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正在地球上一个热带沿海城市中某个偏僻街区里的一个从外面看不出来任何会像是酒吧模样的一个酒吧里的角落边一张桌子上玩着一个陀螺。
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这里地处郊外,日子平淡到连只有零散的巷战都会引起聚众围观,然后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不幸的倒霉蛋会被激光弹打中倒在干燥的泥土街面上,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在街面儿上蜿蜒曲折成奇形怪状的纹理。等到风平浪静几日以后,大苍蝇和秃鹰把肉和骨头分食而之,血液也干瘪到消失在土地里,新一轮的巷战又会展开,新一批的围观群众倘若没有躺倒在外,即使是中弹负伤也要拖着残躯爬到吧台边,叫酒保来点伏特加之类的。而我,一直静静的坐在我的角落里玩陀螺。
“喂,傻子。”有一天,一个胸口被打穿的人爬到我旁边开口道:“有没有钱?帮我买瓶酒,我会给你我家的钥匙,我家还有一些财产,都可以送给你。反正我也用不到了,便宜给你这个傻子总比被那帮匪徒抢走的好。”
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把钥匙。上面还粘着血。不过无关紧要,契约已经达成。我起身去吧台站着。
酒保在调酒,抬头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
“傻子,你要干嘛?”
“我要买酒。”
“你是个傻子,喝什么酒,玩你的陀螺去。”
“我给那位先生买的。”我指了指我每天坐着的座位旁的那个男人。
“钱呢?”
我摊开双手,手里空空如也。
“快滚。”酒保说道,“你这个傻子就不应该来这里。”
“那谁应该来这里呢?”我问道。
“正常人,有钱的人。懂吗?你这个傻子。”
他拿起了酒瓶意欲像我砸过来。
我指了指头。
“来砸吧。”
他用力一掷。
酒瓶在快速的飞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拳头,那只陀螺在掌心中刺的肌肉发疼。
“时间暂停。”我默念着这个词语睁开了眼睛。
酒瓶子仍旧在飞过来的空中。
酒保的一只手仍维持在投掷状态。
我绕过他,从后面酒柜中取出一瓶酒,来到我的桌子上,把陀螺放在桌面上,转动,陀螺开始旋转。
我等了十分钟,一如之前无数次的十分钟,陀螺一直在转,没有停下来过,也没有减速的迹象,就那么匀速的,规律的转动,像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一般亘古不变。
我把酒递给了旁边中弹的男人。胸口已经是一个空洞,整个肚子都空了,只剩下颈部和头部以及四肢。真是顽强的意志,竟然可以坚持爬到这里来喝酒。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财产呢。不过闲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时间启动。”我默念到。
旁边的男人握着酒瓶,爬到了对面的座位上,打开盖子,咕噜喝下去。
酒保跑了过来,叫骂道:“你这个傻子,又干出这些怪事,你是想把我们都一起害死吗?滚出我的酒吧!”
他看起来气势汹汹非常可怕的样子。
嘛。今天就玩到这里吧。出去溜达溜达。
我拿起陀螺,看着酒从男人的喉咙进去,从肚子空洞中流下来,禁不住有点儿想笑。
男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不再喝了,唉声叹气。
冲过来的酒保看着男人那个样子怒气全消,笑的在地上翻滚停不下来。
男人见状,不禁叹气的更大声了。
“喂,你要不要刀啊?我帮你一把。看你这样子,一定很痛苦吧。一个生活不如意的老男人每天借酒消愁结果为了看热闹酒也喝不了了,哈哈哈,还活着干嘛啊。”他停顿了下,忽然脸色阴沉,从地上站起来,顺手从腰间抽了把刀。
“怎么?不愿意吗?”酒保说道。
男人继续唉声叹气,看了看酒瓶,气的砸碎了酒瓶,然后抬起头,露出了脖子。
“这就对嘛。”酒保说道。
好快的刀法。
头颅滚落在地。
酒保一脚踢上去,头颅穿过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啊,这样就舒服多了。”酒保说道,“你这个傻子,看什么看?都怪你天天来这里玩什么陀螺,把这个地方都搞得不正常了。”
我没回答他。拿着我的陀螺走了出去,听着他在后面大声叫嚷滚出去。
真是无趣。巷战还在继续,这会儿酒吧里的人和附近的人都躲起来了,只有交战双方在短兵相接,大概是激光弹打光了,于是动用了冷兵器小刀砍来砍去。不断有鲜血溅到我的衣服上,偶尔有认出我来的人喊到:“傻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随后还没有等我回答他的脑袋就被人切成两半了。
“我出来溜达,看你们打仗。”我只好对着他那分开的脑袋说道。
其实这个人我也不熟悉。这片街区都认识我倒是我只熟悉部分人,大多数人都是路上的点头之交。交战双方其实都是这个街区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言论不同就不定期杀来杀去。对我当然是好事。他们杀他们的,我可以搜刮他们的钥匙,无论他们是不是活着的我都可以诱导他们签订契约,这样我就可以享用他们留下来的房子,或者运气好还有女人和食物。
对我来说这一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在酒吧玩陀螺,看着他们打仗,然后回收财物。不过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罢了。
我很快就到了那个被酒保杀掉的酒鬼的房子前。我对街区很熟悉,找这个房子轻而易举。在路上,我甚至还捡到了一根棒棒糖和吃了一半的汉堡。
汉堡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棒棒糖却是全新的。
于是我拿着棒棒糖和洗干净了的钥匙来到房子面前。
掏出钥匙我插进去,发现门没锁。有人比我先打开了门。
我抽出来钥匙,握紧了陀螺。用脚踢开了门。
门内空空荡荡。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女。
金色的长发在穿透窗户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胸前带着一只蝴蝶型的项链。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和蝴蝶项链一个颜色。
“你是谁?”我问道,“这里是我的房子。”
“不。”她轻声说道。“这里不是你的房子,你也不属于这里。你甚至都不该来这里。”
这话和酒保说的有点一样。忽然感觉有些头疼,我紧紧的握住陀螺。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她站起来问道。
我的眼睛盯着她的超短裤下面的白嫩双腿。
头疼。
我蹲了下来,在地上转动了陀螺。
陀螺快速运转。
一切正常。
我闭上眼睛。
“时间暂停。”
睁开眼睛,陀螺仍旧在转动。
但是少女并没有被静止。她仍旧在靠近。
“第一代梦旅人已经出生了。”她说道。
“那么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是的。”她坐了下来。在地板上。
微风从外面吹过来,吹着她的发梢轻微飘动。
“你很快就要觉醒了。”她说道。“跟我回去吧,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是傻子啊。”我说。
“你不是,你只是在这个世界选择作为一个傻子来玩游戏。”
“那我是谁?”
“你是十三使徒之一。”
“什么是使徒?”
“你觉醒后自然就知道了。”
我看着陀螺。
竟然在减速。
它转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