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的沈公子又开始吹牛皮了!
林平之信他个鬼!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看着挺憨厚的一个人,说起大话也真没边了。
锦衣卫又不是江湖散人,职事在身,哪能说跑就跑。更何况他撞破如此大案,恐怕天都捅破了。
张无忌他妈咪曾经说过江湖中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这话放到男人身上就是越是看着豪爽的爷们,也许就越是容易夸下海口,胡乱承诺。
少镖头才不会相信沈大金刚的话!
他心中明白,锦衣卫的资源可以借助但不可凭恃,若是要安全回到华山,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啊!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兜兜转转的忙碌和谋划中,时间过得飞快。
几日过去后,岳灵珊也慢慢从崩溃中走了出来,眉眼中却多了几分成长。
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密室中女人的遭遇都不会无动于衷,小师姐长这么大都未见识过这样的恶人,一个丰神俊朗如宝如玉的皮囊下竟然掩藏着那么邪恶的灵魂。
她被老岳夫妇保护的太好了,平日见到的都是美好,对这个江湖这个世界少了深刻认识。
不过华山派的其他人何尝不是这样呢?都是老岳的错,是他的战略判断失误,才忽视了江湖上的风雨欲来。
若非是一直坚信林平之会来相救,恐怕她真的坚持不下来。但她毕竟心性善良,因此这才刚刚恢复几分,就开始担忧起不见的众位师哥。
林平之已经拜托了锦衣卫的帮忙调查华山弟子的去向,他这段时间主要是参与赵衙内一案。
沈青刚和他分享了大多数不涉密的信息,他这才知道,赵衙内盯上自己不是意外。
赵衙内身边的两名护卫是神鹰教弟子,而神鹰教本身就是魔教长老大力鹰王赵右廷第一次叛出日月神教创立的势力。
“这么说还是魔教的手段?魔教什么时候学会了迂回?”林平之似是在问沈青刚,又似是在问自己。
这不是魔教的作风!
他们是敢在别人寿宴时埋炸药炸死所有宾客的狠人,怎么抓一个正儿八经的仇人,还要通过官府的人手迂回。
另外,神鹰教弟子为何要给赵衙内做护卫?
邪魔外道的钱财要么靠打家劫舍,要么靠敲诈勒索,要么是黄赌毒之类见不得光的生意。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做正经生意?
对士绅官员以及大地主来说,就算请护卫,也只会去请名门正派的弟子。
魔教如果都靠做护卫赚钱,那还叫什么魔教,干脆弃明投暗回归正道多好!
不对头,不对头!
林平之摇摇头,直接问:“赵右廷和巡按赵家有关系?”
“嗯!”涉及到官府的事情,沈青刚显然不愿意深谈。
林平之能理解,这个案子接下来会走正常程序,能少动用江湖手段就少动用。
闹得这么大,伤了一个锦衣卫的番子,本来两个部门就不对付,沈青刚是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要把案子做成铁案,像林平之这样的江湖义士尽量就得少掺和。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里的文官大佬们,最反感的便是以武犯禁的侠客。
“赵公子也算是凭实力坑爹了!”他不禁的感慨。
“哈哈,林小弟这话说的太刻薄了。不过俺喜欢!”沈青刚大笑。
赵巡按尚未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勇于任事的时候。此次被派到河南承宣布政使司下属的南阳来做巡按,分明是上面有人栽培。
他接下来只要不犯错,老老实实的做完这一任,再寻几个倒霉的官弹劾下出点成绩,立刻就能提拔回京城六部。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蠢儿子给毁了!
哪怕最后查出来他并无违法乱纪的行为,单凭帏薄不修,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就能罢了他的官。更别提和江湖匪类日月神教勾结,判决下来流放三千里遇赦不得归都是轻的。
但林平之一点都不同情他,庄园里发生的一切,他就不信当爹的会不知情!
如果不知情,那是他连家都管不好,更别提偌大的南阳府几百万人口了。如果知情却不管,那就是也不把百姓的命当做命,平日里肯定也是个草菅人命糊涂官员,被罢免才好。
略过了这些,他又开始查看卷宗,问:“这个大力鹰王为何要帮赵衙内?”
“有传言大力鹰王赵右廷无子,因此是把赵衙内当做自己儿子的,所以对他是有求必应。”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是谁把我的消息泄露给赵衙内的呢?”林平之皱着眉,“我相信不是鹰王,他若想抓人,根本不会遮遮掩掩。魔教要报仇,一定是大张旗鼓,堂堂正正的直接攻上华山,灭掉华山一派。这才是他们的作风。”
“林小弟觉得会是什么人?”
……
洛阳,绿竹巷!
梅兰竹菊,花中君子!
绿竹巷中住的不是普通人。整个洛阳城都知道这里是音乐大家绿竹翁的道场。平日里不管什么文人雅士,或者勋贵官僚,想要求上一见,难如登天。
但今日绿竹巷的大开正门,迎接来客。
谁都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是见到绿竹翁亲自迎接,好像是小辈迎接长辈一样。城中的人都在传是哪位乐道圣手来了,但没有人接到邀请,因此也就无人知道到底来的是什么人。
此时幽静的竹林精舍内,一位姑娘正在抚琴,一曲弹奏完毕,绿竹翁敲响了门。
他穿着青色长衫,精神抖擞,一身气势如山中猛虎,任谁都看不出他是那个洛阳城中的音乐大家,琴箫圣手。
他身形笔直,目光侵略如火:“姑姑,林平之现在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且大总管另外吩咐了下面的舵主去抓捕,咱们还要动手吗?”
“师侄,你不晓得!他师承杏庄老人,又言辞锋利,是此次行动的最佳人选。若是错过了他,后面救爹爹出来会更难!”竹几后的绝色女子盯着眼前的谱子蹙眉。
绿竹翁早就熟悉了她的脾气,闻言只得叹息一声告退,下去吩咐三山五岳的好汉。
……
南阳!
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内,两个黑衣男子站在下首。
他们的衣袖上各自缝制了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身上的气息如渊似海,站立在场中没有人一个人敢小看他们。
他们时而如一棵沉默的青松,时而又如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旗。
但他们都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听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话。
男子有四五十岁年纪,骨节粗大,手指根根似精钢。他目光锐利,仅仅是看了一眼,两个属下便吓的汗流浃背,动也不敢动。
“赵甲,赵传,你们下去各自领三十鞭子,若是再误了事,就不用回来了。”
两个黑衣男子仿佛是受了多大恩惠一样,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忙不迭地的谢过主上,下去领罚。
男子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椅子上的把手,嚯的一下站起身,喃喃自语道:“闻香教,圣姑,你们很好,算盘打到了老夫头上!”
一旁的书生摇着鹅毛扇道:“鹰王,不可大意。三尸脑神丹方子自老教主失踪后便一直握在圣姑手里,就是教主也不曾拿到,若要谋划还需要仔细。”
鹰王道:“你说得对,不过圣姑既然对华山派的小子感兴趣,杨总管又插了一手。我若是不把水搅浑岂不是对不住他们的辛苦,对不住老教主对我的恩德。”
书生道:“鹰王和老教主那是过命的交情,情同手足,如今老教主走了,做叔叔的照顾一下侄女也是应该的!”
鹰王道:“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会说话。”
书生道:“天下再大打不过一个理字,天理即人心。重点是要知道圣姑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这样才能对症下药。鹰王,依我看那闻香教实在不足为虑,圣姑能给的鹰王也能给,还能给的更多。圣姑不能给的,鹰王也能给。若他们肯合作还好,若是不肯……”
“不肯?!”鹰王冷笑几声,“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