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后的落雪去见顾池渊时,就见他换了一身白衣,未绾的墨发随意的披散在两肩。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看着。
落雪觉得他做什么事都有一种温柔缱绻的味道。她无法想象这样温柔的翩翩公子又如何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她不觉放慢了速度,将脚步放得极轻极缓。可奈何还是让他察觉到了。
终究他还是习武之人的,落雪想道。
顾池渊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了落雪一眼:“小丫头在想什么?”
“哥哥长的真好看。”话一出口,落雪才意识到自己竟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顿时有些窘迫。
顾池渊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的脸是又红又透,仿佛落日余晖中红透天的云霞。他忍不住轻轻一笑,又道:“你既无处可去,日后便留在这里,如何?”
落雪在他询问的目光中,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答应。
这时,门外的小厮来报:“将军,宋嬷嬷来了。”
“让她进来吧”
进来的宋嬷嬷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她微微曲身,正要行礼时,却听顾池渊道:“嬷嬷不必多礼。”
他复又看了站在一旁的落雪一眼,起身笑道:“嬷嬷,我今日在外捡回个小丫头。我想着府中的人,还是您经验周到,最适合照顾小丫头。”
宋嬷嬷闻言,才看了站在一旁的落雪一眼,却见她也望着自己,便冲她微微的一笑。那笑带有安抚性的意味,显得格外的慈祥温暖。落雪见状,不禁想起了刚刚逝去的奶娘,差点落下泪来。
落雪听见她缓缓而道:“公子放心,老奴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没有战乱的困扰。顾池渊也没有那么多的事务繁忙,落雪见他大多时候都在府中看书,赏花。他不喜朝堂上的波涛暗涌,故而时常寻借口请假。即是皇帝也拿他无法,便也随他去了。如此一来,顾池渊更是落得轻闲。只偶尔他也会奉召进宫,却是去陪皇上对弈闲话。
落雪发现顾池渊在晨日是会在庭院中练剑的。
那日她比往日早起了一个时辰,在晨光熹微中,她不觉地漫步到了他的院子,却偶然发现他手执长剑,旋身间,片片落叶随着剑风飞舞。而他一身白衣翩翩,在晨光依稀中宛如皎皎明月般美好。
这还是落雪入顾府已来,第一次见顾池渊用剑。平日里他所做的事不过是看书,对奕和赏花之类的文雅之事。倒显得他是个文人而不是军人。
但落雪发现他舞起剑来的样子亦有一种温柔之感。就好像他用丝帕小心翼翼地拭去她泪水时的感觉。
顾池渊真不适合做手握利刃的将军,落雪想。
落叶纷纷扬扬的重落于地面,顾池渊将长剑收鞘。就见落雪正出神地望着他,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他轻笑:“今日怎起得这样早?”
落雪不答反问:“稍后我与公子一同用膳,可行?”
她一脸期待中带着几分小心的询问,一双杏眼明亮得如旷野上空的星星。
顾池渊想她独自一人,对府中事物尚不熟悉。小姑娘难免孤寂,他上前拉起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自那以后,落雪每日都会与顾池渊一同用膳。
在顾府一年后,落雪八岁时,顾池渊开始教落雪读书识字。事实上落雪是不喜欢读书练字的,但她喜欢那个教他读书写字的温柔公子,所以多年来也都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