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金光被如同巨型风扇般转起的白色圆盘挡下后纷纷四散弹射开,木船在光幕最后合上前恰好驶了出去。阿牛背着身,挥着手臂在道别。邓家大船顺流而下,越走越远,阿牛的身影在白光下依然清晰显眼。
“燕山雪,你是不是傻?”阿牛口气中充斥着怒意。当然除了愤怒还有慷慨和决绝,因为他知道羊靖远是来干嘛的,更因为整件事都是因他讨要的灵翼天香惹出来的。
燕山雪没有说话,因为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羊靖远撕破了脸后就没准备再寒暄什么了,金光过后,牢幕内升起了浓厚的水雾之气,五官与灵觉一下被压制了大半。“水雾阵法!”这是当初玄月用来困住地窟里老妖怪的阵法,这家伙居然也会。看来得小心应付了,早知道就该多和玄月请教请教了,唉,什么东西到了用的时候都觉得少。
“你还有空叹气!”一个陌生又有点印象的声音突然从身上传了出来,阿牛吓了一跳,刚想探个究竟。“听好,这水雾阵法是主水副金的融合法术,以金器为基柱融合水灵力的迷幻阵法,可降低灵力的感知和身体的反应速度。在里面战斗相当于减了小半的实力,一会找机会破坏那些金色光柱就可破解。不过在这之前至少得扛住对方一轮攻击,谁也不会白白浪费力气的。”
听着她说的这么头头是道,语气又异常坚定。阿牛也没管着是谁,直接解放了翻天,白光罩着四周,先将被压制的身体提升回了原档再说。水雾阵法很强,同时消耗也是巨大的,羊靖远布完阵法后直接朝阿牛而去,似乎是先要去解决他认为更为棘手一点的对手。
“小心,对手的灵器是钩子。”要不是先被提醒,这一下刁钻的攻击非扯出肠子来不可,阿牛捂着右腰冒出鲜血的伤口。
羊靖远看着自己钩子上的血心里同样在嘀咕,对方可没见过自己的灵器,且还在阵法之中受到压制,竟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对面虽然主动进攻几乎不太可能,但是就这么耗着,一旦水雾阵法支撑不下去,到时二对一可就难办了。羊靖远正盘算着,忽然一道白光像巨棍从上至下挥舞而来,硬生生从雾气中打出一小条通道来。怎么可能!羊靖远内心震撼不比,慌忙躲着又紧追而来的第二、三道擦身的光柱,要是再来一下怕是躲不过要硬挨了。很幸运,白光停了。阿牛只是朝着对方撤回去的方向尝试聚力甩了一棍过去,没想到扫开了一条缝隙,感知到了对方就接连甩了两棍过去,没见效也就收手了。在水雾阵法里进攻确实不太明智,准备听从指挥去对金色光柱下手了。
“如果渔镶钩解放了,记得躲好网和钩子。”阿牛听得很懵,怎么感觉自己和鱼一样。果不其然,羊靖远身上金光大放,重重迷雾都无法遮盖。阿牛刚想着要是明着打不是浪费了这阵法的作用,却发现一条金钩悄无声息而来,直到近前才反应过来,速度极快。阿牛挪了下肩头巧妙地避了过去,困在雾里也没敢闪远。还没缓过来一条条金钩又紧追不舍而来,靠着速度和漂亮的身法一一躲了过去,阿牛好生得意。
“笨蛋!”被这一声呵斥,阿牛才有所收敛。
只见这些带着钩子交叉而出的绳索互相紧搭着盘合编织在一起,以阿牛为中心仿佛球形的蛛网越收越小,四面八方迅速聚拢起来。原来那些钩子并没准备着有所建树,而是一条条都在封锁着可能逃出去的路线,如同下着一盘围棋,想要最终框死在里面的棋子而已。糟糕了,待到阿牛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哈哈,哈哈......这是我在通天河上捕了三十年的鱼,才悟得的仙道秘技,小娃娃年纪轻轻很了不得,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阿牛使劲挣扎着,很是懊恼,枉费了别人一番提醒。包裹着的这些绳索柔韧异常,怎么也冲不破,阿牛使尽了力气,牙齿都快挤压碎了,却听得四周有碎裂轰塌的声音。“哼,竟然懂得破解之法,那就只好先收拾你了。”羊靖远怒气冲冲直奔在破坏金光基柱的燕山雪而来。
燕山雪知道在阵法中战斗肯定吃亏,而且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就趁着二人在纠缠的时候,准备试着看能不能破坏或者降低一下阵法的威力。她自己虽然研修着金灵力,参悟着一些阵法,也知道五行上金生水,金和水是组成控制法阵的绝佳属性,但毕竟是实战第一次碰到,难免没把握。不过有时候瞎猫也是能拖到死耗子的,燕山雪直接解放了黑白双刃,不知是不是她讨厌自身的阴灵力,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本命灵器的名字,也没有修炼过任何阴灵力的法术,只用它混着药材一起熬制过给阿牛吃的“暗黑药丸”。
