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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进城

大丈夫,浑身是劲肩负家人;

巧媳妇,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夫勤妇慧儿君郎,李氏门弟羡煞人。

沿海的“春风”似乎吹了十年,这块孤老偏远的地方才有些许春意。政策的松动,使得很多人有了想法,可步子谁都不敢迈出,也没人知道会走向何方!可地里的小草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它只跟随春天脚步,肆意的疯长,赶在夏天之前风华茂盛、秋风来时硕果累累、寒冬降临时沉睡大地……

大年初四,新年的第一绥阳光像个孩子一样俏皮的奔向人间,自家的地还在,街上也有了小贩的叫卖,茗也拿出了纸笔,替街坊邻里写信,给孩子教书。

启,似乎也等到了家人说的机会,跟着村里的老大哥李杰做了泥水手艺人。入行前一天,杰哥为启举行了简单的入行仪式及拜师门。两只蜡烛、三根高香、一副鲁班祖师图和茶酒,三跪九叩、烧香焚纸拜祖师爷算是完了,接着便是听祖训、接灰刀、从师学艺。

在那个买什么都用票票的年代,农民手里根本就没有钱,要想找事做只能到单位、职工家去问。就像要饭一样,他们敲开了城楠镇几乎所有人家的门,起初没人敢找他们,一是荒废那么多年的市场,突然可以自由了,大家不敢信;二是许多年不见的手艺人,现在技术还行吗?

可这个世上,就有那些勇敢吃第一嘴螃蟹的人。他们不懂技术,却油头滑脑;他们没有金钱,却出手不凡。不用出多少力气,伸手要完主人,转身还拿匠人的回扣——新时期第一批包工头就这样登上了舞台,从此如鱼得水,而李沟的代表就是李伪。

伪原为伟,不赖本村支书李毅,错写成伪,名为错写,隐为不会,实为有意,而事出有因。旧社会时,伪家是地主家,手掌李沟方圆十几里地,权倾生死,且无恶不作。毅他爹本乡里后生,能文断字,沟里名声甚好,不料招来地主嫉恨,被暗害致残,多年沉疾而亡。李毅仇记于心,打了土豪、革了地主,曾冤招雪大快释然。

因幼年识些字句、喝过墨水,解放后被任命为支书。伪出生时,其貌尖嘴猴腮、鼠眉鸡眼,且右脸生有大黑痣,实属一半仙。上户口时,故将伟为伪。

错点半仙,且半仙终成精;

有心潮弄,恐潮弄始反讽。

话说伪其貌不扬,却口悬蜜语,说得人神颠倒,听得人心喜神奕。市场刚松绑时,就南进某生计,起初只是哄着西家拆东家,这西哄东拆,东哄西拆一年后,倒是结识不少人,走了不少门路。偶尔也帮镇上人家买个醋、打个油什么的,自然也熟悉哪家要马(砌)个灶、砌个棚、搭个窝,有了这瓷器活,可他没金刚钻啊!这不也想过回李沟说使李杰入伙,可又忌怕李毅,左右不得,只能满口答应下活计,在寻他法。

师徒二人、兄弟两个正在街上没头苍蝇的乱转,正好在镇上何氏面馆下面条时遇上了,伪前来搪塞马灶的事。撞了个正好,馆子生不了火,二人吃不了面,伪又马不了灶。可伪是两头都知之人,一来帮店家解围,二来他乡为旧友接风。顺道就带着两个老乡去了自己的住处,吃喝之间,伪故弄悬虚,明知二人来意,且当无事,张口就要三分利给人介绍活计。二人听罢,先是一愣,而后对视,只能答应,毕竟自己家下有妻小,上有父母。

这伪见状答应,喜出望外,抬起桌上酒水道:“二位兄弟,既然我三今日相见,定是天意,就放心的跟了哥哥,发家致富不在话下”。

杰高小文凭也能听出一二,启初小没毕业,自然是不懂玄机。二人都答到:“兄弟知道”。安排二人住下,就叫他们好生休息,明天好上工,自己悠哉出去了。

这边安排妥当,急忙走去何氏面馆,收了定钱,拿了介绍费,约定明早九时开工。临走时,交待何老板准备好材料,这才安心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二人、兄弟两个就洗漱好了,没曾想伪早就在收拾二人工具,等着二人出门,一见面就急着上工,这杰、启二人傻看着,启说道:“老哥弄点吃的再去吧!饿着肚子,干不了什么活”。

