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雪缓缓睁开双眼,见外面有阳光洒入,已是清晨时分,又见清儿躺在胸间,睡姿安详,轻声说道:“清儿,你是不是没事了?没事就好了。”清儿想回答说没有事,但终是按捺住了,生怕一出声当真被当做妖来看待。
宫南雪又见王心儿趴在枕边,心底欣慰,忍不住一直静静望着王心儿,看的久了,身心全已放松下来,竟闻见一股一阵一阵的特殊气味,煞是好闻。宫南雪不停嗅着,竟寻见是从近在咫尺的王心儿的头发上、身体里传来的细微味道,令人吸引着迷,甚至有上瘾的感觉,心中迟疑:“心儿身上怎会发出这般香味,难道受伤了么?”一念于此,便动起身来,一动便觉四肢酸痛,不禁“嗳哟”叫出。
王心儿本就过于忧心,睡眠不深,一有敏感的动静,当即惊醒跳起,见是宫南雪活生生的盯着自己,喜道:“雪团,你醒了。”说着去摸宫南雪的额头,果真不烫了,喃喃道:“果然是灵丹妙药。”
但宫南雪感受到王心儿的亲密,只觉那香味更浓,更让人陶醉,脸庞倏忽红了起来。王心儿发现异常,关问道:“雪团,你……你不是好了么?”宫南雪憋了半晌方道:“心儿,你好香啊……”
宫南雪是无心之言,但王心儿听在耳边,到了心间,以为调戏,以额头撞上宫南雪额头后跳了开,正要道:“流氓!”忽想到他不定有其他心思,改口道:“不是好看么?怎么变成好香了?”宫南雪嗫嚅道:“是……是又好看又好香!”
王心儿嘟嘴道:“雪团你当心儿是汤圆子么,又好看又好香的,是不是饿了想吃的啦?”边说着边走回去把清儿拖在怀里,道:“清儿好像也好了。”
清儿心里答道:“是好了,多谢关心啦。你取名唤我清儿,今日你说汤圆子,我取名唤你汤圆好了。”宫南雪高兴道:“太好了,我们都没有事了。”
王心儿忽怔怔看着宫南雪,严肃的道:“雪团,你的伤是苏缘姐姐治好的,我们过几日去苏府废宅拜谢她吧?”宫南雪应道:“好呀,天都亮了,我们现在去也成的。嗯,心儿说苏府废宅,我倒想起小时候听南征师兄说过子妙师姐的身世……”王心儿道:“心儿同有此疑问,去了便能知晓。何况苏缘姐姐本要告诉我们的,只是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而且……才约往几日后去苏府废宅细说。”忖道:“现在告诉雪团苏缘姐姐知道他的身世,他一定等不及,不妨等苏缘姐姐亲自说吧。”
宫南雪道:“几日后便几日后,心儿刚好可以好好休息几日。心儿昨天……像守在雪团身边一夜,肯定辛苦极了,麻烦心儿了。”王心儿跳起来道:“谁看见我守了你一夜?不害臊!”清儿差点说出“清儿可以证明!”,忍住不说,尾巴勾着王心儿的手指,心道:“汤圆明明关心着雪团,何以不肯承认呢?反应这么大,险些摔着了我。”王心儿也觉反应唐突,又轻声道:“雪团大病初愈,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二人接连几日不出房门,除了叫来一日三餐共同吃饭,其余时间都在房中修炼。宫南雪懂得怜香惜玉,自愿把床铺让给王心儿睡,自己则就地打坐入眠。第二日,宫南雪引气导气周天完成,发现体内八颗星辰运转下呈现紫色,不禁喜道:“心儿,我好像境界到了御圣二阶了。”
王心儿亦喜道:“太好了,比心儿还要快上许多。雪团可不要骄傲,应当更加努力才是。雪团早些提升修为,才好保护心儿……”说到后面细不可闻。
宫南雪“嗯”了声,回想下山这些时日,当时不觉危险,现下追忆都是凶险万分的遭遇,只怪自己实力不济,当下暗下决心成为像师父那般厉害的人物,才能保护心儿,而不是单单是身体上的无谓相护。宫南雪问道:“心儿,以前修炼都是循循渐进,何以今次居然如此迅速?”
王心儿微愣,淡淡的道:“或许是神丹的妙用……不过心儿以为是历练所致!历经的劫难越多,领悟越多,修为提升的便也越快。”转而说道:“苏缘姐姐说是他日康复,去苏府废宅寻她,并未说明哪一天,不若明日便去吧。心儿困了,要休息了,明日也许不定吉凶,想来对雪团来说是开心的。”
宫南雪不解其意,却隔着纱帘见王心儿和衣躺下,背对自己,一时茫然,便也不敢多说闲话。
翌日醒来,吃过早点,王心儿藏起清儿,与宫南雪一起去寻苏府废宅。然而连问了许多人,都不知在何处,最后在一个年迈的乞丐口中知道了大概位置,但只说是一处荒弃的凶宅,不能确定是否是寻找之处。
乞丐指完方向劝说道:“孩子最好莫要去,传言那里煞气很重,说不得会沾染发狂,甚至死人的。非要去的话,请个圣僧护着多少好些。繁青镇西头便有一处庙宇,里面都是佛法精深,心慈面善的人。”王心儿想道:“若真有圣佛宗的弟子在,岂会让镇外有妖族横行,镇内有煞气冲天的地方?”抱以感激向乞丐告别。临行时,乞丐仍好言劝说道:“切记当心呀。”
王心儿感念乞丐好意,顺手给了他一些碎银,乞丐感恩戴德,歌颂祝福一番方走。两人遂顺着指示方位来到所谓的荒弃的凶宅,确实如乞丐所言,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大宅院——正门已倒,横匾脱落,吊在大门半空,匾上依稀可以辨认出“苏”字的一半和一个磨损掉付字的“广”字。两边屋舍俨然,应为当时繁华,现在都是空荡,显然闲置多年无人居住了。
宫南雪望着一条胡同的间隔,一边人声鼎沸,一边悄然无息,如同隔世,滋生沧桑变革之感,不禁想着,有人便是闹市,无人便如荒野,又对自己的奇怪想法觉得可笑。
王心儿的心情颇有沉重,一路无声的从大门旁的侧门走了进去。宫南雪跟在后面,看见庭院杂草丛生,假山残缺,景观池水黑浊,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似发霉又似恶臭。王心儿感叹道:“常言道,物是人非,莫过于是。”
宫南雪刚要回应,猛然闻到一股清爽的花香,令鼻子以至于身心舒畅,同时空中飘散着零散的鸢尾花瓣,接着眼前破败之象焕然一新,重现当时景况,假山清池,草木茂盛;石桌石凳,小径通幽;石灯有火,石板有纹,甚是气派。苏缘自花瓣中幻化成形,袅袅婷婷的走来,说道:“二位来早了些,妾不及遮盖这难见之状、难闻之味,还请见谅。”
王心儿道:“苏缘姐姐谦让了,应是麻烦姐姐耗心了。心儿在此要先多谢姐姐的灵丹妙药,才使得雪团一夜便已痊愈大好。”忽听一声极其不悦的冷哼,想来庄浩凡已在附近。王心儿心里不舒服,提高声音道:“也多谢庄先生手下留情之恩!”
庄浩凡冷冷的道:“不用!然则你们须以好生感激缘儿,赠了那保命神草!”王心儿听出弦外之音,知那药丸珍贵,竟让庄浩凡如此在意,特意提醒,甚至于比他二人的性命重要。
宫南雪没有多想,恭敬的抱拳道:“多谢姐姐和庄先生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