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之笑了笑，对绮罗姑娘说道：“姑娘今日想唱什么？”
绮罗姑娘看了一眼徐白，笑着问道：“徐大人可有想听的曲子？”
徐白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西来茶馆徐半子说过的曲子，随口说道：“妹妹谣？”
绮罗姑娘脸色微变，半晌后面色才恢复如常：“徐大人知道这首曲子唱的是什么？”
徐白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听人提起过。”
李攸之和吕博然自然知道那个人是徐半子。
绮罗姑娘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唱一首良人引罢，徐大人以为如何？”
徐白有些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说道：“都行。”
绮罗姑娘有些失望，朝李攸之微微行礼，李攸之拂动了琴面。
徐白吃了颗水果，吕博然半躺了身子，许由正襟危坐，无论他身边的紫霞姑娘怎么逗弄，他都一本正经，全身僵硬无比。
琴声如水，流满了整个厢间，吕博然有些飘飘然，徐白瞥了他一眼，心想绮罗姑娘还没唱呢。
绮罗姑娘轻启朱唇，就像吹起了一阵清风，水面渐起涟漪。
众人觉得一股轻巧而略带悲伤的情绪在空中飘着，却始终无法落地，撩人心弦。
良人引是一首爱情歌，讲的是一个女子对一个负心汉的爱慕。
徐白没有什么感觉，许由也没有感觉，只有吕博然长吁短叹了一番，面露悲色。
徐白不知道吕博然有什么样的故事，如果是卓娘子的话，他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吕博然感叹道：“真是一对璧人啊。”
他说的是李攸之和绮罗姑娘。
红烟笑道：“绮罗姐姐可不一定这么想呢。”
吕博然说道：“什么意思？”
红烟白了他一眼，说道：“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徐白在绿云的服侍下喝了好几杯酒，觉得略微有了些醉意，他的酒量其实算不得好，之所以一直喝酒，自然是买醉。
醉卧青楼，是任何一个浪荡公子哥搞臭自己的必经之路。
而且醉了自然也就做不了别的事情，很合他的心意。
一曲终了。
绮罗姑娘向众人道了个福，重新缘着酒桌坐了下来。
李攸之说道：“绮罗姑娘的唱腔又变好了。”
吕博然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啊，我都听哭了。”
绮罗姑娘道了谢，向徐白说道：“徐大人觉得如何？”
李攸之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番，心想我还在这儿呢，要不要这么明显？
徐白又在绿云的服侍下喝了杯酒，说道：“我实在是不通音律。”
绮罗姑娘说道：“虽然不通音律，徐公子的诗我们姐妹却是见过的，不如我们作诗玩可好？”
徐白便皱了皱眉，心想当初抄书是迫不得已，难道在青楼混醉也要抄诗？
李攸之看着徐白皱起的眉头，说道：“作诗便罢了，不如玩一玩飞花令的游戏可好？”
绿云先拍起手来，说道：“这个好这个好，若是作诗我们几个却是作不来的，飞花令我们还可以玩上一玩。”
李攸之笑道：“既然如此，便请绿云姑娘出个题。”
绿云想了半天，说道：“我们姐妹几人除了绮罗姐姐，都是不大会玩的，不如玩得简单些可好，不求格律，也不拘字数，每人依次说带花的诗句，花落在第几字便由那人饮酒便是了，再由那饮酒的人接下一句。”
绮罗姑娘说道：“这样也好，便由我开头罢，梨花掩柴门。”
花落在第二字上，便轮到坐在她下边的徐白喝酒，徐白接过绿云倒好的酒盏，一口饮了。
接下来便轮着徐白，他确实有些醉了，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众人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首先是震惊，虽然只是几句残句，但这几句诗中藏着的那份豪气和狂气却扑面而来，撼人心神，尤其是绮罗姑娘，她现在看着徐白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圣人。
吕博然暗想，你又哪来的儿子……
飞花令可以用前人的诗，也可以用自己的诗，绮罗姑娘的那句“梨花掩柴门”便是韩太傅的诗，徐白这几句自然是他自己的诗，众人才会如此震惊。
但是如果纯粹从游戏的角度来说，却是徐白输了。
虽然绿云也说了不拘字数，但约定俗成的玩法是只说一句诗，徐白的“五花马”自然是带花，但只是这三个字却很难说是一句诗。
吕博然最先反应过来，向徐白说明了游戏规则，徐白笑了笑，没说什么，端起酒杯便喝了。
李攸之道：“徐兄这首诗可有全文？”
徐白挥了挥手道：“没有没有。”
李攸之面露可惜之意，绮罗姑娘也是面有遗憾。
吕博然说道：“徐兄你需再补一句。”
徐白想了想说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花落在第五字上，该着许由喝酒。
许由应该也不擅长喝酒，加上紫霞一直劝着，此时已经面色酡红，只是嘻嘻笑着，端起酒杯一仰头便喝了。
似乎是到了临界值，喝下这杯后，他猛一倒头，直接敲在桌上睡了过去。
吕博然不免嘲笑了许由几句，不过又想这许由酒量虽差，酒品却不错，醉了倒头便睡，不像自己父亲，到处认干妹妹。
紫霞于是扶着许由去旁的房间休息，只留了六个人在厢房内。
李攸之说道：“那就从我开始接上吧。”
众人又玩了一阵时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潮红一片，绮罗姑娘看向徐白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甚至让徐白打了个寒颤。
红烟和绿云都已经倒了下去，吕博然拉着徐白，要认他做干妹妹。
李攸之则在抒发自己胸中大志，甚至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徐白自然不会真的允许自己喝醉，他是修行者，喝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便用体内的真气逼了一些酒气出来，保持着清醒状态。
又过了会儿，吕博然、李攸之和绮罗姑娘也终于都倒了下去。
徐白想了想，也倒了下去。
他当然不会睡，因为他还没有洗澡。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徐白神情顿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