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学生会选举,宁浅被推荐为副主席,学生会主席邓齐沙有意要让宁浅接他的位子。
沉墨捞了个组织部长的头衔,学生会内外所有活动与策划全堆到她身上来,一时间令她恨不得跟哪咤一样生三头六臂。
果然是有靠山好办事。
从风这枚大旗竖在沉墨身后,她做什么事情都顺畅无比。
学校马上要做宣传报竞赛,之后是学生运动会,老师们有心锻炼学生,撒手全丢给包括宁浅沉墨在内的学生会。
邓齐沙从高一就任学生会主席,练了一身本事,领着一干人等披荆斩棘,在每个自习课召集大众为宣传报竞赛做准备,晚自习他就在学生会办公室和住校的组织部长沉墨,宣传部长时达做策划。
他也是寄读学生,父母离异,他跟了父亲,父亲长期在外从商,没有时间管他,令他从小就十分独立。
武唐打电话给沉墨时,正是下午第四节课,她与一群同学在学生会办公室搜集资料。
手机震动起来,沉墨掏出来看,屏幕上闪烁着“武唐叔叔”的来电提醒。
沉墨按下接听键。
“姑娘,你明儿生日,你请个假,我来接你回家。”武唐声音欢快,“可是你亲爱的从叔叔叫我来的!”
沉墨走出办公室,楼下武唐在操场上给她打电话。
沉墨十分不舒服:“为什么他不来接我?”
“他忙呢,准备今天把事儿交待完,明天好好陪你!”武唐四处张望,像在搜索她的踪迹。
“那你让他忙去吧,我没兴趣过什么生日。”沉墨垮着脸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武唐再打,那边只有一个女人声音不断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好……”
“这姑娘脾气真够大。”武唐对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
沉墨把手机塞回口袋,不声不响地走回人群中。
第二日,所有策划已做完整,邓齐沙召集学生会干部开会。
“这次的主题和地球日有关,题目为‘窗’,起始时间为3月29日至4月28日,共有十一个奖项,除每年级一二三等奖外,另设一个‘最佳创意奖’,一个‘最佳主题奖’,关于奖金,与往年一样。”邓齐沙边制作宣传单边和众人说道,“评委由教导处指派,当然,我们学生会也是每人各有一票,不过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有私心。”
做PPT花了三天,现在他来检查并打印。
“陆舒,彩印机上放一张A2纸。”
一个女孩在身后打印机入纸口放一张白纸,手小心地扶着,邓齐沙点击“打印”,彩印机“咯哒”一声运作起来。
“时达,把海报贴到知识走廊去,沉墨,评委名单明天下午去罗主任那儿拿,4月28日开始你要协助宁浅到各班组织委员处收集版报照片与介绍,交给我。”
彩印机慢慢吐出蓝绿相间的宣传海报,宣传部长时达领着叫陆舒的女孩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刚过下午自习课,不大一会儿,通往图书馆的长廊一层就聚集了大批学生。
沉墨与宁浅一同回教室,两人准备参与本班的版报制作。
她们经过种了大棵香樟树的操场,操场出口处有一位穿浅蓝衬衣米色休闲裤白运动鞋的男子站在树下远远望着两人的背影。
她们走上朱红色地板的台阶,拐进主教学楼楼梯里不见踪迹。
男子怏怏转身回车里。
昨日武唐没接回她,他只好去中国城,路过学校便想进来看看,恰巧她从教师办公室下来,与宁浅谈笑自若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因为自己把她赶来学校寄读而抑郁,武唐无功而返,他以为她应该很生气。
和同学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比一个人被锁在闭门无人的富人区来得丰富多彩多了吧,想必她都把1号庄园忘诸脑后了。
