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说一下你和瑞君去清云后的发现吧。”姚九道。
王瑞君坐在司空日旸身旁,萧云卿则坐在另一边,围坐在这里的有一些人司空日旸并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秦王手下参谋什么的。
“没有,我和瑞君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我本来想趁着夜色混进去的,但是他们守卫实在太严了,完全没有机会,就是后来他们好像又在搜查什么人,我老远就看到火光冲天,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司空日旸回忆道。同时,桌底下,司空日旸拉过姚九的手,用手指在上面写道: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姚九默默收回了手,对着司空日旸点了点头,然后道:“看来有些遗憾,我兄弟也没能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呵,这就是殿下信任重用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一旁一个胖子冷笑道。
“这是负责粮草的。”姚九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对那胖子说道:“李副官着什么急呢?若是一晚上时间我们便能摸清叛军底细,那这叛军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坚守着。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能帮到殿下,不是吗?”
那胖子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秦王进来了。众人见秦王到来,都连忙起身,秦王则示意众人坐下。
“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算是一场较量,明天正式开战,而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亥时,诸君都只能待在这,吃饭还有休息的时候会另外安排,其余时间都只能在这,并且不能参与到这次战争中来。而从后天开始,我才可以和你们商议军事,我们会把木板撤掉换成帘子,方便诸君及时得到战场的信息,还有,我父皇会派人来这里看看诸君的表现。都是这样的,还希望诸君不要给我丢人。”秦王停顿了一下,环视了眼众人,接着道:“诸君应该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想赢,我也想,但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诸君都是聪明人,我也不用多说,就这样吧。”秦王说完笑了笑,便转身出去了。
是夜,司空日旸、姚九、许弃、萧云卿四人被安排在了一件帐篷里。
“你发现什么了?”姚九问道,萧云卿和许弃也是一脸好奇却又带着些凝重地看着司空日旸。
“我怕隔墙有耳。”司空日旸道。
“我去看着,你们先聊。”许弃道,姚九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次叛乱是韦磐玉的儿子韦石志策划的,给他撑腰的有齐王和一些神秘组织。”
“一些?”姚九微微皱眉。
“是的,只是我没搞明白有哪些,但很有可能是多方合作,而且,我不知道‘隐’有没有参与进去。”司空日旸道。
“你觉得是多方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姚九微微沉吟后道。
“很有可能吧?”
“那‘隐’参与进去的可能性不大。”姚九揉了揉脑袋。
“你在戢城发现了什么没有?”司空日旸问道。
“戢城可能是叛军的老巢。”
“那你?”司空日旸有些疑惑。
“只是我没想到齐王动作那么快,而且秦风云那边也有问题。”
“你是说他是齐王的人?”
“不不不,只是有问题,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明白,可能和他身边的人有关吧。”
“你是说他妻子?”
“谁?”姚九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
“他妻子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除了几个跑腿的就是他妻子了。”
“秦风云的妻子是谁?”姚九看向了萧云卿。
“李玉,对,就是李玉。”萧云卿想了想道。
“等一下,等一下。”司空日旸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怎么了?”萧云卿问道。姚九也看向了他。
“我和瑞君在云枫镇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猜测很可能是某人布的局,想让我们去清云,然后我们去了,那我所打听到的消息会不会?”司空日旸神色有些凝重。
“消息是真的,我在戢城验证了我的一些猜测,你得到的消息不会有假。这个布局的人未必就是叛军,或者说,他在刻意引导我们,等等,这是一场阴谋,这场叛乱就是一场阴谋。”姚九的脸色也开始凝重了。
“阴谋?叛乱还能有什么阴谋?”司空日旸有些不解。
“如果叛乱是假的呢?是在做戏?”
“不可能,谁能干出这样的事?”