伪答道:“好好……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你们这餐费我记下了,结账时一并交清”。

杰道:“去弄吧!不差你钱”。

没多长时间,三人就吃完了玉么糊。

玉么糊者,粥也,正餐食,为之糊,比粥稍稠。

工序复杂,选干澡饱满金黄长籽糯玉米,石磨撵成小米颗粒,筛去玉米皮,过水淘去粉末,水开时一边搅拌一边下玉米面,汤水粘而稠时停止下玉米面,继续均匀搅拌至玉米软糯,起锅冷却后食用。

伪哪有这闲工夫,就是街上农家包谷面,平日里喂猪的,差不多煮一下就起锅了。这二人出门在外也就对付一下,没好说什么,埋头吃完上工去了。

到了面馆,伪带着二人从后门直入厨房,因为昨天老板已交待清楚,今天伪就是复述一边。这行家一听,便知老板之意,操起灰刀一边说与启听,一边标准示范。这上午拆一回,下午又建了一个外形相仿的,不熟悉的人都看不明白。杰要求老板点火试灶,好结账走人,心理正盘算怎么要价,怎么分钱。可伪倒好直接叫二人先回去,随后他回来分工钱,启这回是听明白了,正要理论。

杰插话道:“这灶是我二人马,你怎么知道好坏,老板蒙你你

都不知道”。心里想我兄弟二人还被你蒙骗了不成!

这话一出,惊了伪一跳。心里嘀咕,老板和我早订好了价,定金也拿了,倒是没什么顾忌。倒是这二人,要没把灶给马好,老板不给钱,我又得如何呢?

片刻后,点头道:“好,你们二人后院洗脸等我,试完拿到钱一起回去”。

这回杰是拉慢了,启急言道:“不行,这钱得杰哥去拿”。

正争论之时,老板进来了,也不知这三的原委。点燃干柴试火,观察火势烟气,频频说好。扭头对众人道:“火旺通气烟顺,辛苦师傅了”。当面就过了之前说好的十元,伪不高兴的接住了,嘴里却道:“应该应该。”

杰、启只是觉得老板面熟,却不知此面馆就是何氏,没多说什么跟着伪回去了。而伪却走在前面,一个不舒服的背影,在二人前面晃挪向前。其实,伪心里一直嘀咕,何老板不体面,怎么能当工人面付工钱,这不大忌吗?看来这何氏面馆往后也只是这样了。

到家没多久,伪拿出了何老板付的钱,想必是平子里客人吃面的钱,一元两元各两张、五角六张、两角四张、一角两张,共计一十六张十元整。

伪道:“之前说好的三分,十元我得三块,昨晚借宿我收五角,早餐一人二毛五两人五毛,昨晚饭算是我做东给兄弟接风,我拿四元,其余你两自己处理。”

抽出两张两元绿票踹进上衣内袋,将剩余的递给杰。两人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这一点活没做拿了四元,我们吃的玉米糊比面馆下面还贵,住的硬板凳跟招待所一个价。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片刻后。杰将六元对半分,拿了三元给启,启一再推脱,最后达成共识,以后工钱的三分当师徒费。这次杰收了整数一元,启收起了市场开放以来挣到的两元,心有不甘,却美滋滋的将四个五毛揣进兜里。

杰拿着十张,打气的说道:“我拿到的倒是最多的”。

伪突然大叫道:“兄弟,跟着哥哥,有你们数的票票”。

二人不做声,继续整理自己的工具和衣角的泥土。

伪又道:“别傻啊!这才几个钱,你们就高兴得犯傻啊。你们愿意的话今晚还住这,明早我们去搞过大的。这账咋们就按今天的算,食住工程完了我再扣除,怎么样”。

二人眼睛先是一亮,眉头又都不约而同的一皱,没人答话。

伪见状,拍了启一巴掌,道:“没见过世面吧!给你们吓得”。

杰答话了,“行,我们接个大的,好好挣点。但是食住不能这么算,吃的东西买了多少钱我们平分,做的话也不用你动手。住吗?你这房是租的,以后租金我们平摊。分利嘛!你还三我们两七。同意我们就干,不同意咋们现在就散,各某各的前程去”。

