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飘出一阵阵香味。
不一会，公寓的灵端出来两杯茶，茶叶一开始是浅灰色，慢慢的变成了浅绿色。
雨影已经可以识别除了黑白灰其它的颜色了。
喝了一口，感觉很好喝的样子。
传来了敲门声。
“一定是我的魇朋友来了。”公寓的灵说道:“它有些样子丑陋，不过并不会伤害我们。不要害怕和讨厌它。”
雨影点点头，继续喝茶。
公寓的灵起身，走上前开门。
一个身高约自然人两倍的生物走了进来，面孔只有一张占满了半张脸的嘴巴，没有其它器官，嘴巴里两排尖尖的牙齿。腹部也长着几个嘴巴，里面同样是尖尖的牙齿。除此之外，倒也无其它怪异之处。
它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雨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由于身高很高，它站着的时候头是几乎贴着天花板的，坐下来的时候仍然比雨影高。
雨影向熟睡中的小女孩靠近了一些。
“来了客人了呀。”进来的生物开口说话了，牙齿碰撞发出滋滋的声音。
“是的。偶然遇见，觉得可以一聊，就带上来了。”公寓的灵说道。“介绍一下，这是贪吃兽。这个是，你叫什么？还没有问过你。”
“叫我雨影就可以了。”
“名字不错嘛。”贪吃兽说道。端起了另外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仰起头，一饮而尽，满足的放下茶杯。
“这种天气，还是只有你这里才有这么好喝的茶让人宽慰啊。”它说道。
公寓的灵微微一笑，也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也没有别的好东西招待朋友们，只有这茶能拿得出手。”说这话的时候，雨影看到公寓的灵身体里的血液由原先的蓝色变成了红色。
“今天又差点被杀了。”贪吃兽舒适的后靠着沙发说道:“那个k真是强大，不好对付啊。如果没有魇王的帮助以后我就见不到你咯。”
“k吗？”公寓的灵说道:“那个噬魇师？”
“是他。近来很多同类都被他所杀。”
“这可难办啊。”公寓的灵说道，“只能躲避着，除了魇王之外，怕是没有什么好方法对付他。”
“真是让人苦恼啊。”贪吃兽说道，“偏偏你又不能干预那个世界。”
公寓的灵摸着茶杯，在手中漫无目的的摇晃着。
“作为朋友来说，我非常的想要帮助你，然而我不能主动打破自然规律。”
“我理解。”贪吃兽说道:“成为了魇，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命运选择我变成这样，那我只能接受。还能来你这里喝茶，我觉得已经算不错的生活了。”
“这是我能做的一些小事而已。”公寓的灵说道。“最近魇王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了？”
“听说有一些计划。”贪吃兽说道。
雨影在旁边一直听着。
他们说的什么，它都没听懂，只好慢慢的喝着茶。
“有计划就好。”公寓的灵说道，“你活着的时候，可以多来我这里喝茶。还有你最喜欢的肉随便吃。”
“不吃肉了。”贪吃兽说道:“最近寄生了新城区的一个人，天天吃，都吃厌烦了，实在不想吃了。但是本体仍然天天要吃这个，我被迫来你这里想吃点素的。”
“这样啊。”公寓的灵说道:“从前你可是天天吃不到肉的。”
“那时候刚出生，不懂作为魇的生活方式嘛，只好天天在垃圾填埋场和主人一起吃垃圾。现在好了，天天有肉吃，却遭到追杀。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嘛。”
公寓的灵手中的杯子一停。
“坏事啊。”它重复道。
“这位客人没有讲话嘛。”贪吃兽转向了雨影。“朋友来自哪里？”
“一辆公交车上。”雨影说道。
“原来也是非正常生物啊。”贪吃兽说道。
“它在帮助这个女孩子回家。”公寓的灵用眼睛看了看沙发上睡着的女孩。
“一个灵体和一个自然人。”贪吃兽说道，“真是有趣的很啊。”
“有点儿。”公寓的灵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就一些蔬菜就可以了。”
“好。”公寓的灵说道，“那我去做饭，你们聊。”
它起身去了厨房。
小屋内只剩下两个灵体和女孩。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窗外的雨声有节律的拍打着窗户。
“你是第一次看见我这种吗？”贪吃兽问道。
“是的。”雨影回答道，“我刚刚从旷野外过来。还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对于我自身来说，也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世界对我来说像是确定的，又是模糊的。”
“你是新生灵体，这是正常的。”贪吃兽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我在一个叫做垃圾填埋场的地方诞生的。”贪吃兽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和你一样，对世界半懂不懂，吃过了很多的苦，后来幸运的来到城里，被魇王收留，终于学会了作为一个魇的生存方式。这个世界，对我们灵体来说，是很残酷的。”
