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皎柔的月光下,一辆乘着四人的马车行于山岭间的小道上,两个大轮子碾在小路泥土上,不时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刘将军,等下潜入车队中,下一步该如何做?”
“他娘的,你们几个在后面磨蹭什么?落队这么久了还跟不上来?王管家让我来问你们,这工钱还想不想领?不想领就趁早滚蛋,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面对霍秉忠的问言,朱祁镇刚准备开口作答,却没想突然而来的喝骂声将朱祁镇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只见一名家奴骑着马儿秉着火把,神情气焰十分嚣张。
霍秉忠身为万卫右城的百夫长,何时受过这等怨气?他面上一路正欲冲上前去寻那家奴的麻烦,哈铭连忙运力死死按住霍秉忠的肩膀,拦住了他的去意。
霍秉忠被哈铭这么一按,像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肩上一般让他动弹不得,心里不由大为惊骇,甚至掺杂着一丝敬佩之意!
“呀......这刘将军手下内力竟如此雄厚,看来师傅说的没错。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袁彬拉着缰绳假意憨笑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小的这儿没火把看不清道路,所以这马儿一直跑不起来。让老爷给咱几个费心了。”
家奴没好气地问:“你们手上的火把呢?”
几人相互看了看,急中生智的袁彬忙说:“当时闹了肚子,持去林中方便时不小心给碰熄了。”
家奴听后更是没好气道:“真是多大点出息。嘞,我这支火把你们拿去。”家奴说着将火把做递了过来。
“能给咱火把,那敢情好啊!”袁彬说着下马车就去接过火把。然而待他走进家奴时,火把的亮光将他的面容照露无遗。
“咦?你这厮好面生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家奴有些惊奇地问着。
袁彬被问得楞了一下,立马哈腰赔笑:“俺是表家的哥给介绍来的,一直很少露面。”
家奴听后,追问道:“那你表哥叫何名?”
面对家奴的步步紧逼,袁彬只能硬着头皮回:“俺表哥是....是那李大牛。肩扛三袋粮食不在话下。”
“能扛起三袋粮食?这一百名杂役之中大力气的庄稼汉一抓一大把,自己怎么记得过来?”见这小厮说得有模有样,家奴也信了三分,稀里糊涂的将火把递给了袁彬。
袁彬接过火把,故作憨笑:“这下可好了,马儿看得清道儿那就跑得快,没一会肯定能追上车队。”
“那你们速速跟上来,免得受王老爷责罚。”家奴留下一句话便驾马走了。
朱祁镇见袁彬蒙混过了关,当下命哈铭驾车跟上去。
“刘将军,我们跟上车队后如何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见霍秉忠再次问起此事,朱祁镇只是轻轻一笑:“霍将军不要着急,我们只需跟着车队去草原即可。”
霍秉忠面上大惊:“啊?去草原?去草原做甚么?”
朱祁镇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轻声回道:“你只需与我一起同行会会草原的交头人,便会知晓这其中的原由。”
“好大的口气!且凭四人之力就想去会会塞外人?这刘将军不会是在白日做梦吧?”霍秉忠心里暗地想着。
朱祁镇见他面色惊诧不已不发一言,不动声色道:“霍将军心下是有疑惑?”
霍秉忠叹息道:“刘将军,不是在下不相信。只是放车队去了草原,以我四人如何能阻挡他们?”
朱祁镇听后仰天畅笑:“哈哈....我何时说过要去阻挡?”
霍秉忠听后更是不解:“刘将军的话,在下怎么听不明白呢?我四人不阻挡,那谁去阻挡呢?”
朱祁镇失声一笑,做出一副神秘面容说道:“以屈人之兵而非战也!”
霍秉忠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当即拱手请教:“还望刘将军为我指点迷津,如何屈人不战?”朱祁镇眼里闪着精光,缓缓说:“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霍秉忠顿时双眼大鼓:“难.....难道说,刘将军在鞑子军中有内应?”
朱祁镇微微摇了摇头:“非也,本将在草原并无内应。”
霍秉忠一听没内应,大为败兴:“刘将军,是寻在下开心不成?”
朱祁镇摆了摆手笑道:“哎.......霍将军不要气馁,此次去草原只需静观其变就行。”
霍秉忠无辜地被拉上了贼船,心中有些不痛快。只是象征性拱了拱手:“但愿借刘将军的吉言吧!”
“公子,我们驶下这个坡应该就能跟上车队。”哈铭刚说完就迎来了下坡,马车顺坡飞驰而下。
............
簌簌.......嚓嚓.....
山岭中,茂密的丛林里,两个裹着亵衣的人影连连拨开野花野草快速奔跑。
“兄长,咱得加快速度得赶在那几人前头。”
杂役哥哥气喘吁吁地说:“老弟,咱找对道儿没啊?别走错了饶个十万八千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杂役弟弟闻声后,抬头仰望向苍穹之上,见下弦月高挂在空中,他不由蹦出一声惊喜:“兄长,咱没走错。你看天上的月亮,它在咱的左手边,说明咱正前方就是北面。”
哥哥抬起头傻傻地望着天上弦月:“老弟,你咋知道啊?”
“兄长糊涂呀,这月亮和日头一样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你咋这的记不住?”
哥哥一听恍然大悟,满脸欣喜道:“还是老弟聪明。”他说着跨出了一大步,谁料前面竟是道坡,一下没着力踩了个空。
“哎......”
“兄长!”弟弟赶忙抓住他的衣袖,却没想不但没拉住人,反倒自己也顺着黄泥土梭滚下了坡去。
“啊......”
两人被滚落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这满山的野花野草,经两人这么一碾压后,竟铺垫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而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两人沿路滚落的途中竟没有撞到一树一木,这可能就是傻人自有吉相吧!要是真撞击到树木,恐怕二人早就寻土地爷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