这次我得介绍费一块、定金两块、三分利三块,这二五带三也有七块,食住那点小利不要也行。伪沉思了片刻,也满口答应了。

这想着明早的大工程,豪言道:“兄弟两也累了、脏了,先去洗一洗,我出去一趟,回来我们下馆子去”。挥着手刁着烟出去了,得意的背影犹如一娼妓。

这师徒二人、兄弟两个,先是洗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合计,这伪说的是真他们怎么做,是假他们怎么对付,灯下只见两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拍桌子……

话分两头,这伪出来们后,径直去了城楠大街北尽头,入了一户宅门,这正是王镇长家。市场开放了,家里也有些闲钱,想装修一下内院,种些花花草草、养些鹦鹉八哥,另外翻新加高一下围墙。

推门一进直接去内屋,伪嬉皮笑脸的喊着:“王老爷,找到了,手艺是不用说……”

还没喊完,王镇长就吼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老爷”。

“是是是,王镇长!之前你交代的事,找到人了”。

“小伪啊!我这马上就五十了,为官这个岁数还在一镇,仕途也就到头了。我老头子也没什么求了,就想着退休后,养养花、斗斗鸟。人可靠你就叫来吧”。

“人绝对可靠,只是这工钱怎么说”。

这王镇长端起的茶杯,顿了一下,才又送进嘴里。

答道:“好,你开个价吧”。

“你这工程多,我估计不了,要不咋们干一天算一天,一天一个人五元,五天结一次账。您看怎么样?”

“行,明天你们就过来吧!这材料我年前就准备好了。”

“嗯,明天两个泥水匠来。”

“八点半,吃完早饭过来,中午在我这吃,下午五点半放工。”

“好好好…”

王镇长这也是安心退休,不想再生什么乱子,“干干净净”的解甲归田。这要是放在之前几年,他一分钱都不会出,要他小伪做还是抬举他。但小伪也是成了精的人,知道王镇长的心思,自己信心满满,才敢进这阎王殿。

说好了王镇长这头,得意洋洋的回去了。刚进门,只见二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像是在给启教什么东西,杰正在做示范。

伪拍着门说:“别磨蹭了,哥带你们下馆子去,也去尝尝人间美味”。

师徒二人、兄弟两个想,上次下定决心去下面馆,尝尝城里的味道,都有些犹豫不决。这下馆子,得花多少钱!这是出来享受还是来挣钱的。杰、启没有动静,只是坐着弄自己的事。

“瞧你两个乡巴佬,我请客,出门前先说好!”

俩人还是自己弄自己的事,没有做声。?伪干脆动手拉着两人出去了。来到一家清真牛肉馆,店面两个大字谁人都识得——“六一”。刚进门,老板就过来招呼,似乎跟伪很熟。

“李老板今是吃干锅还是清汤?”

“要个鸳鸯的不行吗?各半斤,要称足啊!”

“可以,你改口味了!”

“赶紧上,兄弟几个饿着呢?”

老板熟练的擦干净桌子,放下茶水进了后厨。伪指着茶壶,启会心的给大家倒茶,一人半杯。

伪喝了一口,敲着桌子道:“吃饭之前我交待一下明天的工作,要仔细听、认真做,出了什么岔子,谁都保不了你们”。

两人对望一眼,没做声、也没当回事。

“我说你两给个反应,这么大工程,又是权贵之家,别给我丢脸,不行我好换人。”

杰答道:“你说,我们没聋。”

“你们是哑,谁他妈不知道你们没聋啊!”

启推开板凳,指着道:“说话小心点。”

“是是是,不过算我求你们了,这事要是搞砸了,你我就别想在这城楠混了。”

杰道:“有屁快放”。

“兄弟、大爷啊!吃完回去好好休息,明一早我们去王镇长家做活,先将大院四周围墙加高翻修,完了给他修后花园。我估计得要一两个月,你们工钱是每天四元,五天一结算。”

两人都瞪大了眼,心想这要挣多少钱啊!