“魇王是谁？”
“是我们的王。我们听命于它。这个城市里只有少数灵体和噬魇师能有它那么强大的力量。魇王会保护我们，我们是同类，同类应该互相帮助。”
“你这么说的话等送完这个女孩子回家我想见见魇王了。”雨影说道。随即，它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急切的问道:“对了，你见过其它像我一样的影子人吗？”
“你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贪吃兽说道，“这个城市里灵体有很多类，如果存在于这个城市，那多半只有魇王知道。”
“明白了。”雨影说道。“那我要去哪里找到魇王呢？”
“只有魇王来找你。”贪吃兽说道，“我们是见不到它本人的。只有一个代理人会来找你，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
“那么如果我想见它必须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吗？”
“一般来说是的。”贪吃兽说道，“我来到城市已经几个月了，也没有见过它本人。”
“那它是怎么找到你的呢？”雨影有些好奇的问道。
贪吃兽伸展身子躺在沙发上说道:“我是刚来城市的时候，因为太饿了，在翻垃圾桶找吃的时候一个和我差不多的魇找到了我，给了我吃的，说以后可以跟着它们不愁没有吃的。原来它就是魇王的代理人，每天就是找到像我一样需要帮助的新生的魇，帮助我们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它和魇王的话，我可能早就因为饥饿而不存在了。”
“那魇王是个好人吧？”雨影问道。
“菜来了。”公寓的灵说道，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盘蔬菜出来。绿色的。
雨影不知道这是什么菜。自从旷野以来，它也没吃过什么东西，自然也就无法识别甚至分辨食物好坏。
然而，贪吃兽显然是知道的。
“还是你的手艺好。”贪吃兽说道，抢过了盘子，嘴巴张的很大，几乎连盘子都要吃进去。
“厨房还有，在煮汤，等下就好。”公寓的灵说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舔了舔盘子，贪吃兽说道:“没什么，只是回答了一些你的这位新朋友的问题。”
“希望你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公寓的灵说道，“我的这位魇朋友，生来并不是坏人，只是命运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不要总是这么说嘛。”贪吃兽说道:“有你的茶和食物就很好了。这个城市有你这样的存在就已经是这个城市的福气了。至于你的这位新朋友，我的答案恐怕不能令它满意，我所回答的并非它所求的，它所需要的也不是我能给的。”
“哦？”公寓的灵说道，“好像事情变得有趣了。也许我该干预一下？”
贪吃兽放下盘子，说道:“不要为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而打破自然规律。而且，未来也是无法准备预测的，你的这位新朋友，感觉将来会成为一个不普通的灵体。毕竟，你平常做的事，虽然并没有什么目的，但是大部分最后都不同于你最初的想法而发展。”
“好像还真是这样。”公寓的灵说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过上靠寄生为生存方式的生活。”
“这是我自己的道路。”贪吃兽说道。“我的未来已经是注定的了，被k盯上的魇能逃脱的基本不可能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了。”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公寓的灵收起了盘子说道。
厨房里飘来食物的香气。
“魇王既然有计划，你说不定是可以逃脱k的。”公寓的灵说道，“如果是星离就好了……”
“是啊。”贪吃兽说道。“如果是星离，就好了。”
它似乎在叹气。
“汤快好了。喝完了再听歌，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也好。”贪吃兽说道，“我的本体，此刻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找女人呢，它都没有注意到我不在它身边了吧。最近他也做了很多坏事，是快需要我的时候了。这也不能责怪他，我选择了寄生于他，就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
“唔。”公寓的灵说道，“先喝汤吧。”
它带着盘子去厨房，转身端了一大碗汤出来。
“你也来喝点吧，雨影。”
“我好像是不需要食物的。”雨影回答道。
“看吧。”贪吃兽说道。“一个不需要食物的灵，和你一样。”
它看了看公寓的灵，接着用勺子舀起汤喝了起来。
“比你的茶味道还要好。”
公寓的灵笑了起来，它体内的血液似乎变得更红了。
小屋里充满了这笑声和食物的香气。屋外，大雨滂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