中国城内歌舞升平。
夜总会一楼大厅频闪灯光下,一水儿火辣女郎在舞台上领舞,二楼至四楼是KTV包房,如迷宫般的走道铺满豹纹地毯与墙纸,各个转角处镶有棱角镜,一朵球灯射出金色光芒,被镜子反射,照的走道通亮,穿金色马甲白衬衫黑西裤的服务生零散地站着,随时等待服务客人。
从风刚推开豪华房“人间天堂是杭州”的长金属筒扶手玻璃双开门,在门口点酒的黑色亮片旗袍女服务员就看见了他,连忙倒酒,带他到房内最有权威的领导者面前。
“刘老板,这是我们从总!”女服务员凑上大腹便便的男人,在他耳边喊。
房内的音乐开得震天响,布艺沙发上参差不齐地坐着男人女人,舞池里有几个年轻女孩在跳舞唱歌,人们说话基本都是靠吼。
从风最近晚晚降临夜总会,引得中国城人气大增,他与刘老板握手干杯,将杯内洋酒一饮而尽,又坐在沙发上附耳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离开去下一间包房。
他并不喜欢这类应酬,只是他喝多了酒会很快入睡,每晚司机送他回去时,他总能借着醉意睡个好觉。
他的目的无非是想用忙碌的工作来驱赶脑子里某些念想。
从风在夜总会当班经理的陪伴下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包房,喝各类红酒洋酒,头慢慢变得昏昏沉沉。
周轻歌跟在司机身后找到他时他已经醉意朦胧,在办公室沙发上打盹。
“老吴,送从总去骊花小区吧。”周轻歌对司机说。
司机架起从风,半拖半扛地把他弄上车,周轻歌与他一起坐到后座,拍拍驾驶座:“开车。”
她把从风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他浑身都是酒味,偶尔从嘴里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蓝色别克在深夜里拐过街道,开进骊花小区一楼停车场。
司机把从风扶下来,从风略醒了些,嗓音沙哑:“老吴,又麻烦你了。”
周轻歌下车开楼层大门,按下电梯,楼道里已经熄灯,只能借门外路灯看清楚里面的路,他们刚进电梯,电梯内的感应灯随之而亮,从风觉得刺眼,眉心不适应地紧皱在一起。
电梯停在5楼,隔壁502就是骊花小区从风的房子,厚重的防盗门内是一扇深红色木门,门口一个木质鞋柜,鞋柜上摆着关公像,两盏插电长明灯发出红光,周轻歌一路打开客厅到卧室的灯,司机把从风放到床上之后离开。
她为他脱下外套与皮鞋,解掉领带,从浴室拿来毛巾给他擦拭。
从风脸色比平时白很多,他喝酒时从不脸红。
周轻歌左手捂住他的脸,右手抓着毛巾一角仔细经过他的眉眼鼻口,她手指在他唇上摩挲着,低头将唇印上去。
他的鼻息散发出酒的清香,牙关轻咬,被周轻歌以舌头敲开,灵巧地探入。
被吻的男人很快有了反应,纠缠住周轻歌的唇舌,热烈回吻。他沉重地喘息,翻起来把周轻歌压在身下,从她的唇吻向她的脖子,锁骨,瘦削的肩膀,吻她时不停地念叨什么。周轻歌抱着他的头,回应他的每个动作。
忽听从风轻叹一声:“墨墨呵……”
周轻歌如冷水浇头,整个人一震,登时清醒。
从风还在继续,但她已没了心情。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拿起毛巾走进浴室,从风被推到一边,不解地喊:“怎么了?”他无力深究,只这一句就倒在床上,马上入睡。
周轻歌挂好毛巾,两行清泪落下来,她站在洗手台前,壁镜里的女人头发稍有凌乱,脸上的妆精致优雅,眼泪在小巧的脸上划过两道痕迹,像被虫子啃噬了一般。
原来她是怎样努力也没办法把沉墨从他心里除去的。
周轻歌捂住脸,悲恸地哭出来,泪水从她指缝中溢出,此时此刻,眼中心下,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