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啷......”一缕剑刃出鞘声苍然大作,二人回头探去,目光所及之处一刃锋芒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袭来,两人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觉喉间一凉命丧黄泉。
“快,换上二人衣服。”
“啊?换鞑子衣裳?”杨四郎显然对此有些不解。
朱祁镇收回武器抹去尖刃上的鲜血道:“鞑子衣裳就是最好的隐蔽,到时脱身能方便许多。”
杨四郎顿时醒悟:“原来如此,我这就换。”
一阵穿戴间,两人窸窸窣窣弄了许久,终于将蒙古袍衣套在了身上。
“这鞑子衣服怎么有股膻骚味。”杨四郎一脸不习惯地说。
朱祁镇心里暗道:“塞外一天三餐只能食羊肉,没羊膻味就怪了。”他摇头不置与否:“穿戴好了,就抓把泥土往脸上抹一周。”
杨四郎照着抹了一把泥,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两具尸体。
“将军,这两具鞑子尸体怎么处置?”
朱祁镇冷笑道:“不用去理会,将他们拖去车中,自然有苍鹰狼群来收尸。”
杨四郎按照吩咐快速将二人拖走,为此还不忘把马车藏起来。待一切办妥,二人便准备寻个隐蔽之地藏身。
“哎,拖雷,达雷,你俩撒个尿用得着这么久?还不快回去顶值。”
二人转身一瞧,见一名鞑子小头目领着七八名背负弓箭的士兵走来,面色顿时大变。
杨四郎神经紧绷心里发慌,以至双手搓个不停:“将军,现.....现在怎么办?要不逃吧?”
别说杨四郎,就连朱祁镇心里也有些打鼓,他赶忙做出提腰带的动作,悄悄对杨四郎道:“鞑子箭术高超,我们手中无马没有逃走胜算;先别妄动,看能不能寻住机会做了他们。”
“嘶!”杨四郎听了朱祁镇的想法,不禁吓了一大跳。
朱祁镇单手搭在腰间弯刀上,慢慢挪动步子向几人靠去。杨四郎见刘将军动了,急忙跟上了步伐。
“磨磨蹭蹭的,还不快滚回去值守?想吃鞭子?”鞑子头目训斥两句,着急转过身方便了起来。
朱祁镇闻言一怔:“我们被认成了鞑子?”想到此,他七上八下的心底一下情急智生灵光一闪,促使他拉着杨四郎就往坡下走。
杨四郎突然被这么一拉,被吓得失了魂一般不知所措。
“不要慌,跟着我走下去脱身。”听到朱祁镇的安慰,缓过神的杨四郎方逐渐冷静下来。
和小头目来寻方便的士兵见二人行为怪异,顿感诧异:“哎,这两个小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小头目于心中一琢磨,顿时起了疑:“对呀,这二人向来耍贫嘴说个没完,怎么一转眼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等回去寻二人瞧瞧。”
二人下了山坡后便打算脱身,谁料,坡下场景差点没把他们心脏吓得蹦出来。原来赛罕王下令暂避寒风后,瓦剌余军就借助山坡的遮挡依偎歇在坡下,将山坡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密密麻麻躺着呼呼大睡的瓦剌兵,朱祁镇面临两难心中大乱:“怎么办?怎么办?前?已无去路,退?坡上几人身负弓箭,自己没把握解决他们。”
“你二人站着干啥?还不去看住汪古人?要是放跑了一个两个,百夫长可要你们好受。”
朱祁镇二人还没时间从焦急中回过神,值巡看守的三名瓦剌兵已朝这边走了来,方才话语便是三人所讲。眼看没办法朱祁镇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害怕之样,拉着心惊肉跳的杨四郎低头朝军中走去。
没走几步,杨四郎双腿打颤走不动路。朱祁镇当场被吓出一身急汗,忙稳住他身子道:“拿出你驱车救我的勇气,沉住气别回头。”
杨四郎一直喘了几口气,心中接连自我安慰:“沉住气别回头,沉住气别回头.......。”二人举止虽有异色,但好在鞑兵昨夜因劫掠累得不行,根本多余功夫关注他们。
就这样,二人在心惊胆跳中有惊无险穿过后军,来到了被俘的汪古人群中。
族群中央,身为公主的赛音与其父特穆尔自然没逃过被俘下场;不过二人普通族人来说,他们的待遇自然颇优。
“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居然.....比不上一个南人!”怅然若失的鞑姬双手抱脚,屈身蹲坐一团喃喃自言,显得十分无助。
“公主,请用水。”
鞑姬正惆怅之际听见有人来烦,便随口回绝:“不渴,下去吧!”
“既然公主不渴,那我只好.....。”
鞑姬眉头一蹙,忽觉话声耳熟隐约可辨;抬头一瞧,眼前鞑兵虽灰头土面,但仍掩不住其俊美姿仪。看清来人是朱祁镇,鞑姬不禁唤道:“皇.....”
朱祁镇见她面色激动,生怕引来鞑兵,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待其平静下来,方稍许松了手。
这刚一松手,惊喜交集的鞑姬抓着朱祁镇便问:“公子怎会出现这里?”
冒过风险的朱祁镇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再劝劝特穆尔,看能否让他鼓动族人反抗发生动动乱变数,自己也好....。”
鞑姬见朱祁镇分了心,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公子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
被打断思绪的朱祁镇,寻了借口搪塞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以后再与公主解释。现我有意联合汪古抗击瓦剌,希望公主转达我意愿给你父亲。”他撒谎习惯将目光盯着别人假扮心中无愧,以此来当作遮掩。
可就在这不经意间,他却突然发现眼前女子竟面如朝露宛有娇柔;心底城府一时间犹如有一滴甘露滴进古井无波的死水中,荡起了一层层涟漪。也许之前朱祁镇对鞑姬存有不小偏见,才至未发现其绚丽的娇容。
一直被朱祁镇直勾勾的盯着,饶是塞外女子的鞑姬也不禁生出羞意埋下了头,但当她听清朱祁镇来意后,顿觉自己被当成传话信鸽丝毫没受重视,不免想起了母亲作为牺牲品的下场;也因此,鞑姬的欣喜与羞意瞬间化为乌有,面上转而露出一片冰冷:“公子还是....想着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