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透过高窗吹进厕所，带来一丝难以察觉的温热。
淅中的硬件设施好到上过淅舟日报，里面一句“无论何时，厕所也保持清香”让人们笑着谈论了很久。
陆心温坐在石壁上，看着坐在对面的苗冉开口：“我决定了，去梧市。”
“怎么去啊？你有钱吗？”
“坐火车。我查过了，要一百多。我准备去跟学校对面那家超市佘。”
她见过班里几个男生在超市老板那儿佘钱，但她没试过，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借给她。
“要不我把这周剩下的生活费给你吧？还有三四十。我回去就骗爸妈说给弄丢了。”
“别，他们肯定会狠狠骂你一顿。还是放学陪我去超市借吧。”
苗冉看着陆心温打定主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好。”
她们跳下石壁，从厕所出来，缓缓走进正在上自习的高二（五）班教室。
放学后。
陆心温握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深呼一口气走向对街。
超市里有几个学生在选东西，她和苗冉走到里面随意逛了逛，看见那几人结账离开后，她小跑到柜台。
“老板，可以……问你佘点钱吗？”
男人抬眼打量了她们几秒：“佘多少？什么时候还？”
“三百，最晚下下周还。”
男人从柜台里拿出一支笔和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写了几行字递给陆心温：“写下姓名，电话，班级，父母电话。”
听到“父母电话”时她皱了下眉：“你要打电话给他们吗？”
“到了时间你没还我自然要打。”
陆心温握笔的手犹豫了片刻，工整写下老板要的信息。
“我一定会还，你在到时间以前千万别打给我爸。”
她只写了爸爸的电话，那个女人的电话她根本记不起来。
“校牌我看下。”
陆心温乖乖地掏出校牌，男人确认了信息，从抽屉里拿出三百块递给她：“及时还啊。”
“嗯。”
苗冉看着陆心温将几张红票子叠好放进兜里，跟在她身后走出超市。
“你借这么多下下周能还吗？”
她知道陆心温和自己一样，每周只有一百块的生活费。
“总会有办法的。”
陆心温根本没打算再回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梧市能做什么，怎么生存。但离开这里，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吧？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晚自习你帮我打打掩护。”
苗冉一张脸都快皱到一起，直到此刻，看着陆心温坚定的背影，她才感觉她好像真的铁了心要走。她对即将发生的未知有些害怕。
“要不……你跟你爸聊聊吧，也不一定非要——”
“不用聊了。”
陆家什么样子，她从小体会至今，哪怕聊十次百次也不会好的，大人永远是捂着耳朵的大人，小孩永远是只能听大人话的小孩。
时间倒推到两天前，陆家。
“你是他女儿，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夏丽将陆从贤跟另一个女人亲热的照片推到陆心温眼前，陆心温瞥了一眼快速挪开目光。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用知道。我下午要去打扫卫生，拿了生活费就走。”
夏丽对她淡漠的样子见惯不怪，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红钞递给她：“饭好了，吃了再走。”
“嗯。”
陆心温觉得这个家之所以没有破散的唯一原因，便是陆从贤还有钱可以拿。
那天那顿饭和往常的很多顿饭一样，索然无味。
她拽着一百块下楼，骑上自行车，再一次产生了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