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呆滞不语的伯颜帖木儿突然醒了过来,大声制止道:“此策行不通,特穆尔一家对太师有着大用,不能妄杀!”
巴和图想了想道:“那不如留下特穆尔家族一脉,其余通通杀光,不知两位大王意下如何?”
赛罕王以及伯颜帖木儿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片刻,瓦剌士兵对着被围的汪古人齐同大喊:“特穆尔丞相,我家大王说了,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特穆尔扫视四周,望着大势已去,连连喟叹无比自责:“怪我!怪我!都怪我疏忽大意!没想到狡猾逆贼如此狡猾,趁不备打了个回击;怪我,都怪我啊!”
鞑姬见父亲这般自责,心里也不大好受,她缓缓从南面收回目光,抽泣着说:“父亲,放弃抵抗吧,别再人族人白白送死了。就算瓦剌还愿聘娶,赛音还是甘愿嫁给也先化解干戈。”
特穆尔抬起头,面上闪过一掠愧疚,眼中却亮起了一丝希望:“女儿能顾全大局,为父心慰也!女儿放心,如果你真嫁给了也先,等为父东山再起,定灭瓦剌迎你回来。”
鞑姬听了父亲的话语,内心十分复杂,耀人的眼眸中清晰可见两道泪痕流出,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擦泪点了点头。
特穆尔寻到台阶后,便让汪古人丢去手中武器投降,不费吹灰之力就说降了特穆尔,这一点赛罕王等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的,他们还以为特穆尔会誓死反抗,或者会谈判索要好处利益。要真是那样,那赛罕王几人定会亲自相迎给予尊重。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不但不给予尊重,反而心底更为鄙夷,所以只派了几名亲兵接受投降。
受降的几名亲兵毫无礼遇规格,驾马就来到了汪古人群中,鼻孔朝天正眼不瞧特穆尔一眼:“丞相,我家大王邀你一家三口前去叙话。”亲兵态度十分跋扈,他们口口声声叫着丞相,但言语中找不到一丁点诚意。
跋扈又如何?没诚意又如何?此一时非彼一时,时光逝过物是人非。昔日的蒙古丞相.....如今不过是俘虏罢了?
特穆尔话不多说面色一板,单单吐了二字:“带路!”他表面态度强硬,可言语里寻不到一丝威严,反而能细细品到一丝低声下气的意味。
一家三人跟着亲兵迈出了沉重步伐,与父亲特穆尔不同,兄妹二人面上始终挂着忧愁。
走出没多远,特穆尔见得瓦剌兵把族人分隔开来,他脑里一时生出极坏的念头:“他们不会要痛下杀手吧?”
果不及他所料,正担心之际,几名瓦剌头目纷纷扬起了右手。
一时之间,特穆尔全身上下毛发竖起,脊梁骨瑟瑟发着一丝寒意。他对这手势代表着什么在熟悉不过了:“你们为何摇围我部落族民?”
几名亲兵眼里闪过一丝嘲弄,轰然笑道:“我们在保护着汪古族人安危,丞相不用担心!”
特穆尔准备再问,亲兵扬手打断催促:“丞相勿要再问,走就是了,以免我家大王好等。”
“胡说!你们是想灭我族人,既然这样,那连我一起杀了。”原本死气沉沉的拖拖图陡然怒声咆哮,疯了一般跑向自己族人。
“拦住他!”
瓦剌兵卒闻声,连忙上前箍住拖拖图。
“为什么?我汪古族人都成了你们的奴隶,你们为什么还要斩尽杀绝?”拖拖图拼命挣扎,撕心裂肺大喊着,以致声音十分沙哑甚至是哽咽。
鞑姬拉着特穆尔手臂着急道:“父亲,你快救救他们呀!”
特穆尔后悔了,他再一次的后悔了。明国皇帝和自己谈判时,或许自己就该答应下来,以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可万事没有后悔药。特穆尔狠狠瞪起双眼指责:“既要斩尽杀绝,那就将我一家人一起处死。”
“丞相,识时务者为俊杰!”
特穆尔听后青筋怒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哈哈哈........也先不过是个奸恶逆贼,他算什么东西?而你们.....不过是助纣为虐的狗吠之辈。”
所有瓦剌士兵听后面色微变,同仇敌忾的拔出弯刀走来。
鞑姬见这反而十分从容,她转头望向南方,眼里噙着泪水喃喃念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或许是天见犹怜,以至于上天眷恋着她!
“杀.....!”忽然,阵阵马蹄夹杂喊声与甲执锐的明军铺天盖地袭来,尖锐的叫声随即四处想起:“敌袭!敌袭!”
几名亲兵没想到明军如此神速,震惊之余顾不得眼前之事就将特穆尔一家赶了回去,命人看守。
“鼓.....嘟......”
各队百夫长问号纷纷领头上马迎战,士兵虽有作战准备,但根本没想到明军来得如此之快,又加上全军得令处置汪古人,致使疲惫不堪的他们还未万全上马,明军已冲杀到了眼前。霎时,无数金革之声犹然而起,战局陷入一片混乱。
“报,明军趁我军不备冲散了战场。”哨兵匆忙赶到赛罕王马前。
在场将领闻讯后,一时人心惶惶。至此混乱之际,巴和图立刻跳了出来,指着哨兵破口大骂:“这是明人收买来扰乱我军心的细作,请大王将他斩首示众!”
赛罕王知道巴和图意思后,撇过头忍痛大手一挥:“拖下去砍了。”
“大王,我不是细作!我不是细作啊!”
赛罕王当作未听见一般,对伯颜道:“阿哈认为战还是退?”
“那南人车队里辎重这么多,若是退了,物资岂不拱手相让?”赛罕王难以定夺,伯颜何尝不是如此?
巴图和这时主动进言:“两位大王不如先派一部分士兵迎战,剩下一部分速速驱赶车队与汪古人撤离。”
赛罕王面色闪过一丝喜色:“嗯......此计不错。传令下去,就按巴和图所说来办。”
“报!我军骑兵没有缓冲余地,一时对明军招架不住。”
赛罕王闻战场被明军主导,不由咆哮:“岂有此理!向来都是我瓦剌军冲散别人,今日却被明军冲散了战局。真是奇耻大辱!”
巴和图深知骑兵冲锋陷阵厉害在于冲撞力,骑兵一旦没有助跑那是有力难以施展!思索许久,他做出一份艰难决定:“大王,此时战况于我军不利,应当立即撤退伺机反攻。”
其余将领纷纷赞同:“巴和图将军说的不错。”
赛罕王见众人有逼迫之意,顿时火冒三丈挥着马鞭怒叱:“放肆!尔等是要将本王放在火上烤吗?要是撤去,我如何给太师一个交待?”
众人听到这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