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珏见王心儿冷漠,也不生气,赶忙又拦住去路说道:“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我是指腹为婚,上有父母之命,下有媒妁之言,你是赖不掉的。我堂堂南宫家的少爷,岂会大肚能容心儿宝贝与陌生男子来往?速速跟我要好,免得以后我不善待你,你又跑去跟王老丈人诉苦,找来麻烦事来。”
王心儿蹙紧了眉头,不悦道:“我何时答应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
宫南雪想起师父之言,知道不假,心想:“师父明言我疏远心儿,用意在此处么?”只是宫南雪多日来与心儿在一起,莫名的心欢,不愿记起,这时突然杀出了真实的人,忽有了挫败感,不觉说道:“心儿,雪团下山时听师父提起过……”说道最后,只觉言语间生出哽咽。
王心儿的眉头蹙的更紧了,最后释然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心儿懂你的意思了。”话刚落音,转身飞奔出去。
南宫玉珏一愣神,终于将目光移向了宫南雪,问道:“兀那小子,心儿宝贝这是怎么了?”宫南雪回身看着王心儿渐渐融入黑夜的背影,同样茫然,怔怔的道:“我也不清楚……”南宫玉玖差点蹦起来,醒悟道:“心儿宝贝是要逃跑么?那可不行!”匆匆召出佩剑,御剑追去。
宫南雪只觉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一时呆在原地,怅然若失,又想到才知一点妈妈的消息,尚未理出思绪,继而先后丢失了清儿和心儿,顿感心情五味杂陈。
宫南雪想着这里,想到哪里,本以为懵懵的回去客栈,不想竟是追随着王心儿离去的方向。走着走着,夜已极深,天上一轮圆月遮掩的挂在天上,将四周地形照的依稀可见,宫南雪才后知后觉的猛然发现误入了一处乱葬岗。
在月光的映衬下,但见白骨烁烁,杂草丛生,残缺的石碑到处倾斜,时有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宫南雪咽了口唾沫,没有王心儿在旁,居然萌生出了惧意,一心想着赶紧离开,于是走的越急,心里越感紧张;心里越紧张,不好的事越容易出现,不知是无意碰到还是真有脏东西使坏,莫名其妙的就绊倒了。
宫南雪准备起身,一双大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眼前。他一抬头,便见一个相貌恐怖的面瘫人张着尖锐的牙齿倒了下来,骇一大跳,当即一个旋转身子站起身来,喝道:“阁下是谁?”
那面瘫人恍若未闻,在宫南雪刚话音甫落时,一对伸出的惨白修长的手已搭在他的两肩,嘴里吐着混浊的气息。
宫南雪只闻到一股恶臭,熏的人要作呕头也晕厥,使出“烈炎神火拳”,要将面瘫人震开。不料面瘫人不过移开分毫,接着两个白眼快要瞪出来,直勾勾盯着宫南雪露出的白颈处咬去,分明要致人死地。宫南雪大惊,急忙挣开,说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前辈,却下杀手?”
面瘫人不答,出手凌厉,贴着宫南雪近搏。宫南雪处处掣肘,无奈下顺势躺倒地上,又见面瘫人的双掌刺来,当下连续几个翻滚躲开锋利的掌尖,便听得一个女孩咯咯娇笑:“你看那人,泥鳅打滚,准要吃几口泥巴。”
危急之时,宫南雪无法分心去寻声音来源,当即“点”字诀配合身法,意图拉开距离。然而面瘫人速度奇快,根本没有缓冲余地。
另有个声音传来:“一心贯注,万气归元,借吾之体,扬吾之气,运之以轻身,进之以自然,天光流连,则乘虚而入,后发先至,复归于天地之壮哉!”
