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到五点。寅时，肺经旺。肺朝百脉。
白可添正在打呼噜。从肺里闹出的动静振动着声带。可以想象客气菌被轰得痛苦不堪。
整个身子瘫在椅子里，白可添的双手手却能牢牢地举着《内经》对着脸。
那是一张熟睡的脸，却——
圆圆地睁着双眼！
好么，肌肉关节菌给力！
此时正扫描到——
阴阳别论篇第七。
黄帝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岐伯对曰。经应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月应十二脉。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
清晨五点到七点。卯时。大肠经旺。大肠蠕。
此时正扫描到——
脉要精微论篇第十七。
黄帝问曰。诊法何如。岐伯对曰。诊法常以平旦……
平旦一出，正好到五点。
大肠蠕，要如厕。
这是白可添的每日早功夫。所以他睡不得懒觉的，一到五点，必须清肠。
他一激灵，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看来他的大肠经运行得风生水起啊。
不错。
他把手里的书一丢。突然——
“早上好！主人。”
“出恭可否？算了。要上厕所！”
“请带上《内经》。主人！”
好么，分秒必争。
他拿起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
嗯？老妈一点动静也没有。呵呵，装！
平时她都是要起床准备早餐的。今天心里有鬼，怕白可添问，干脆不起。
“也是一种策略。”白可添冲向卫生间。
坐稳了。
“请主人念《内经》。”
他一看手里的书，才扫描到125页。相当于念完了四分之一。
看来速度不行。
他往下念——
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乃可诊有过之脉。
嗯……对头。这是说诊脉应该在一大早进行。那时候阴阳之气都还在休息，也没吃东西，经络气血之类都还没开动，所以可以诊断出不正常的脉象。
嗯？
有如神助啊！
根本没有晦涩之感觉。读起来字字明晰，句句流畅，心领神会，妙哉妙哉啊！
是细菌帮助自己消化了！
强！
他闭起眼睛开始回想——
前面应该是第四卷，共有五篇。
异法方宜论。移精变气论。汤液醪醴论。玉板论要篇。诊要经终论。
啊呀！太强了！
居然可以像视频一样倒过去看！
等等等等！
自己很喜欢的那一段，黄帝问十二经脉最终的结局怎样。岐伯回答说如果是太阳脉绝的话就是病人两眼不会转动而只能翻白眼，身子骨反折，有白色的痰，然后出油乎乎的汗。等汗出完，人也死了。
我的——发哥！
这就是“诊要经终论”里面的几句啊——
帝曰。愿闻十二经脉之终。奈何。歧伯曰。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瘈疭。其色白。绝汗乃出。出则死矣。
完了！
自己一不小心升级成《内经》大神！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还能翻译成白话文！
有谁不服？来战！
嚷着“来战！”的时候他一鼓肚子，“扑通！”
屁股上还被溅了水。
嗯？忘了自己还在马桶上。妥了，今天心情无比敞亮！
的确应该书不离手。马上要出门去极泉了，得抓紧时间再多扫描《内经》。
他不想带着书出现在比赛现场。那多丢人！
必须在到达极泉站前把书藏起来，然后大模大样地过去，拍一拍出汗君的肩膀。
“怎么样？要不要听一听第一篇后面的《内经》？”
那就爽了。
这死胖子当时就嘲笑自己只会第一篇。
快！继续！
他拉出手纸正准备清洁魄门……
嗯？等等。魄门？
怎么会有这两个字弹射到脑子里？不是那个“门”吗？
魄门。
“五脏别论篇第十一”有说——
魄门亦为五脏使，水谷不得久藏。
就是那个“门”啦！大肠和肺相表里而肺藏魄故为魄门。
这个可以有。真优雅。
原来早就已经扫描进去了。强！
他正准备擦魄门，突然——
“不用麻烦了。主人！”
哎？
“正在清理您的魄门。您不用亲自动手。请继续念《内经》。”
啊？！这……
自从认识了客气菌，白可添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吃惊。他不用吃饭了，惊都可以吃饱。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惊到下巴掉到地上。
不用亲自动手？
他突然感觉魄门一阵清凉……
我的——发哥！这个也行？
“我派出长期驻扎在您大肠里的同事顺便清理了你的魄门。主人！”
也是。只要数量够多，把魄门局部打扫干净还真是小的们举手之劳的事。
考究一点，再分泌几克蛋白酶之类的就更妥当了。
“喷点香。”
他可真无聊。
“您是要在魄门喷洒香料吗，主人？”
客气菌急着要扫描《内经》，他居然还要洒香料！
“来一点。”
“遵命。主人！”
哎！这客气菌也真是个好跟班。
白可添注意力集中在魄门……
“匹——”，就这么轻轻的一下，空气中居然也有淡淡的香味了。
嗯？这香味好熟悉。
“我派出了口香菌完成了任务。主人！”
“好！”
等等！口香菌？
“客气菌，这口香菌……”
“就是平时负责让您口气清新的同事。”
白可添气得几乎晕厥！
干嘴巴里活的菌跑到后门干活去了！这也太……
“请主人不用刮胡子也不用刷牙，也不用洗脸。这些全部交给我们的同事做。现在请您继续念《内经》。”
“客气菌？”
“在！主人。”
“今天口香菌，就不用在我口腔里干活了。行吗？”
“为什么啊主人？您今天要出门，一定要保持口气清新。请三思！”
好吧，自认倒霉。不犟了。也许是另外一批呢？
“客气菌肯定知道不能交叉感染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嘴巴里突然感觉一丝苦涩。
看来小的们开始干活了。
嗯？
下巴那儿传来“咔擦咔擦”胡子断裂的声音。他刚要伸手去摸……
“请念《内经》。主人！”
也是。客气菌煞费苦心派了那么多同事出来，自己也配合一下多扫描几页吧。
于是他把书举到眼前——
……切脉动静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藏有馀不足，六府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分……
决死生之分！真给力。
他突然产生了跳到擂台上去大战一场的冲动。
……
早上八点左右。辰时。胃经旺。
辰时吃早餐，营养身体安。
在房间里苦读的白可添的确有饥饿感。这一晚上狂扫知识点，虽然大多数时间是在打呼噜，但也耗神。即使小的们在身子里能提供能量恐怕也需要自己补一补吧？再说已经到了胃经旺的时辰，怎么的也要吃点。
而且，老妈……
他放下书走出房门一看——
麻球。
餐桌上一碟圆滚滚的麻球。旁边是咖啡。
他脸色顿变。
“苦苦的咖啡和甜甜的麻球，绝配！”
这是小系铃人在早餐桌上看见麻球的时候每次都会说的一句话。
这太刺眼了。
“妈！”他喊。
“早餐准备好啦！你自己吃。我现在不吃。”
是故意的？
躲避？还是让自己回忆起以前甜蜜的时光以便打消对小系铃人的仇恨？
就这把戏？
咖啡很热。浓浓的，飘荡开来。
麻球很香……
吃？不吃？
“客气菌？”
“在！主人！”
“我要不要吃？”
“您不用……”
“混蛋！”白可添突然怒骂道，“不用吃不用吃不用吃！这也不用做那也不用做连屁股和脸都不用擦那还是个人吗？！还有做人的意思吗？！”
他狠狠地把《内经》砸在了地板上。
客气菌不吱声了。
老妈，当然装作没听见。
她一定是躲在房间里惊慌失措了吧？
这么想着，白可添又内疚起来。
这个无耻之徒。小系铃人！
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