杰嘀咕着:“每人每天四元,两人八元,三八他就得两块四,我们一人是两块八。”

伪拍着二人道:“对,你们一人一天两块八,我两块四”。

启跟着说:“我一天两块,杰哥三块六”。

伪抢道:“对对对,你还得交师傅费”。

杰又接着问:“你房子一月租金多少”。

伪回道:“一月十元”。

回答之前,眼睛闪烁了一下,咽完口水才出口。其实他租的房子每月才六元,说十元自己就不用出了。

杰点着头说:“我兄弟已给你三分利,这房租我们一人三块,你四块。行吗”。

伪笑着说:“可以,自家兄弟,我多出一块也没什么”。

杰数着手指说:“以后一日三餐,我们一人每月拿八块做生活费”。

伪放下水杯,白着眼说:“一月八元太少了,总共才二十四元,三个人怎么活”。

杰反问道:“怎么不能活,三个人早餐吃玉么糊,顶多四块钱买十斤玉么米就够了,中午和晚上吃玉么饭,买米大概要四块钱,玉么米两块钱,这还剩下十四块钱,买完菜每周还可以吃两次肉。怎么会不够呢”。

说话之间,老板已经将鸳鸯锅和火炉端上桌子来。杰、启从未见过这一边干锅一边清汤的火锅,都感慨这城里人真会享受,这都能想到。

说到这鸳鸯锅,全锅用铜铸造,外形酷似一个脸盆,只是中间用一个S型隔板将锅一分为二,底座类似一个鼎有四角,四角居中部有一层比锅底略小的圆盘,用来盛放碳火,最地下是一个比锅略大的水盘,盛放半盘水防止高温烤坏桌面。这一边清汤翻滚一边麻香肆溢,具满足了不同人口味,又丰富了味道。只是这伪接受不了鸳鸯锅的不伦不类,心里有些抵触,平时也就不点。

伪则拍着桌子道:“光看啊!你两不饿吗?乡巴佬”。

这哥两光流口水幻想去了,哪里敢想着去吃,被伪这一吓,差点没控制住流出口水来。

“动手吧!吃完赶紧回去打地铺睡觉,明天好上工。”

杰嘀咕道:“这要有点酒,就好了”。

“别想了,想喝酒啊!干完工程,我让你喝顿好的。今儿,你就别想了,误了明天的大事,就合不来了。赶紧吃……”

伪话还没说完,这师徒二人早忍不住了,尝尝干锅频频点头,瞧瞧清汤也连连说好,这回算是开洋荤了。

兄弟二人、师徒两个出门三天了,也没个回信。淑娴在家里既挂着丈夫,又照顾着一家老小,这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但是没办法啊!丈夫出去讨生活,家里老母拖着病身,两男孩也一个不知天晴下雨、一个只会啼哭吃奶。生活的压力迫使她只能暂时放下、等待和期盼。

小虎一天陪着奶奶和帮着哄阿龙,叽叽喳喳一天天的过着。

淑娴想启和杰哥出的门,应该不会有事,这么干急也没用,还是做好身边事,把一家人照顾好,打理好庄稼,还有喂好家里唯一的希望——干瘪的母猪。

男人有了事业便会精明能干,女人嫁为人妻也会持家有道。吃完午饭,淑娴检出娘家送来的鸡蛋,她想自己报(孵化)几个小鸡,可是只听母亲说过,也没好好学过,拿着鸡蛋不知道怎么办。

老母亲看出了淑娴的心思,挥着拐棍喊:“拿过来,我教你”。

淑娴提着月中剩下的二十个鸡蛋,高兴的跑了过来。

“你记着,这要报小鸡的蛋,得先点灯照一下。”老人一个一个将鸡蛋检出放在耳边摇晃,淑娴知道这是检查鸡蛋是不是寡的(坏的)。

“还愣着干嘛!点灯去,再拿块黑布来。”淑娴得令候,进了里屋,一会儿就拿来母亲要的东西。老人用黑布将灯罩住,然后将鸡蛋在里边,通过一个小洞观察鸡蛋。一边跟淑娴说:“你慢慢转着看,这鸡蛋里边有小黑影的才能报小鸡”。俩人你一个我一个看了半小时,挑选出五个。

淑娴高兴的说:“我们有了这五个小鸡,以后每天都有鸡蛋吃了”。

“还远着呢?你去赵娘家借只报蛋(发情期)的母鸡。”

自己回屋拿来一个烂背篓,先在里面放一草,弄一个窝,再放点碎布,最后将鸡蛋整齐的马放好,坐等母鸡。

淑娴推门进了赵娘家,赵娘正在杀鸡拔毛,淑娴闷着问:“大嫂,这鸡怎么了?为什么要杀呢”。

赵娘答道:“这鸡喂了好几年了,现在不下蛋了,整天要死不活的,死了也可惜了,宰了还有得吃,你等我一下,带一点回去”。

淑娴没好说什么,只是摇头道:“不了嫂子,你们留着吃吧!”也不由赵娘说什么,就走了。淑娴寻思着,这可怎么办?村里这几年的鸡都没了,赵娘家这只是独一份啊。

叹气道:“看来这小鸡是报不成了。”

淑娴进了院门,掀起破门帘正准备进去,坐在火边的老人便问:“母鸡没借着吗?”