宫南雪听进耳中,进入心里,惊讶于比之所顿悟的苍茫问虚剑,但觉得浅显易懂,却暗藏另般剑道至理,只想着找什么兵器使出来,恰巧见手边有一根细长的竹棍,权且当做兵刃,拿在手里一跃而起,御气凝于竹棍之上。
眼见面瘫人接连扑来,宫南雪心念着口诀,随手摆弄竹棍,每次刚好点在面瘫人身上,身体在半空上自然的左右进退,躲开面瘫人连续的攻击。待念到最后“壮哉”二字,宫南雪一棍刺出,正点中面瘫人喉咙,然而去势骤停,原是面瘫人躯体坚硬无比,凭借区区竹棍根本刺穿不得。
女孩颇为惊讶道:“啧啧啧,没吃上几口荒草。”但又见一道剑气从竹棍发出,将面瘫人击倒地上,接着说道:“啧啧啧,好厉害呢!”
那面瘫人大怒,两个鼻孔喷出浊气来,笨重的身体如羽毛般随风站起,又朝宫南雪冲来,这次动作连贯,速度更快。宫南雪开始尚且能应对,越往后面越觉应对不暇,始终跟不上面瘫人的速度,没几回合已吃力非常,受到了多次攻击。宫南雪吃疼,手上竹棍使的乱了,便无章法,被面瘫人直接推到,竹棍也飞了出去。就在面瘫人要压向宫南雪时,一柄长剑横空而出,插在中间地上,激起的剑意令面瘫跳开了数步。
宫南雪危机稍解,慌忙起身,严阵以待。那声音传来:“用上剑试试。”宫南雪拔出剑在手,横于胸前,见面瘫人来了,依然按照之前的法子使出,不料结果似乎相同,只是仗着长剑锋利,延缓同样结果出现罢了。
那声音道:“旨在于剑意,料敌机先,始于招,止于势,施展开来,气明而存乎一心,万物不动,唯有一剑以蔽之,天地莫敢当也!”
宫南雪大喜,以为又能打退面瘫人,不想前一半使得好好的有了效验,后面却停滞了,又变得捉襟见肘,急得哇哇大叫道:“前辈,什么叫万物不动啊?”
女孩训斥道:“笨啊,但凡招式,须讲究一个悟字,悟,懂不懂?”那声音笑着传来:“小女娃子自己都不懂,还敢口出狂言呢。”女孩回笑道:“大哥哥取笑了,奴奴常听长辈们说的,以为很有道理。”那声音道:“算你误打误撞说对了,我这新悟的不动剑诀重点确在一个悟字。所谓破绽,你若无招式可循,无破绽可显,敌人便会忌惮,不敢妄为。换言之,可以说是破绽百出,若敌人未动,你已出招,不又应了一剑蔽之?是以悟字实为要旨,看用剑一人如何理解罢。”
宫南雪如醍醐灌顶,一语点醒,忽觉得面瘫人并不可怕,来回就那些个动作,在脑海中一一呈现。他看着面瘫人攻的越急,仿佛觉得面瘫人一直杵在原地,浑身都是破绽,便瞅准一个要害处,一剑挥出,当有风雷之势,气贯长虹,直接斩下了面瘫人的头颅。那面瘫人失了首级,身体僵然不动,轰的倒下,脑袋滚到一处残碑下化作一摊绿色浆液。
宫南雪吓得丢了长剑,连连退后,不敢置信的道:“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时一男一女出现了,男的正值壮年,飒爽英姿,风尘仆仆,眼射冷光;身后背有两柄长剑,人亦如剑,大有万夫莫敌之威风。女的却显呆萌,正是十二三岁的花季少女,额角碎发飘舞,天真烂漫,甚是可人。女孩垮有背篓,倒似采药人,她见了宫南雪的窘态惊恐,逗的咯咯笑的不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道:“大哥哥,你看他好好玩,杀个僵尸都吓成这样子,真有趣呢。”
男的一脸凝重的道:“奴奴莫要取笑!想这小子是第一次杀生灵,难免心有芥蒂。”奴奴不解道:“一个僵妖又不是生灵,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心存芥蒂呢?”男的郑重说道:“但凡是人还是其他生命,第一次杀生,心里终归不痛快。僵妖虽非生命,但好歹算是活物。你年龄尚小,童言无忌,莫要多行耻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