于是她只好学着阿牛将大量阴灵力聚集在了右拳上,眼里泛着幽光,朝着光柱直接使上了蛮劲。可别说,这阴灵力虽偏阴柔,但巨大的量,高浓度高力度使出去一点不比阳刚之力差,光柱和光幕只坚持了一会就碎裂开来。燕山雪吃惊的盯着自己的拳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其实这本就是水雾阵法的薄弱点,控制效果明显但是极容易被破坏,只是多个先手出击的优势而已,当然融会贯通了配合起一些关联法术使用则威力无穷,羊靖远显然还早。
“千针撒网。”阵法一端被破坏了,但是水雾并没有马上消失。燕山雪没能快速反应过来,背后整整挨了羊靖远突袭的一击,四肢被金钩钓住,钩子深深扎进了血肉里,成了刀俎上的鱼肉。羊靖远的奸笑声泛滥在通天河的上空,没想到就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这两个人。阵法被破,水雾之气渐渐消失,四周开始变得清晰。羊靖远正想给燕山雪先补上一击,以防意外。忽然黑白光交替闪着,钓着燕山雪紧绷的绳索纷纷断裂开来。
什么?羊靖远失力往后退撤了好几步,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这些灵力所化的捆绳融合了他不少稀有的宝贝,韧性极强,他是怎么出来的?绳子的断口处不是被切开,也没有被灼烧的痕迹,却是如同花朵枯萎掉一般,这是他碰到的迄今为止的第三种斩断自己灵绳的方式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种。
阿牛没有去接燕山雪,此时此刻似乎有些呆滞,脸上僵住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除了发出那个神秘声音的人其他谁也不知道在绳索包围的空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燕山雪倒在河岸上,远远望着阿牛,瞳孔里毫无光泽和土熊精与秦涛类似,她感觉很陌生和少有的害怕。羊靖远也感到不大对劲,此人身上竟有一种紫袍狐女那般的危险感,不曾多想立即转身,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再说。
还没跑出一丈,都不知哪个方位来的攻击,羊靖远直接被砸到了通天河底,水流被击断分开竟一时没合上。羊靖远本以为这下是怎么都完蛋了,身上的金鳞铠甲如同枯木般粉裂而散。还在对方并没有追击上来,反而是身上的幽黑之光突然一下消失了,眼神有了分生气,脸色也平和了很多,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阿牛警觉地摇摇头,仿佛刚刚睡醒过来,感觉到全身炙燃的疼痛,定了定神,毫不迟疑直奔稍稍缓过来的羊靖远而去。
远方,落日之下,天城的中央圆塔顶端,漆黑一片,突然一人睁开了眼,“缚风刃消失了。”“废物,我亲自去追。”“罢了,蝼蚁而已,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过些天我要去趟西洲,这里就交给你了,别忘了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冥冥之中逃过一劫的三人并未走出磨难阴霾的笼罩。第三个人正是那神秘声音的主人,这声音正是从小道士托付给阿牛的锦盒中发出来的。怎么也想不到,里面的竟会是百花默。确切点说,她灵躯消殒,只剩神魂连同幽魂令一起被锁在了其中,且全身缠着粗黑的链条。
她不知道眼前事件的来龙去脉,凶险程度,甚至她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神海里除了记得清清楚楚的灵术功法外,其他什么的似乎是统统被压制盖了过去。此次开口提醒全是因为那小皮香囊里传来的柔和亲切的生机感,让她的神魂格外舒适就出于私心提醒了下。不过让她疑惑的是她感觉到这个少年虽然只开了阳星宫身上却有澎湃的阴灵力在涌动,就让他用心感悟,配合本命星宫强使一下流淌在体内游散的阴灵力,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个少年二话没说直接拿出了小半块幽冥晶,疯狂地吸收着,忽的全身一片黑,同时引燃了整个星宫的阳灵力,竟一下就冲了出去。
不幸的是,打败了金甲大汉的少年,多次点燃根源之力的弊端终是显现了出来,撑到极限的星宫最终在内部碎裂了,剩余炽燃的阳灵力瞬间失去平衡从星宫泄向身体各个部位,到处乱窜着,却也不知灵躯能否扛得住这些原本存储在星宫内高浓缩超激发的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