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数学考试结束。
魏沁几乎是跑着冲进教室里的,她在人潮中迅速找到邹尧:“邹尧,这次数学,好多题我都复习到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邹尧嘿嘿地笑道。
“特别是你发给我的那些题,好几个都是数据不同,但方法一样,你知道我考试的时候有多爽吗。”魏沁边和邹尧走向座位,边兴奋地讲着。
邹尧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充满欣慰。
没过两天,数学成绩出来了,魏沁考了全班第六。老罗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魏沁,这更让魏沁学习数学的热情提高了一个境界。
“邹尧,我这次数学只比你低二十分,就是两道大题的事,等着吧,不久我就会超过你了!”魏沁傲娇地说道。
“我相信!”邹尧向魏沁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魏沁伸出了一个拳头,邹尧本能地躲了躲:“手下留情。”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情……没有情商。”魏沁把手收回,“击个拳都怕!”
邹尧憨笑着:“我还以为又要打我!”心里却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邹尧,你这个蠢货!
冬的凛刀初展着它的尖利,禾川市也蒙上了一层霜纱。
下午文综考试结束,王也立马找到了邹尧。
“出去吃啊?”王也把手揣进衣袖。
“又想毒死我?”邹尧哼了一句。
“嘿嘿,可惜上次没毒死。”王也一脸坏笑。
“去去去。”邹尧鄙夷地看着王也。
“走嘛,现在越来越冷了,天黑得早,以后晚饭就和你相依为命了。”
“一个想毒死我的人,还和我相依为命。”邹尧朝校外快步走去,“快点吧,人多。”
“来了来了!”王也急忙跟了上去。
初冬的傍晚,街道上早就霓虹闪烁,袅袅升起的热气,各式各样的摆摊,熙熙攘攘的人群,颇有些夜市的味道。
“真繁华啊!”王也不禁感叹道,“冬天来了,这一个个小摊看起来都温暖。”
“正所谓抱团取暖,”邹尧拉着王也找到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小吃摊坐了下来,指了指学校大门口的两个小推车:“你看看他们,形单影只的,多凄凉。”
“是啊,别的摊都到学校对面摆摊,怎么这俩特立独行?”王也也望向校门口。
“不管他,点东西。”
热气腾腾的食物勾勒出诱人的线条,邹尧和王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邹尧,我有个疑问,一直没问你。”王也似乎是吃得急了,摸着肚子缓冲一下。
“什么?”邹尧倒是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魏沁上次考这么好,是不是和你……有点关系?这进步也太大了!”
“和我……什么意思?”邹尧有些心虚地说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王也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羡慕,“你小子是不是给了她什么秘笈?”
邹尧差点被呛到。
“哪有什么秘笈,还不是人家的努力,再加上一个数学天才的指导。”邹尧傻傻地笑了笑。
“嘿,你小子。”王也顿了顿,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轻轻说道,“我感觉你最近和魏沁相处得挺好啊。”
“噢,何以见得?”邹尧斜斜地看着他。
“就是觉得,举不出例子。”王也笑了笑,“特别是江若海,感觉他和魏沁越来越疏远了,也不一起出去了,好像连话都不说了。”
这王也,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晓得。邹尧在心里暗暗地嘲笑着,但又一想,我当初不也一样吗。
王也看到邹尧笑而不语,更加疑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别问这么多了,这是人家的秘密。”邹尧打发着王也。
“嘿,人家有秘密,你怎么知道的?”王也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邹尧一时语塞,王也趁胜追击:“不会你把江若海给弄下去了吧。”
“我靠,你有完没完,以后别提江若海和魏沁的事了,压根跟江若海没任何关系。”
王也瞪大了眼睛:“啊?什么意思?”
“就是江若海和魏沁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是我们猜错了。”邹尧不耐烦地说道。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王也坏坏地笑道。
“你要出击啊?”邹尧虎着脸看着他。
“嘿呦,我可不敢,还是留给合适的人吧。”王也的坏笑没有停止。
邹尧轻轻地哼了一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剩下喧闹的街道,灯火辉煌的小摊。
一顿饱饭后,邹尧和王也准备起身回校。刚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争执——在校门口的小摊。
“我没这么多钱,只有十块了。”一个学生说道。
“叫你同学借。”小摊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手里的刀子明晃晃的,让人心生寒意。
围观的人不多,大家基本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邹尧和王也凑了上去。
