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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活的苦

王百年从制衣厂辞工出来已经有月余了。

原本手上留着的八百块,他跑去了江北口岸的那个小渔村里,花了五十块钱,租了一间城中村的瓦房子。

房子破败得有点儿不像话,里面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板床,那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上,放着王百年前不久才刚置的小推餐车,旁边还放着一些锅灶碗盆之类的家什儿。

每天六点开始,中午十一点和下午五点半左右,他便准时推着那辆小推车,装上预先炒好的米粉,河粉,和炒饭,还有那些调好的萝卜干,酸菜,辣椒酱等,就去小渔村北边新开发的那片电子工业区的大路边,摆起了地摊来。

这是一片连绵的工业区,一家挨着一家,大都是最近这十几年来小渔村合资的港台外贸加工厂,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进城来。他们每个月靠在厂里打工加班,就能领到三百多块的工资,花去租房,吃饭,购买生活用品,还能剩一百五十块寄回家里去。

这样,总比留在家里种地划算得多了。

偶尔,还在厂门口里,掏出一块钱来,买盒炒米粉,炒河粉,炒米饭,凉皮来加餐。

王百年卖起了早餐,午餐,和晚餐,有时候生意不好的时候,晚上还会出摊卖起夜宵来。他每天都要准备了六百份左右的食材,从早忙到黑。

“哗!”这天下午六点整,渔港新区的电子厂准时下班了,保安大叔便

打开了电子厂的大门,那些工人便一窝蜂的拥了出来。

“老板,给我来一份炒河粉。”这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第一个来到摊前,开口就喊道。

“好嘞!”王百年拿起一个一次性餐盒,就夾起了一盒炒河粉来,然后,一手收钱,一手把那盒炒河粉递给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继续说道,“那边的小菜,自己加。”

“好的!”小伙子接过那盒炒河粉,就自己靠边加起了小菜。

王百年连头也没抬,又继续忙碌着卖了起来。

干嘛?干嘛?别挤了,要排队呢。

这时,排着队在后面等待着买炒米饭,炒河粉的工人,有几十人之多,后面还源源不断的来了一些人。他们大都是一些能赚了点小钱,又嫌弃厂里的伙食差的年轻人,下班了便喜欢出了厂门口,将就着买点吃得饱又便宜的快餐,填饱了肚子后,六点半还要回厂继续加班,也是没有时间回去煮饭的流水线工人。王百年就是趁着这个忙活的时间,十几分钟时间,就快速的卖出了一百多盒米饭和河粉。

“快跑!”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嚷嚷着道,“城管来了。”

“哗!”王百年一听,也顾不上后面排队等待的其他人,放下那双夾河粉的筷子,就要推着餐车跑了。

“哎!老板,钱。”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装好了米饭,还没来得及掏钱给王百年,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句。

“好!”王百年犹疑了一下,转身从那个年轻的小姑娘手上拿起钱来,慌不择路,就把车往那些巷子里推了进去。

“别跑!”这次的城管来势汹汹,几个合起伙来,包抄围了过来,就把王百年的餐车,以及旁边卖水果和煎饼的车,都围了起来。

王百年一看,果断舍弃了餐车,转身又往更偏的小巷子跑了。

“那个人,跑什么。”一个城管汹神恶霸,就追了过去。

王百年连头也没回,才懒得理他。

继续拼了命的跑,也管不上是什么地方了。

“唉!真是的。”那个城管一看,也不追了,掉头回去没收了那些餐车去了。

这时,电子厂门口也散了去了。

王百年闷着一口气跑了两个深巷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才了停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那些个城管已经不追他了,看着四周冷冰冰的墙壁,还有不知道身处何方的巷子里,突然有一种悲呛的沧桑感,吞噬着王百年的情绪。

不甘屈服于现实,却又找不到那个出路在何处。

此时,生活的苦,漂泊的累,都让王百年这个年轻的心,迷茫又困惑着。

“喂!小伙子,让开一下。”突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叫嗓着。

王百年听到叫声,才回过神来。

只看到,一个农村妇人,背上背着个一岁多的小孩,身后拉着辆垃圾车,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扫把,从巷子里的那头,一路扫了过来。

“阿姨,干嘛还要背着小孩来干活?”王百年让开了地方,才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

“小伙子,你也是外地来这开发区打工的吧?我儿子媳妇也是电子厂的员工,我和我丈夫是来帮忙带娃的,顺带来家美找份清洁工,还能赚两个钱补贴家用。现在,都快要到时间上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厂里去?”阿姨一边唠唠叨叨的回道,一边问道。

“阿姨,我不是来这里打工的,我在厂门口摆摊的。”王百年回道。

“家什被城管没收了?”阿姨一看,摆摊的跑进巷子里,身边却什么都没有了,便猜到了几分,问道。

“嗯!刚刚在外面的电子厂门口,被收了。”王百年回道。

“小伙子,我看摆摊能赚钱,但也禁不住被城管三天两头的查,还不如租个门店,卖点熟食,晚上那些个打工的下班了,多了人要回家吃饭嘞!”扫地阿姨继续说道着。

“我明白了,谢谢阿姨。”王百年一听,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把刚才被没收的餐车,都抛到脑后了。

然后,摸了一下身上带着的现金,便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此时,夕阳的余晖照耀着江北大道,两边的人行道上,新种下的风景树,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倒映在人行大道上。

王百年顾不上自影自怜,收拾好心情之后,便照着方向,找回到了租住的瓦房子里。

然后,倒出身上的所有的零钱,还有摆摊之后,存下来的钱,全部都清点了一翻。

刨去了各项开支成本,还有被没收的餐车的费用,手上还有两千五百三十二块钱。

王百年决定,把这套房子退了。然后,又跑去小渔村旁边的公园附近,在一个村路口,找了个小门店,连吃带住,把所有的家什,都搬到了新的租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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