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树人和碧溪都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车子缓缓向西行去。
徐白拍了拍吕博然说道：“你不会哭吧？”
许由和郑世仁之所以来送贾树人，是因为在他们心里，贾树人和自己都是帝党的人，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今既然礼节到位了，当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
尤其是郑世仁，他对徐白其实非常不满，原因自然在官位上。
虽然徐白的太子洗马是个闲职，但是品第最高，他人难免会将徐白认为是立夏评六子的领袖。
如果李攸之是这个领袖角色，想必郑世仁不会觉得有太多不满，归根到底还是在徐白不懂交际上。
懒这种特质很容易会被人误解为清高。
至少郑世仁是这样理解徐白的，于是他开口微讽说道：“既然贾大人已经上路，我等也该回城了，徐大人自然是无事可做，我等还是有些公务要处理的。”
吕博然心想你一个起居舍人，自然是轮班的，今日来送贾树人想必也是和陛下告过假，说不得还得了陛下几句关爱同僚的夸奖，现在又在说什么鬼话？
这么想着，他说道：“翰林院今日无事，我不必去。”
李攸之想了想，说道：“我这个协律郎和徐兄一样，平日里也就是个闲人。”
许由看着这种场面，有些心虚而畏惧，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也和御史台那边告过假了。”
三人说完一齐转头看向徐白，徐白皱眉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太子都还没有，我能给谁洗马？”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只有郑世仁面色铁青，转身就走。
等郑世仁走远了，李攸之说道：“上次说起要去青楼，但因为徐兄堂弟尚小，未能成行，这次堂弟不在，不如我们去雅饮一番如何？”
徐白正想拒绝，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欣然应允下来。
……
……
马车不大，贾树人和碧溪两人坐着，便稍微有些拥挤。
贾树人还未领俸禄，马车钱是他在御史台做主簿的姑父给的，太皇太后虽然如斋宴上所说，给了碧溪许多嫁妆，但贾树人自然是不敢用这笔钱。
至于二人的关系，虽然太皇太后没有明言将碧溪赐给贾树人是做正妻，但是难道贾树人还敢纳她为妾？
只是毕竟二人没有成婚，彼此间都有些拘束。
碧溪半红着脸说道：“大人是否觉得热，要不要脱些衣裳？”
贾树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春装，额头上也冒着热汗。
“不……不必。”贾树人有些紧张地说道。
毕竟没有成婚，男女大防，因为家贫只能同乘一辆马车已经是迫不得已，若再脱了衣衫，那像什么样子……
“太皇太后将奴婢赐给大人，奴婢日后自然是心向大人的。”碧溪的脸上红晕更深了。
贾树人就算是榆木脑袋，也明白碧溪的意思：虽然太皇太后让我时时给平京城写信，但是信中写些什么，自然全听大人的。
对碧溪来说，她只是个小宫女，对太皇太后自然是怕得要死。
而且自己家人的信息都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中，自己只要稍有异心，恐怕便是家破人亡。
所以可以想见，她做出这个决定，下了多大的决心。
在她看来，贾树人是为了救她性命，才会陷入到这般境遇，所以他是个好人。
好人就该有好报，这是碧溪朴素的价值观。
贾树人大概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说道：“我只……只是个小角色，你也只是一……一步闲棋，我们都不……不重要。”
不知道碧溪是否理解自己的意思，贾树人又补充道：“所以给……给平京城的信，你照实……实写便好。”
碧溪知道贾树人有口吃的问题，所以平日里不常说话，即便说话，也是以短语为主，今天为了向她解释，说了这么多话，所以有些感动和心疼。
碧溪说道：“太皇太后将奴婢赐给大人，奴婢也自知出身贫寒，配不上大人，大人若是不愿娶我，碧溪只愿在大人身边做个奴婢，也便够了。”
贾树人偷偷瞥了一眼碧溪，之间碧溪低着头，脸上有两团红霞，煞是可爱。
他想了想，伸手握住了碧溪的手。
去他的男女大防，贾树人心想。
碧溪的面颊更红了，就像贾树人在御花园御前失态那天的面颊一样红。
“家父务……务农。”贾树人轻轻说道。
……
……
徐白之所以答应李攸之要去青楼逛一逛，是因为他灵机一动，想搞臭自己。
搞臭自己的方法有千万种，而存着借由青楼搞臭自己想法的徐白，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退婚。
再怎么说，云安公主也是皇家公主，又是一秋宗的修行者，嫁给一个登徒浪子总是说不过去的。
四人去的青楼叫日暖阁。
徐白自我安慰道，来到这个世上，总要看看太阳。
早有妈妈迎了上来，看起来李攸之似乎是个常客，吕博然也显得落落大方，徐白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显得很是平静。
只有许由有些局促。
李攸之要了一个清净的单间，又点了一桌酒菜。
“费绮罗姑娘现在在陪客么？”李攸之问道。
那妈妈笑道：“没有没有，我这就让她过来陪李公子饮酒，哦不，现在是李大人了。”
青楼的消息自然传得极快，立夏评六子封官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平京城，这日暖阁中又怎会不知。
李攸之看着三人显得有些木讷，便知道三人在日暖阁中都没有相熟的姑娘，于是又对那妈妈说道：“请绿云姑娘、红烟姑娘和紫霞姑娘也都过来吧。”
说着，他向那妈妈手上塞了张银票。
妈妈看了一眼那银票的数额，欢喜地去了。
李攸之笑道：“今日虽是在日暖阁，我们却只是饮酒聊天，不行那风月之事，尤其是徐兄你，否则这带坏驸马的罪名，我李某可承担不起。”
吕博然道：“徐兄怎么样我不管，我反正是不回去了。”
众人都哈哈一笑，自然不会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