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看见自己睡在床上的时候，林小蕊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和昨晚一样。
她起身跑出卧室，外面三人正围在桌前吃着早餐。
“嘁，都不叫我。”
“你说不吃。”
叶虎边回答，边起身到厨房端出替她留的热豆浆。林小蕊揉着脑袋走到他身旁坐下，看着秋零和陆心温：“不能再玩儿两天吗？”
“得上班呀小姐。”
陆心温掰了一截油条递给她，林小蕊叹气点头：“那只能下次我们去找你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亏为盈，让我安心出去玩一玩。”
“快了快了，人民币正在朝你飞奔而来。”
吃过饭，陆心温和秋零拒绝了两人要送他们去车站的想法，拎起倚在门边的垃圾袋，和两人挥手告别。
目送他们走出小区，林小蕊从窗前走回沙发，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吧，我们也该上班了。”
叶虎走到门口想起林小蕊昨天带过来的牙刷还在卫生间，犹豫了几秒，关上门跟了上去。
秋零看着跳跃在前面仰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陆心温扬起嘴角：“下一个行程就是月初回淅舟啦。”
陆心温收回雀跃，低头向前迈步：“要不月底再回去吧？感觉月初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
“驳回。”
“你餐厅月初不忙吗？”
“请假咯。”
“老请假不太好吧？”
“那也好过跟老丈人请假吧？”
愣了愣，陆心温撇嘴没再说话。
而秋零期盼见着的老丈人，好像并没有他那么期盼地想要见到他。
陆心温心中的忐忑随着无人应答的门铃慢慢消失，她回头看了看拎着水果的秋零：“我妈好像不在家，要不……改天再来？”
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
看见梁月茹衣衫不整的模样，陆心温快速走上前挡住秋零的视线。
“妈，我带……我带我男朋友回来了。”
陆心温的话砸醒了刚起床的梁月茹，她松开门把手打了哈欠：“哦，进来吧。”
看着她走进卧室，陆心温回头牵着秋零进了房门。
水果被放上茶几，梁月茹披好外套走出来，看见秋零挑了挑眉：“来就来，还买什么水果。”
“阿姨好。”
陆心温没想到真到了此刻自己竟会如此尴尬，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梁月茹招呼两人坐下，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
秋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右手握着陆心温，可以感觉到她手掌的温度正在慢慢流失。
“做什么的？”
这样一句看似正常的话被梁月茹问出来，陆心温不适地皱眉。秋零捏了捏她蠕动的手掌，看着梁月茹不疾不徐：“在一家西餐厅做服务员。”
“服务员？”
梁月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秋零点头，她快速瞥了眼陆心温。
“多少钱一个月啊？”
“三四千。”
空气里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梁月茹看着低头的陆心温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也是，刚出社会，跟不同人谈谈恋爱也好。”
陆心温以为，大人常挂在嘴边教训小孩没有教养，一定是因为他们有着很好的教养。听着梁月茹刺耳的话，她抬头盯着她语气坚定：“我跟他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秋零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要开口的瞬间，梁月茹冷笑出声：“是打算结婚啊？存款呢？存了多少？办个婚礼够吗？以后生孩子，养得起吗？”
一句句现实的话砸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像是被人扒去了全身的衣服，难堪不已。
“还是说。”梁月茹看向秋零：“你家里人条件很好，不在乎你挣多少钱？”
秋零嘴角噙笑：“我没有家人，是个孤儿。”
“哈。”梁月茹扒了扒头发架起二郎腿，看着陆心温一脸严肃：“陆心温，我不说你家庭条件如何，至少你得懂得找个不能比自己差的吧？”
她转向秋零：“小伙子你也别生气，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如果你们两人要结婚，我这个当妈的就得站在女儿角度上考虑一些现实问——”
“就像你当年找到我爸那样吗？”陆心温握紧秋零的手，支撑自己将心底的话全数吐出：“有钱，帅气，给你丰衣足食的生活。呵，那怎么我三岁不到就离婚了？是你嫌他钱不够多了吗？”
“陆心温！”
梁月茹吼叫的声音唤醒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那时与陆从贤吵架时候的她，就是这样吼叫的。
陆心温站起身：“欠你的钱，剩下的我会尽快还。”
她拉着秋零往外走，秋零停在玄关处，看着沙发上盛怒的女人，柔声开口：“阿姨，可能现在我还给不了心温富裕的生活，但……你们忘记给她的，我会尽力补回来。”
陆心温拽着他走出房门，用力关上的房门如同她沉重的内心一般，切段了那个好不容易看见一点希望的母女关系。
她一点也不想哭，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往下掉。害怕秋零看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假装轻快的，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这个时候……吃个蛋糕会不会好一些呢？”
秋零仰头像是在自言自语，陆心温忍住哭腔小声回应：“会胖。”
秋零笑着跑到他面前，做出要背她的姿势。
“你干嘛……”
“不是怕长胖吗？我替你瘦，你尽管吃。”
人体内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呢？可以藏住失落、自卑和难过，永远挂着那明媚的笑脸，对着他爱的人，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他。
陆心温趴在他背上，听着他强有力的步伐传来的声响，一下一下，好像和自己的心跳重叠了。
梁月茹看着从楼道里走出来的两人，男孩背着女孩往前奔跑，欢快得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曾几何时，她也如此迷恋过，那稚嫩少年带给自己的无尽感动。
在回陆家以前，陆心温拉着秋零去买了个冰淇淋，冷天吃冰淇淋，好像更能锻炼人的勇气。
她没有给陆从贤提前打电话，果然，打开门，还是熟悉的冷清。
“他可能在乡下吧。”
陆心温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爸爸和妈妈一样对秋零很有成见，她可保不准今天还能不能绷得住。
“今天回去来不及，明天再回吧。”
拉着秋零进到自己的卧室，秋零看见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勾起嘴角：“以前我也见可多店里贴这个明星的海报。”
陆心温瞄了一眼：“以前我很喜欢她，后来她好像跟家里人闹得不太愉快就淡出娱乐圈了，后来长大就没怎么关注了。”
秋零点头：“走吧，去买点菜回来做顿好吃的。”
陆心温显得有些别扭：“要不出去吃吧？”
尽管这个地方比刚刚逃离的那个地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家”，但她还是无法自在。
还没等两人出门，陆从贤就拎着菜进了门，看见两人时明显惊了一下。
陆心温收起跟秋零打闹的嬉笑：“爸。”
“嗯。”陆从贤目光一直跟在秋零身上，秋零微鞠了一躬：“叔叔好，我是秋零，心温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