淑娴看着老母亲身边干净整洁的鸡窝,眼泪就掉下来了。老人看着儿媳这样,心里也明白了。

“没借着,咱自己报吧!”

淑娴解释道:“不是嫂子不借,母鸡养好几年,不下蛋也快死了,就把它杀了。”

老人嘴里只是“嗯”了一声,便把鸡窝慢慢的挪到火边,然后盖上棉布。

淑娴急着问道:“娘,这样可以吗?”

老人点头道:“随天意吧!以前启儿外婆这样报过,好几十年了记不清报出来没。不过,那时的鸡窝没这个好。”

淑娴有些怀疑,她怕可惜了这几个鸡蛋。

老人道:“我没什么事,这几天就看着这五个鸡蛋,听老母亲说:’掌握好温度,是可以报出小鸡的’。”

淑娴不敢说什么,她知道这个老人的脾气,她要做的事,自己拦不住,听天由命吧!

这忙一早,俩个孩子应该醒了。淑娴进了里屋才发现,小虎正抱着弟弟在床上玩,嘴里还学着奶奶的儿歌。淑娴给小虎穿好衣服,让他去洗脸,自己在屋里给阿龙喂奶。

这小虎看到奶奶的鸡窝,揉着眼屎问:“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奶奶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小声道:“唏!别吓到小鸡。”

小虎轻脚轻手的走到奶奶怀里问:“小鸡在哪里?”

“在里面,还是蛋,过几天就出壳了,到时候就可以和你玩了。”

“奶奶,那我帮你看着。”

“不行,小孩子看它会寡了。”

“哦……那小鸡出壳的时候,你记得叫我啊!”

“好,你快去洗脸,奶奶看着。”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鸡已报一周,在不出壳也都寡了。一大早老人就起来仔细的检查,五个鸡蛋,她端详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最后确定只有一个有一丝裂缝,其他的蛋里都能摇晃。

淑娴看着娘一边一边检出,又拿进去。安慰老母亲道:“不行,就算了。等以后谁家有,我们拿东西去换吧!”

老人道:“五个就看这一个了。”她将放进多次,又多次拿出的一个,好好的安放好。

“过两天,应该就出壳。”

第三天,还没等一家老小起床,破壳而出的小鸡便开始了一生的鸣叫。老人和淑娴披着衣服赶紧来看。

鸡窝里,一蛋两半,毛茸茸的一只小黄鸡,叽叽喳喳的走来走去。老人拿走蛋壳,然后又放进去一些玉米面和冷开水。随后两人就这么傻看着,但是嘴角都有了笑意,春日的朝阳也变可爱了。

小虎听到奶奶和妈妈的对话,也被惊醒了,他什么也没穿就凑过来看,看着眼前的小黄鸡,瞪大了眼、张园了嘴、两双抱紧了头,样子像被吓到了。

“妈妈,我要摸一下?”

“不行,你嘿着(吓到)它。”

奶奶却拉过小虎的手,轻轻的放在小鸡头上,慢慢的摸了一下。就这一下,小虎已经满足得捂嘴大笑。

奶奶吩咐道:“洗脸去。”

小虎看着触碰小鸡的手,带着笑意出门去了院里洗脸。

可是没多久,他又高兴的跑进来了,悄悄的爬到奶奶耳边问:“怎么阿龙不像小鸡一样,会跑会叫呢?”