“他连皇子手下的谋士都禁足了,还准备了两场考试,一场考皇子,一场考谋士武将,你说是谁?”姚九看着司空日旸。
司空日旸微微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见姚九接着说道:“要考试,那就得有考场,有考卷啊,你说呢?”说完笑了笑,“有点东西,呵。”
“那你打算怎么做?”萧云卿问道。
“正常做呗,叛军是韦石志带领的,齐王和他们勾结是想登上太子之位,而有人则借此机会既灭了隐患,又选了太子,岂不美哉?”姚九道。
“那秦王那边?”萧云卿看着姚九。
“他应该猜得出来是谁在策划这一切。乾门关守门将领李陵宇可是开国功臣李俯的儿子,说叛变就叛变?在青州军马来之前,李运福手下可只有一万人,一万对三万能拖多久?但是青州的支援非常及时啊,及时到叛军来不及打出去就被困住了,这消息得到的是不是有些超前了?”姚九笑着说道。
“这都是那位策划的?”萧云卿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当然不是,只是推了一手,配合了一下这场戏。那现在事情就比之前清晰多了,就看明天的战争了。”姚九突然叹了口气,神情似乎有些疲倦。萧云卿看着姚九,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累了,我先去休息了,说完便在一边躺下了。
司空日旸看了看姚九,又看向萧云卿,有些错愕。
“他讨厌战争。”萧云卿拉着司空日旸也躺在另一边,透过帐篷上那个方形的开口,看着外面的月光。“他讨厌政治,战争是政治的产物,所以他一起讨厌上了。但是他想实现他的梦想,又得去当官,去和政治作伴。”
“不能当老师吗?”
“老师?然后教学生干什么,还不是怎样当官?还是要打交道,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就去面对?以后再当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时间不充裕吗?”萧云卿微微侧了下头,又道:“他是个孤儿,还失忆过,那个老乞丐捡到他的时候,他除了满腹经纶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他要效仿孔子周游列国,他要游遍九州,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不然入朝当官也干不出实事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想入朝当官?你看看那些口号,什么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封妻荫子,你看看那些学子,寒窗十年,就为了一个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机会。当官为了权,为了财,还有为了那个名,哪有,为了这个民的呢?春秋末期,礼乐崩坏,孔圣匡扶之于黑暗之中,如万古长明灯。现在,不知道哪里是黑暗,哪里有光明,因为这已经是一体的了,你分不开。”正说着,萧云卿突然将头一偏,道:“许大哥不如也躺这里来看看月光?”
“好。”许弃点了点头在另一边躺下。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穷酸书生,以前有个词好像是叫酸儒,他觉得就是在说他,迂腐的文人呐,哈哈,司空,你这个姓挺有意思,这么喊你我们都感觉自己好像也是大官了,你说呢。”萧云卿笑了起来,但笑声却又似乎有些凄凉。“他做不了官,他的思想不允许他去做,如果他没有遇到秦王,大概都没什么机会给朝廷办事。他说以后的皇帝谁都可以做,不同于却又很像尧舜时期,皇帝不再是继承来的,是选举出来的,由老百姓选出一批代表,这些人组成新的朝廷,再从这个朝廷里的人中选出最贤能的人来当这个皇帝,你敢信?这话也就只有我们兄弟之间能说说了,往外说,大概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他的思想总是奇奇怪怪,他还跟我说现在一夫多妻很有问题,这是一种性别歧视,也许上古时期是一妻多夫,又或者未来会发展成这样,当然,最终一定会变成一夫一妻的样子,因为阴阳平衡是天道,是必然的结果,除非毁灭。还有很多,我在想也许千年后的时代更适合他?至少,那时候他也许不会这么孤独,想找朋友很简单,但是思想想要共鸣却是最难的。我挺怀念以前和他躺在屋顶,看着月光,听他和我讲话,讲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很遗憾,我只是个合格的听众。真正入了这江湖,你会发现,有时候身不由己,你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可以,你说,这江湖是什么呢?思想在江湖中有多少空间呢?我们,又能在这片江湖中存在多久呢?”萧云卿似乎是在提问,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空气安静了,一下子,这个帐篷变得很安静。
司空日旸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师父的对话。
“你小子啊,以后呢,你去了江湖,师父就不能在你身边了。”
“江湖?师父师父,江湖是什么?江河湖泊吗?”
“哈哈,江河湖泊,你这么说法很形象,我问你,江河湖泊是由什么组成的啊?”
“水。”
“没错,就是水,你以后要去的这个江湖它不是由水组成的,它是由人组成的。”
“人?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安静听啦,你以后就明白了。”
“每次都是以后,或者等我长大,我现在很小吗?”
“不小不小,我们日旸现在已经是个‘大人’啦”
“那当然了,师父,我不想去那个什么江湖,我就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江湖有很多人的,因为江湖就是由人组成的,你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但我舍不得师父你,如果我去了江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么说吧,江湖就是人,人散了江湖就不在了,等人散了你就可以回来了,咱们师徒二人作伴,在这山里面逍遥一生怎么样?”
“师父你又说的那么复杂,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那当然了。师父答应你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
“师父……”帐篷内似乎有人在低声呼唤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