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天青云城总会雷打不动的下一场很大很厚的雪,那年也不例外。
深夜十二点,空寂的长街上出现一个女孩,雪白色的厚长羽绒服裹着她瘦小的身体,地上的雪很厚没过了她的脚踝,以至于她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倒是显得犹为刺耳。
尽管林辞把衣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可迎面吹来的寒风还是冷嗖嗖的灌进了她的衣服里,惹得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实在太冷了,于是她将垂在两旁的手也藏进了袖子里,抖了抖身子,又继续就着昏黄的路灯在长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这会她本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可是那两个人又在家里吵起来了,声音太大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了,尽管她醒来以后用手捂住了耳朵又将自己连人带头藏进被子里,可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客厅的吵闹声,翻来覆去,她实在是没办法重新入睡,于是她干脆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正争吵的面目狰狞俩人也看到了她,原本不可开交的吵闹声也都在她出现的时候戛然而止,她的突然出现好像打扰到他们了,于是她怂了怂肩朝他们摊了摊手说:“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我出去走走,你们吵完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回来睡觉。”
她当时说这话时,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就好像站在她面前吵架的俩人跟她毫无关系,又或者说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话落,她也不管那俩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就朝门口走去,合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门里的俩人又吵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想理会,坐上电梯就下了楼。
林辞记得在她刚升上高中的时候那俩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尽管结婚很多年了,可是每年的情人节,她的妈妈苏靓还是会收到爸爸林郝送的礼物,有时候是一束玫瑰花有时候是一条精致的首饰有时候会是一顿俗气但又很浪漫的烛光晚餐,反正那时候她觉得她的父母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了,她觉得爱情的模样大概就是她父母那样,那时她想以后她也要嫁给父亲那样的男人。
那时候她也生活的很幸福,爸爸很宠溺她,妈妈虽然有时候对她有点严厉但是也会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那时候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周五,因为到了周五学校就会放假让她们回家,她就能见到她最爱的爸爸跟妈妈。
是的,她以前很爱那两个人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跟他们待在一起,是从什么时候不爱了呢,她想了想好像是从他们不停地吵架中开始的。
第一次撞上他们吵架时她还被吓的怔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她的爸爸妈妈感情明明很好的,爸爸很爱妈妈,妈妈也是,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两个人要突然怒目相对呢。
一开始她总会以哭闹的方式试图让他们停止争吵,因为她坚信她的爸爸妈妈很宠爱她,只要她哭他们就会为了她和好如初,一切又会回到以前的样子。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用,第一次回家看到满地的狼藉时她真的失望了,摔的满地都是的玻璃碎片,还有站在沙发边缘面红耳赤的爸爸妈妈,她才知道,原来她再怎么哭闹都没有用,他们只是当着她的时候安静了下来而已。
于是后来她开始不再理会了,她对他们的爱好像也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她开始一点也不想回家了,她觉得她已经不能在那个家感受到爱了。
于是她向学校申请了住校,周末她也不回家就住在宿舍,可寒假她还是得回来,学校不让住了,她没地方去。
林辞还在雪地里走着,她时而抬头望望头顶飘下的雪花,时而又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银雪上她瘦小的背影被路灯一照发出一种幽幽的亮光,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她是在凌晨一点多接到苏靓的电话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有些惭愧:“辞辞…外面很冷吧……”
听到这话时,她长呼出一口热气,淡淡道:“还好。”
那边又断断续续地说:“……你回来睡觉吧,你爸去公司了……我们……”
“嗯好。”她直接打断那边还没说完的话,关于他们的事她一个字也不想多听,话落挂断电话,她转身朝身后的方向又重新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