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雪乐意不用回答,望着善意相待的赵南征,摇了摇头,心想:“我连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都不了解呢?怎么可能知道气势恢宏的问虚宗?应该是特别强大的存在吧!”
赵南征舒了口气,语气自豪的道:“问虚宗自问虚真人邰吾子建宗以来,历经八百余年,沉淀下来诸多神迹经典,包罗万象,底蕴深厚,乃是当之无愧的‘三宗四族’之一,地位与势力并存。当今在山弟子近千,在外弟子三千,素有‘天下道者出问虚’的称誉,却也肩负使命,任重道远。”
宫南雪想过问虚宗厉害,不曾想竟如此厉害,又想到当三宗主的厉害师父,简直飘飘然了。
赵南征得意的看着宫南雪,又道:“这问虚山云层之上乃是我问虚宗根本所在,设有诸多结界禁制,隔绝外界,除了龙首大殿外的前庭可以低空御剑,其他处是无法御剑的,不过去云层这半路程不受限制,师兄带你飞过去,再一起徒步上大殿吧?”
师父季虚白在宫南雪心中的地位蓦地更加高大起来,他的话也更加有分量了。宫南雪仍记得师父所言,必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到龙首大殿以证求道之心,他望着云层处道:“谢谢,我想自己走上去。”
赵南征“嗯”了声道:“不勉强你,你若累了,可以呼喊我帮忙。”话虽如是说,心下却懊悔说出大话来,若宫南雪真的同意,他也不敢当真赋予行动,说不得还要说些训斥的话。
一念及此,赵南征吁了口气,收拾好食盒,御剑去了。
宫南雪眼见赵南征背影妙极飘逸,又思及季虚白带自己御剑时的逍遥,流露出一抹奇羡的神色,下定决心也能这般在空中自在飞行,当下收拾好心情重新走向天梯。
上山愈高,风更凛冽,宫南雪只觉迎面刺骨,身心俱疲,但见得身后的台阶一阶一阶的退后,又生有成就之感,心想上一节便少一节,倒不觉得如何辛苦,但却很累很累。
时有问虚宗诸多弟子下来云间之上,抢先观瞧季虚白带回来的幼童,待看到羸弱的宫南雪时,有的惊奇,有的失望,有的不屑,有的赞赏。一众人议论纷纷,皆是缘于季师伯从不收徒,难得破例,怎不有所顾念争妒?
“三宗主怎么会看中一个普通的小子?”、“看那小童瘦骨嶙峋的,估计御身界都难突破,能有什么潜质?”、“是呀,六千阶天梯可能都走不完。”、“不管如何,季师伯肯定会收孩童为徒的,以后是师兄弟,大家还是口下留情吧。”
忽有一个明朗的声音道:“诸位师弟,大道随缘,理当和睦相处,行磊落之举,说勉励之言。以后都是宗门师兄弟,切莫生有旁骛之意!”只见一位弱冠男子大步走来,面冠如玉气质出尘,正是问虚宗二宗主周虚阳第六个徒弟楚南杰。
众人称是,一时安静下来,有的仍驻足观望,有的觉得无趣回山去了。
楚南杰望着坚持爬山的宫南雪,在偌大台阶上一步一步顽强走近的孱弱身影,不禁想到当年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否亦是如此,心绪逐渐飞扬。那是幼年六岁时孤身前来问虚宗拜师修炼,毅然决然走通天道,当时是多么孤寂和坚定决心,其后幸在入天石验出万里挑一的八阵星格,被周虚阳看中,成为入室弟子。
“楚师兄在回忆辉煌的过往么?师父常与南征说过师兄幼时的天纵英才。”赵南征返回到云间说道。
楚南杰收回遐思,镇定的道:“赵师弟取笑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何况小时候本不懂事,切莫记挂嘴边。我来此间,只想看护小师弟。既然赵师弟来了,便先告辞!”