“正宗切糕”四个大字映入邹尧的眼帘。早在网络上看到过切糕相关新闻的邹尧,立刻联想到了那些强买强卖的事件——很多地方,这种所谓的切糕摊主在一些人流量大但社会应变能力不高的地方摆摊,以学校为甚,而价格可以说是高得不可理喻。有地方的学生被强行收取将近百元只购得拖鞋大小的切糕,可是明码标价又无从还理,只是标价标得含糊其辞,让缺少阅历的学生容易上钩。
“他要你多少钱?”邹尧问了问购买的学生。
“40。”
“切了多大?”邹尧继续发问。
“你看。”学生拿起一块切糕,这切糕的上下底面不大,但是高度惊人,得有个手臂长度。
“你怎么买这么长?吃得完?”邹尧没有停止询问。
“我没想买这么长,他问我要多少,我就说切这么大就行。”学生比划了一个大小,与切糕的上下底面一样大。
“本来这么点也不多,他硬是从上往下切到底,我只要这么大,他却切这么长。”邹尧一边听学生的叙述,一边看向摊上的切糕——一大块如同巨石般的黄色面团,顶面镶嵌着歪歪扭扭的板栗,作为一个长方体,它的高确实不短,按照消费者来讲,他们只在切糕的顶面比划大小,没曾想卖家居然从顶端一刀切到底,原本只想尝一块的买家被迫买下一长条切糕。
邹尧又看了看小推车上的价格:四元一两。
“你知道这个价格的概念吗?”邹尧依旧问向学生。
“不,不知道。”学生轻声说道。
“这是不合理的天价!”邹尧突然看向摊主。
“你他妈是什么人,要帮他买单就快点,要不然别走,我卖之前就告诉过他,想好了是不是买这么多,他点头了,现在又想不买,哪有这样的事?”摊主粗犷的声音如利刃般划过。
“就是。”隔壁摊也应声附和。
邹尧一回头,看到旁边那个摊如出一辙地卖着切糕。
好家伙,怪不得远离人群,原来是干这样的勾当。邹尧心里顿时来了怒火。
“你先走,这里我来应付。”邹尧示意学生回校。
“诶,你想走?钱先交出来。”摊主手里的切糕刀一直没有放下。
“你嚷嚷什么?”邹尧向摊主喝道,“你这叫强买强卖,懂吗?强买强卖犯法你知道吗?告诉你,这附近有个派出所,我们门口还有保安,你小心点。”
“是你不讲道理,我们标了价格,你们也自愿要买,我又没逼迫你们,切好了你又不要,想坏我生意?”摊主勉强及格的普通话让邹尧越发烦躁。
围观的人开始越来越多。
“先不说别的,就这价格,四元一两,一个馒头二两才五毛钱,一两才两毛五,你这一两四元,你放了宝啊?我不是没见过切糕,你这种,是假的,赝品,真正的切糕是你这样的屎黄色?尿性!”邹尧的话激怒了摊主。
“你个狗东西想干什么?老子标了价是这么多,就是贵了也他妈没逼你买,你买了怪得鬼。”
“哟,破罐子破摔是吧,坑到一个算一个是吧,你咋这么牛呢?”邹尧恶狠狠得盯着摊主,“你这样的人,就敢欺负学生,你怎么不去城管部门卖呢?”
邹尧一说完,就对着那个学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回校。
“别想走。”另一个摊位摊主挡了去路,手中也拿着把切糕刀,“你们走一个试试。”
王也连忙冲邹尧低声说道:“别惹他们了,这俩狗贼手里有刀,一听口音又是外地的,谁晓得是什么人,不要引火烧身。”
邹尧心里也不是没有动摇,可一来这学生困在这,自己既然为他说话,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二来围观的人如此之多,而且均是本校学生,众目睽睽下先逞英雄后认怂的事儿也太跌范了。
就在这时,邹尧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魏沁。
“怎么着,有刀了不起啊?你动一个试试?”邹尧不知道哪来的能量,一把将学生拽到身后,挺身向前。王也都被惊得矗立在了原地。
摊主先是一愣,而后的几句话,邹尧一句都没听懂,可能是某个地方的土话,但听起来语气十分挑衅,似乎是些脏字眼。没说几句,其中一个摊主把刀甩到切糕上,又说了句话,这句话,邹尧听懂了:“你们不给钱试试,下场和这块糕一样。”
邹尧冷笑一声,大步向前,速度快到王也都没拉住。
两个摊主彻底怒了,和邹尧相互推搡,围观的学生终于有反应了,一些男生把两边分开,还有暗脚踢在摊主身上。
分开后抓住邹尧的,除了王也,还有魏沁。
“你没事吧。”魏沁上下打量了番邹尧。
“没事。”邹尧淡淡地说,眼神依然盯着摊主,后者眼中也满是怒色。
“叶欣,快去叫保安。”魏沁向一旁的叶欣吩咐道。
不一会儿,保安来了,一个五十岁的短发黑大汉,一开口的气势就给俩摊主镇住了。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摆摊?我不管你卖什么,你在这儿摆我就可以让你滚蛋!”
邹尧的心里一阵痛快。
俩摊主的声音明显变细,但还是含糊不清。
“怎么回事?”保安望向邹尧他们。
邹尧立刻把事情原委道来,一旁的“受害”学生一脸无辜。
“你们俩自己滚还是我叫城管?”保安看了看摊位上的两把刀,“或者联系警察?我想在场的同学都能证明你们俩用刀做了什么吧?威胁,还是恐吓?”
俩摊主对视一眼,又恶狠狠地看了邹尧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以后再看到你俩,就没这么容易了!”保安冲着那俩东西大声喊道,后者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散了吧,散了吧!”保安对着人群说道,同时转过头来对着邹尧:“小伙子不错,有胆识。”
回教室的路上,邹尧、王也、魏沁、叶欣并排走着。
“邹尧今天帅呆了!”叶欣没走出几步就夸奖道。
“是啊是啊,那俩人拿刀的时候,我真怕他们动真格的。”魏沁也感叹道。
“害,邹尧今天真是硬气,和以往文人风采不一样啊。”王也把目光投向邹尧,“是什么让我们的邹尧同学迎着刀子一声吼呢?”
邹尧笑了笑:“正义感。”
王也在一旁傻笑着,也不搭话,邹尧则悄悄地望向魏沁,只看见一抹笑容在默默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