑是否出身魔道,遭受武林正道的排斥与讨杀。这个情况与五年前的江自流十分相似,不过江自流由于多年隐居,武林正派的顾虑也渐渐少了,倒还有不少中立门派想要招揽这样的绝顶人才,譬如龙崖山庄。
南宫徽惊叹摇头,道:“这个尹新月武功了得,说不定,他这次比武大会还可能会夺魁呢!一战成名吗……那说起来还有点像小江你啊!”
江自流保持原本的笑容,好像要比原来更深。不过他扬袖走开,又似乎露出与这笑意毫不相干的漠然。
南宫徽一副被嫌弃的无奈,但还是不肯善罢甘休,追上去道:“你还没跟我说,方才擂台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功力浅薄的便似堕云雾中罢,小江你肯定知道的吧。”
江自流轻笑道:“你平常不是自诩赛诸葛,就算是没亲眼看到,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是如此,但这么高深莫测诡异非常的术法,岂是我们凡人可以妄加猜测……”南宫一挑眉,“难道他方才动了杀心,而且是用了新月刀?”
江心石闭眼思索,道:“的确是有杀意,且有飞光自袖出,至于是否是新月刀,我也无法证实。”
“什,什么?居然连小江你也看不清,真的是太可怕了,难怪那龙崖庄主看起来都那么紧张。”南宫徽惊叹道。
“自然是紧张,莫说是动了杀心之时,不过说是这把出自魔教的新月刀已让许多高手闻风丧胆,各派别特别是自称是武林正道的门派早是惴惴不安,一心想诛之而后快。何况……他还起了杀意,龙崖山庄在江湖上算是中立门派,如果连他们都得罪……”
南宫徽摇摇头:“啧啧,这位尹新月也真够有种的。虽说身怀绝技,但江湖上未有几人敢与整个武林对抗!”
江自流也无奈摇头,道:“莫再多管闲事,南宫你还是想想明天要怎么应付吧,难道还得靠苏姑娘帮忙?”
“小江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找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