奶奶摸着小虎头道:“阿龙是妈妈捡来的,小鸡是蛋里出来的。”

小虎一本正经的答道:“要是阿龙也是从蛋里出来的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和小鸡玩了。”奶奶嘎嘎的笑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小虎却懊恼的看着奶奶。

淑娴又开始了洗漱、喂奶、洗尿片、背妹(孩子)下地、做饭、睡觉的一天。

日子一晃,这师徒二人已经在王镇长家干了十五天,今天是第三次算账,镇长特意把他们留下吃晚饭,并把说好的工钱交给他们带回

去。吃完饭镇长拿出五十元钱递给杰,并且说道:“这是你们这五天的工钱,一天一人五元,一共50元。”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接下,又喝了两杯酒才起身回去。

路上兄弟俩就嘀咕着,他包工已经拿了一元钱,这回来还要我们三分利,一来一回一人就是二块二,坐着什么都不干一天就进四块四。不行,回去好好找他说说,这不把我们当日龙包(傻子)了吗?

这兄弟两人都低头、懊恼的往回走,谁知道这伪突然将二人拦住,看样子比他们还恼火。

“钱在你们谁那,拿给我。”

杰道:“回去再说。”

“现在就拿来,我去找零钱,咋好分!”

“分什么分,你把我们当日龙包了。五块一天,你告诉我们四块,还拿我们三分利,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启指着伪的鼻子,像是要动手。

杰拉了一把启,放大了声;“回去说。”

“不行,现在立马拿给我,要不你们就别回去了,以后我们各干各的。”

“行,咱各干各的!”

杰掏出五张十元人民币,砸在伪脸上,径直的往回走。启跺着脚甩手跟了上去。

“杰哥,就这么算了?”

“算了,谁叫我们读书少。”

“咱读书少就要被骗?”

“读书少就得干苦活,我们这辈就认命吧,好好抚一下孩子吧!”

这在镇上读过几天书的人,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了?启寻思着,一言不发的跟着杰哥。以前他幻想让孩子跟茗哥学文识字,也只是想孩子将来能像祖爷一样,在沟里受人尊敬啊!怎么还能挣钱了。他不懂“知识改变命运”,更加不明白“脑力劳动”会有更高待遇。但是他觉得师傅说得对,他要好好抚养下一代。杰心里却在想,这市场开放了,手艺人挣得也不少啊,没你李伪,我们兄弟两个比你少五毛,我看谁还找你。各怀着心思,一路穿过电灯、油灯照亮的街道。

开门进屋时,三人刚好同步进门。坐下后,伪递给兄弟二人二十八元,自己就往外走。

杰低沉的说道:“明天我们兄弟二人要回家,咱把房钱算给你。”

伪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

“半个月,一共三块。”

伪回身坐下,伸手推开杰递出的六张五毛三块钱。

“月底再拿,都带回去吧!”

“我们不回你这了。”杰加重了语气。

“不挣钱了,回家去啃荒山。”伪站起来摊着手。

“不,回去几天,看看老小,回来我们自己干。”

“自己干,你们以为真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啊!实话跟你们说,市场是开放了,但还在是计划经济,好多东西不能私人买卖,现在你们出去根本没活路(工程),那天撞在公家手里,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两人不信,就你能干啊!我们就不行?土地都下户了,还不能出来挣点钱。

“算了,别说了。”

杰硬是把钱筛给伪,起身整理衣服去了。

其实市场也没伪说的那么吓人,北京开完大会,决定发展经济,盘活市场就得给市场一些自由权,只是国家刚起步,很多文件还没来得及跟上,地方政府也是在等中央政策,也在等“大干”一场的时机。所以地方上对一些小额的交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得混到闭眼里,撞在睁眼前,也还是会被处罚,那就看你意思到位没有。

伪知道现在是个好时机,在没法律管又不表明可以为时,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时候。他更明白,要给人好处他才有好处,但是

现在他不能轻易让步。

“好吧!那咱哥三就分道扬镳,你们去闯你们的阳关道,我去过我的独木桥。”说完就出去了,他得去镇长家说一声,给他缓几天时间。

第二天一早,兄弟两个就往回赶,一路上启就问杰,“回来以后师徒二人怎么开始。毕竟这回出门他们还是挣了一些钱,下次来没了伪,他们又去找谁?”

杰安抚道:“没事,回家去看看,凉他们几天,回去我们直接去找镇长,把他家的先做完,那也是一月以后的事了。往后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要是伪找其他人呢?”

“他要能找到,还有咱哥俩去镇长家干活拿钱的事啊!”杰拍了拍启的腰包,自信十足的笑了出来。

“对啊,我怎么想不到,看来读书还是有用的,以后得好好抚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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