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娘亲去世,她便如同这蓝府下人,每日做着脏乱粗活,穿着施舍的旧衣裳。
大房不曾给过她好脸色,苛责讥讽,欺凌揉捏更是常有之事,她已是习惯了。
“二小姐,还是换身干净衣裳吧,以免老夫人瞧了去又要受罚。”管家摇了摇头缓步离去。
蓝府形势众所周知,蓝家二小姐就是个无人疼爱,有爹生没爹疼的可怜娃娃儿,同情之人尚少何况践踏之人。
蓝玉儿没了声,继续前行。
管家不过提醒她要恪职守己,身为蓝家的小姐即便不受重视也需注意些蓝府形象。
这其间道理她何尝不懂,可········
蓝玉儿回了院子,推门而入,坐在破旧的妆台前,忍不住叹息。
她一月奉例不过十两,其中大房以帮她存着为由便扣去七两,剩下三两不过草草抵上她节省至极的日常开销,如此·······
又何来银子添置得体的新衣裳。
父亲眼下北上,去往京便是一年半载,祖母不在府中,剩下大房一人掌权,她日子自是不好过,不过是狭缝中低微讨个生活罢了。
蓝府在禹州虽算得上数一数二富贵人家,可这世道身份高低贵贱却也分得极为两端。
她虽为蓝家小姐,却也因娘亲去世,外祖父家道没落后无了庇护,被当成了半个下人,常被大房唆指使唤。
既没了靠山又无收入,能在蓝府混个食管饱足便是她极大的好了。
蓝玉儿翻了翻子柜子,拿出嬷嬷生前为她置办的唯一一身新衣裳,换下后朝前厅匆匆赶去。
倒不是她有多想见到那对她冷淡至极的祖母,而是怕坏了蓝府规矩又要受罚,如今天气转凉,她这瘦弱的身子骨可经不得起折腾。
前厅一片喧闹········
隔着老远便能听见夜如霜讨好的谄媚。
“母亲,这一路回来可是累坏了,如霜早早便为备下了您最喜爱的龙井茶、桂花酥、还有珍珠糕········”
一连窜美食被进出的下人端来,如锦簇生花摆了满桌,朗陵满目不已。
“嗯!算你懂事了。”
老太太瞧她一眼,从太师椅上正襟危坐,接过白玉茶盏低头呼了呼这才抿下小口,长者的姿态摆得机高。
老者高高挽起的发鬓银丝隐隐,圆领衣裳将她软绵粗壮的脖颈露出,颈上挂着成色上好的珍珠项链,显得福气满盈富贵不已。
手腕上带着与深红色衣裳荣光为一体的茂瑙圈环,就这一样怕也是价值不菲。
在外头,老太太一项很是注重这些细节。
蓝玉儿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双手握前供着身子进入。
“母亲,您的佛珠我叫翔儿给拿来了,是给您还是放回您的院子。”
说话的是坐在老太太左侧二房,此人语气温和,不甜不淡,身上透着骨子静怡雅态。
是老太太远房侄女,受她疼爱,更是父亲宠在心尖上的女子。
“放回院子吧········我也乏了该回房歇着了。”
老太太随后朝旁招了招手,“涔儿,过来。”
蓝玉儿惊愕抬首,只见老太太身旁竟还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墨色长袍对襟,衣襟上绣着精致暗灰色云纹,墨色发丝用绑带高高束起,俊秀眉目冷清高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