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耀初次恢复意识时,感觉是从一个狭小的空间硬生生的挤出来的。其时双眼难以睁开,但耳边却有一对人低声细语。大概是初入这个世界,一切都需要渐渐适应,故而记不分明。
紧接着便记忆深刻了,有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道:“一切都在惊喜之外!”然后宫天耀觉得浑身都要裂开,或者说是被侵占,那种被侵略消亡的感觉实在难以叙说。
有个富有磁性的刚强声音说道:“小语,对不住了,我……先去了……”随着声音的消散,宫天耀立马觉察到体内充满了力量。那力量逐渐增强,直到宫天耀自觉承受不住时终于爆发。然后……却不省人事。
等到清醒时,宫天耀似乎感觉过了许久,一年,两年,甚至许多年!因为他有着断断续续的记忆,只是突然间犹如梦境一般醒来,过了久了,都忘记了。
宫天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脸,是一位漂亮的阿姨,双颊布满了泪痕,兀自瑟瑟发抖,眼帘垂泪,说不出的难过。
她对着怀里睁着大眼睛的婴孩喃喃说道:“玦儿,妈妈对不住你!愿你往后一生安好,娶妻生子,得以善终。”
宫天耀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初生婴孩,眼前的漂亮阿姨竟然是自己的新妈妈。其时正是大雪纷飞,天地静穆,妈妈将随身玉佩放入宫天耀怀中,伤心而道:“封天璧可以隐藏你身上的七重封印,也算是妈妈留给你的一点想念,如同妈妈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说罢,单手做着奇怪的手势,便见空中有像水浪的波纹一样逐渐消散开了。宫天耀后来才知道那是结印,是要撤去峰顶的隔世结界。
一切都不等宫天耀反应过来,又见妈妈的手隔着襁褓在封天璧上一指,便有一道光辉笼罩着宫天耀,将他缓缓地平稳地送往山脚,原来先前是处在一处山峰顶上。
宫天耀十分不舍,瞪着大眼睛盯着可爱的妈妈,不敢置信刚出生就惨遭遗弃,然而事实便在眼前,隔着袅袅白云同样是依依不舍的妈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等他快要看不清妈妈脸时,妈妈的脸明显有了变化,宫天耀以为妈妈反悔时,却是妈妈转身离去了。
不是说好重生到富贵人家吗?被妈妈抛弃算什么?宫天耀的心理实在充满了质疑,那黄龙不会是诓骗自己吧?细细想来,黄龙好似也没有承诺过什么,并要求打碎一根玉柱,甚至连玉柱在哪里也不曾告知过。
宫天耀充满了疑窦,回想起妈妈穿的衣服,应该类似于古代的衣服,莫非是重生的古代去了吗?接着有个更要命的问题填满脑海——我一个婴孩,不会摔死了吧,即便摔不死也要饿死在了荒郊野外,人生完结,一面尚未开始一面就已落幕。
宫天耀的念头多的可怕,尽是不吉利的,浑然忘掉自己是缓缓降落。等他平稳落到山脚,是在一座破庙门前。一座怪异的神像怒目向下,直盯的宫天耀心底发毛,心想:“没被饿死,反倒要吓死了!”
这时,刚巧经过的一对山野夫妇。老婆子先看到宫天耀,眼睛里发出奇异的光,激动的道:“老头子,你看那是什么?”老头子定睛瞧向破庙,惊而欢快道:“是个孩子!”
夫妇二人手舞足蹈,小跑到了宫天耀前,只见婴孩脸色苍白,生有一双明亮眼睛,里面是纯玄色的大眼珠,眼珠里印着二人的倒影,嘴角若有若无勾出着笑意,煞是可爱。宫天耀极为激动,不用死了,登时将一对小胳膊伸了出来,似在索抱。
两人欣喜,你抱抱我搂搂,简直爱不释手。搞得宫天耀头昏脑胀,更晕厥的是来的两人明显是深山老林里最无权无势的村夫,登时心情糟糕极了。
待他们高兴许久后心情稍微平复,连忙进去虔诚叩拜破庙里那残缺的不知名神像。才知是年过半百还没有的孩子的那种,宫天耀心情更加糟糕了。
还愿完,夫妇二人抱着婴孩宫天耀往家走去。老头子犹不敢置信道:“老婆子,好像在梦里一样,怎么就多了一个孩子?”老婆子喜不自禁的道:“瞎琢磨啥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定是我们的真诚打动了上天,上天赐予的!”
宫天耀听他二人述说着碎语,油然而生一种绝望感,还没来得及感慨以后糟糕的日子,忽见一条两丈六尺有余的青绿巨蟒从山顶上摔了下来,不由得害怕,挥舞着小手试图让二老发觉。
不用宫天耀有意提醒,那青绿巨蟒转眼就摔到了他们身前十丈处,蛇首摇摆抬起,显然生机尚旺。宫天耀惊疑不定,这么大的蟒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将下来都没事,想来并非凡物,对这个世界徒生好奇,竟一时忘记了恐惧。
夫妇二人何曾见过如此庞大的蟒蛇,吓得肝胆俱裂,惧喊着逃跑。老婆子下意识的护紧宫天耀,鼓起胆子回头张望一眼,庆幸巨蟒没有爬来,却见到山上窜出个似人似狼的怪物,后腿连蹬,风驰电掣的奔了下来,更是心慌,再不敢回头。
一路绕远跑回几里外的家中,老头子惊魂甫定,喘着粗气道:“真是唬人,世上咋能有这般大的蛇?”双手不停比划着。
老婆子腾出一只手倒杯茶水,咽了口唾沫道:“太可怕了,有大蛇还有妖怪。老头子,云水山怕是不太平了,我们有了孩子,干脆搬到镇里住吧。有繁青镇苏家亲戚在,多少讨个生活。”
老头子反应过来道:“要的,要的。我们现在就搬!”当下麻利的收拾起细软衣物。
老婆子为宫天耀喂了些剩下的米汤,穿上了织了许多年都没用上的小儿装,发现了封天璧,奇道:“老头子,你看这是什么?”
老头子接过来,入手有丝暖流,待细细瞅了瞅,只见玉质无泽,多有斑点裂纹,但雕工细腻,刻的一双凤凰栩栩如生,说道:“一块普通的玉佩,和镇子里见到的差不多样式……不会是孩子的爹娘丢给孩子的信物么?”
老婆子不乐意道:“是我们的孩子,不能留下不干净的东西。”抢过玉佩续道:“俺在半路上丢了它!”
老头子颇有些心疼道:“看样子值几个钱,扔掉可惜了,不如当掉换些东西也成啊。”老婆子自是不愿意了,老头子无法,只得作罢不说。
宫天耀在一旁干着急,虽然妈妈不负责任并残忍的丢弃了自己,但是好歹是留下的唯一东西,而万一黄龙没有食言,那将来凭借这块叫封天璧的玉佩兴许找到大富大贵的爸爸妈妈呢。一想到这里,宫天耀赶忙去抓封天璧。
老婆子看到宫天耀要抢玉佩,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顺手把它藏了起来。宫天耀大急,嚷嚷直叫,才发觉是婴儿的啼叫,连忙改成大哭。老婆子哄道:“孩子乖,石头乖,不要这个,妈妈以后给你更好玩的。不哭,石头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