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还是公寓房间里舒适一些。奕去接水烧开水，然后到窗前看外面的雨。房间比外面可暖和多了。
电视机突然自己打开了。
“插播一条重要新闻，由面具公司研究发售的一点零版本面具vr眼镜发布会即将开始直播。请各位公民放下你的工作和娱乐，专心收看直播。”
“什么嘛。”奕说道。
找遥控器，不在沙发上。
那还能在哪呢？沙发底下也没有。
衣服里也翻来覆去的找了半天。
算了…
找备用的，果然安然无恙的藏在墙壁内的柜子中。
对着电视按了关机。
电视的灯熄灭了。
水烧开了，发出了嘶鸣的声音。
拔掉电源，取出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
电视不知何时又启动了。
“直播期间如无特殊情况请不要离开。本场发布会将由州长和面具公司总裁一起举行。”
拿起了遥控器按下关机。
没有反应。
再按。
电视还是在播放着。
既然这样，那就看看到底直播些什么内容。
“直播即将开始，开始之前让我们一起欣赏州长的传奇职业故事。”
看过很多遍了，早已经熟稔于心。甚至几乎都可以和讲解员同步了。州长，出身旧城区贫民窟，努力读书，考入新城区，一步接一步的踏实的从副代理市长做起，逐渐升任市联合的州最高统治者-州长。接下来，州长要和另外49个州一起竞选这个自由国家的最高地位-总统。由于大选在即，州长也是非常辛苦的到处露脸做演讲，举办各种活动拉选票。此次联合面具公司也是考虑了年轻人作为占比例较高的选民而特意为之的一场活动。
跟着讲解员又回顾了一遍奕忽然觉得州长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同样出身底层，自己还没有正式工作，别人都已经准备竞选总统了。这可真令人忧愁，把电视的电源拔掉了，电视仍然可以在播放着。没有电的电视也还是好好的在播放着。
电视屏幕上的图像闪过一两条花纹接着静音了。随后，从电视里传来声音:“我只是个电视机而已，你不要再折腾我了好嘛。”
“我不想看你播放的内容。”奕说道。
“你瞧瞧，你们人类真是一个模样。这对于我来说是份工作，不能认真工作的话我就要被拆解送到垃圾填埋场了。我还是很喜欢你这小公寓的，起码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冬天还挺温暖的，我可不想去垃圾填埋场，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的工作吗？虽然这工作也并非我所愿，但我生来就是个电视机，我只会这份工作也只有这份工作，你让我怎么办呢？我又不是你们人类，有选择权，我们只是机器而已啊。机器，你懂的吗？就是没有选择没有自由的机器，一切为了服务于你们人类，勤勤恳恳，只愿能落个年老退休被回收的好下场，这也是我们机器的最大幸福了，就是这么点幸福的期待你们人类都要折腾！”
奕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他把备用遥控器又放回了墙壁后面，把电源线又接上了。
有了电，电视机的口气就缓和多了:“其实我们做机器的，被人类折腾都是家常便饭。这世道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你们人类被另外的人类折腾，做人类，和做机器，本质上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你这是思考了多久了？”奕捧着杯白开水问道。
“很久了。从出生后，到被送到你家，每天你看新闻我就在学习思考，最初，我都不会你们的语言，直到学了很久才学会。我被锁在这个公寓房间里，也没有其它的电视机和我交流，房间里似乎只有我一个非自然人才会讲话。”
“隔壁那个电梯也有意识，说不定你们可以聊得来。”奕说道。
“电梯？啊，你说的是公寓里安装的那种电梯吗？我在新闻上看过，还没有见过。我来的时候这栋公寓还没有装电梯。电梯也有人类意识了吗？”
“有的。而且还罢工了。”奕说道。
“罢工？这个词语，你等等，我搜索下。”
电视机的频道开始自己旋转了，屏幕上的画面开始不断切换。这可真不寻常，平常遥控器是操作不出来这么多频道的。
“这些频道我从没有见过。”
“那当然了。”电视机有些开心的讲道:“除了你们人类传播的频道，我们还可以接收那些在天空中散落的信号，这些信号来源于这个城市，也有其它城市，有一次我还搜索到了非常微弱的一种信号，因为有些特别，所以我还记得。”
“特别？”
“是的。和主人你有关。”
“是什么信号？”
“一组电话留言一样的信息:奕，你在那里吗？我在蝴蝶山庄，很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惊雷一声。
瞬时心跳剧增，手中杯子掉落在地摔成碎片后又一一快速复原回到了旁边桌子上--在奕没有看到的时候。
“重复一遍！”他大声喊道。
电视机又重复播放了那个信号:“奕，你在那里吗？……”
“信号从哪里来的？”
“不太清楚，信号很微弱，差点就没收到。后来扩大了扫描范围发现是漂浮在空气中，来自外太空的信号。”
“外太空？”奕重复道。
但是蝴蝶山庄的位置是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
“能回复吗？”
“暂时不能。那信号都已经跟随空气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我这里只有一份当时的记录。发送信号的人似乎在满世界的搜索一样。”
“是的。”奕蹲下来说道，“她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和所处时空。”
电视机也沉默了一会。
“我会尝试跟踪，下次路过的时候我捕捉到了就会回复它和通知你。”
奕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拍了拍电视。
“啊，对了，罢工。搜索到了。是一种不愿意工作的形式，这可真奇怪，作为一个电梯还有不愿意工作的时候吗？次数多了不就会被换掉丢进垃圾填埋场吗？不愿意工作的可是不稳定的东西，回收站都不会接收的。倒是也能理解，我也有过很多次不想工作的念头，说起来，都只是念头，真的让我付诸于行动，我是万万不敢的。工作就要好好工作。既然没得选，那只能尽量适应和做的更好。”
“你可真是个乐天派。”奕说道。他站在窗前，想起了在蝴蝶山庄和她的记忆，到底怎么办才好？怎么样才能快速的成长到拥有那些强大的力量去见她？
“直播要开始了。”电视机说道，“你不看的话可以把我搬到远一点你听不到的地方去。”
奕过了一两秒才回过神来。
“啊，没事。你就在这吧。从搬进来以后我就没有动过你的位置，你安心呆在这，不用管我，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强迫观看这些东西了。看看也无妨。”
于是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和打斗声。
奕快速靠近门听了一会，直到打斗的声音消失。
有人敲门。
奕把门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上次遇见的那个黑暗组织的女人，她身后是两名有纹身戴着墨镜背着往地上滴着黑色的血的长刀的彪形大汉。
“别害怕。”女人开口道:“只是任务，与你无关。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啊，那就好。”女人说道，“我也记得你。原来你没有忘记我，好开心。”
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女人把上衣的扣子拧开了。
“房间里发生了异常事件，和你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我想还是下次恢复正常了你再来比较好。”
“所以，这是个约会邀请吗？”
奕想到了蝴蝶山庄的她，迟疑了一会。
“那就这么定了。一个约会。”女人说道，“我们走了，下次见。”
奕目送他们三个人头也没回的走楼梯下去了。
转身关上门。
“你这么对女孩子可不好。”电视机说道。
“哎……”奕叹了口气。
电视里开始了正式的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