赵南征道:“说来十年一轮的万宗朝圣大会三年后又要开始了,师弟盼望楚师兄拔得头筹,为问虚宗争光。”
楚南杰止步道:“光耀宗门,自然全力以赴,当然赵师弟同勉,赵师弟刚及束发便境界不俗,又深的掌宗师伯教诲,兴许扬名宗门的是师弟你呢?”
赵南征道:“不敢,不敢!师兄十五岁便已历雷劫入大道,前途不可限量,是我等的骄傲,南征是万万比不得的。只求那时不会太惨便已心满意足。”
面对赵南征一而再的言语挑衅,楚南杰终于冷冷的道:“赵师弟说哪里话,掌宗爱徒必有出众之处。说不得届时承你荣光!”说罢拂袖而去。
赵南征私下扮个鬼脸,嘀咕着“了不起,了不起!”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宫南雪身上,毕竟师命在身,不容有失。
且说宫南雪爬到云间,眼前豁然开朗,目所能及,白云寥寥,缩小的宫殿屋舍井然,若隐若现,一派仙风奇景。
他只觉赏心悦目,精力霎时提升不少,却不知在旁观人赵南征眼中他已是浑身发抖,几欲颓倒的狼狈姿态。
赵南征不忍,上前劝说宫南雪大可原地休息片刻。宫南雪眺望云层之上,真是另番景致引人入胜而执意不肯,反而问道:“师兄,左右两边的石亭匾额写着什么?”
赵南征一愣,望着宫南雪倔强的神态,终于回答道:“近处唤作‘御气’,远处唤作‘御圣’,你往后在问虚山呆久了,自会明白其中道理。”
宫南雪点点头,盯着前方巍峨的宫殿继续前爬,表现的十分坚决,浑然忘却了身体终归会有极限。又走上千阶有余,果已突破极限,宫南雪忽感眼前发黑,心慌难消,又爬上近百阶后径自昏迷过去。赵南征大惊,急忙搂起宫南雪,为之渡气聚神。
有在侧弟子真切见到,窃窃私语,“看吧,通天道如何能走完!”、“当年楚师兄如他这般大,一口气走完通天道的。道心坚定,才被二宗主收了去。”、“是呀,这小子太弱了,三宗主如何想的?”
赵南征不满,大声道:“当心惩戒长老听见,回去领罚!”此言一出,众人深知惩戒长老罚人甚重,纷纷散去,不再期待有何意外发生。
宫南雪甫苏醒过来,赵南征便急切问道:“师弟觉得怎样?可以继续走么?需要休息片刻么?”
宫南雪虽感到四肢有酸麻之状,仍是固执的道:“谢谢关心……我一定要走完的。”
赵南征望着他重新起身的影子,忖道:“小师弟有此恒心,不枉季师叔收徒之心。现在想来,楚师兄六岁时,未尝修炼便走完通天道,委实了不得。小师弟,你一定要振作,即便不如他人,也要为自己挣口气。”
宫南雪又爬了几百阶,忽觉脱力,意志在虚弱的身体内难以集中,豆大的冷汗珠开始流向快要发黑的双眼。便在模模糊糊中他见到眼帘处闪过一个粉红的小身影,耳际传来温软空灵的细语:“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宫南雪下意识握住伸来的小手,柔软温和,润滑暖心。手牵着手,仿佛涌出来潜藏心底的力量,宫南雪弓着身子,脚下多了动力。
“心儿师妹,你也来了。”赵南征笑嘻嘻的迎上去,“多日不见,境界见长,给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王心儿正是掌座王虚仙的独女,她本是来瞧瞧与自己一般大的小师弟,遇见表面正经内心不恭的赵南征,佯嗔道:“小南征不老实,小心爹爹责骂你,没个模样!”
赵南征挠着脑袋道:“哪里没个模样,师父明察秋毫,我何时说过心儿师妹又标致许多?”
王心儿吐着舌头道:“我不跟你说话,没得正经,人家还是六岁的孩子呢!应该要听从爹爹的话,不和你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