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间，议事堂再次陷入了沉静。
凌寂愣愣地站着，双眼似乎有些呆滞无神。整个人如同泄气的气球，有些恹恹的。
他似乎，从未如此过。
见状，周围众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知道，凌寂现在心里很乱，需要安静。
他们也能够理解，毕竟这种事，任谁遇到，心里都无法保持平静。
凌寂已经算好了，并没有失去理智，大吵大闹的。虽然精神有些颓废，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过段时间，慢慢看开了就好。
若说在场众人最能够感受凌寂心绪的，便是顾玉婵。
她知道，凌寂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他将袁蛮当作是自己的亲弟弟，倾注了很多的兄弟情感。如今袁蛮出事，他又怎会不感到难受呢？
或许，难受都不足以形容凌寂此时的心绪吧。
顾玉婵静静看着凌寂，美眸微微湿润，但目光中却是蕴含着无限的深情。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凌寂，或许此时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凌寂也不需要。
她能做的，便是陪伴在凌寂身边，静静地陪着。
如此，也挺好的吧。
……
夕阳西下，彩霞染天。
顾玉婵和凌寂，并肩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有些模糊。
顾玉婵双手轻轻挽着凌寂的胳膊，并没有说话。就这样陪着凌寂漫步，希望能够对他有所抚慰。
事实上，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在她看来，凌寂心里难受，需要的并不是几句安慰。
话说得越多，也许便越会加剧凌寂心里的沉重。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也不要说。
凌寂能够感受到顾玉婵心里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却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影响到他。
对此，他感到有些抱歉。
他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有些冷落了顾玉婵。但是顾玉婵却是丝毫没有怨言，反而静静地陪着他。
顾玉婵的柔情，不禁令他感到更加的惭愧。连身边的人都如此懂事，他自己反倒是有些任性了。
“玉婵，我没事的。”
良久，凌寂想了想，随即便轻声说道。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那低落难受的心绪会影响，甚至是伤害到顾玉婵。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玉婵知道……”
闻言，顾玉婵柔声道。
她自然知道，凌寂的话是在安慰她。她原本是想安慰凌寂来着，谁知凌寂却反过来安慰她。不得不说，此事倒是有些戏剧性，或说是心有灵犀？
闻言，凌寂不再说话。他知道顾玉婵懂他的意思，不需要解释得太多。
很快地，两人相伴回到了凌寂所居住的院子。
多日未回，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小灵儿现在怎么样了？”
顾玉婵轻声道。
之前在演武场，他们都没有看到小灵儿。这小家伙，恐怕还在那睡懒觉吧。
“吱呀！”
凌寂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如往常般整洁干净，并没有什么变化。
目光往里移去，凌寂的床铺上，正蜷缩着一道娇小玲珑的淡紫身影，睡的正香。
不是小灵儿，还会是谁？
果然，这小家伙还真是不负众望，懒觉睡到现在。
凌寂缓缓走到床边，随即便轻轻坐了下来。看着熟睡中的小家伙，他心里不由地感觉到淡淡的温馨。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凌寂伸过手掌，轻轻抚摸着小灵儿的毛发，还是如从前那般柔顺，感觉到很舒服。
“嗯嗯……”
小家伙似有所感，不禁轻轻翻了个身。随即便大大张开四肢，显然是在伸懒腰。
“呜呜……”
小灵儿发出轻喃，随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呜呜！”
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连忙从床上蹦了起来。它两脚站立，小爪子不禁揉了揉眼睛，但看见的还是凌寂那挂着淡笑的脸庞。
“呜呜！！！”
确定了是凌寂后，小灵儿惊喜的大叫起来，瞬间便扑进凌寂怀里。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拍打着凌寂的胸膛，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
原本凌寂还想着要不要说道说道这小家伙，但感受到它的思念后，心里顿时便感觉到有些歉意和愧疚。故而轻轻抱着小家伙，任由它发泄。
顾玉婵站在旁边看着，面露淡笑，心里也是感觉到了丝丝的温馨之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向你道歉。等下次再出去的时候，我一定不会不带你上的。好不好？”
良久，凌寂轻声说道。
“呜呜？”
闻言，小家伙顿时仰头看着凌寂，天真地叫唤道。
“真的，不骗你。”
“呜呜？呜呜？”
“这次是例外，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呜呜！呜呜！”
“你不信？不信你就问问玉婵姐姐，看是不是真的。”
“呜呜！呜呜！”
小灵儿微微转头，顿时便看见了顾玉婵。目光中满是惊喜之色，瞬间便跳到了顾玉婵怀里，煞是开心。
“呵呵！我知道了，我也很想念小灵儿呢。”
顾玉婵轻抚着小家伙的小脑袋，柔声笑道。
“呜呜？呜呜？”
“当然是真的了。”
“呜呜！呜呜！”
“你不相信凌寂，还不相信玉婵姐姐吗？你想想，玉婵姐姐没有骗过你吧？”
“呜呜！”
“那不就是咯……”
“呜呜……”
……
看着顾玉婵和小灵儿在欢声交谈着，凌寂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暖暖的。之前因袁蛮的事而有些沉重的心绪，似乎也逐渐舒缓开来。
这样，似乎很不错呢。
……
晚上。
凌寂和顾玉婵相靠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不远处小灵儿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凌寂，玉婵知道，你心里有些不太好受。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吧，玉婵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顾玉婵侧头轻轻靠着凌寂的肩膀，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地说道。
“玉婵，我……”
“不要说你没事，玉婵可不会相信。难道在你心里，玉婵便如此不值得信任，你什么话都不愿说吗？”
“玉婵，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有什么顾虑？玉婵是你的人，你心里不好受，玉婵也不好受。但是，玉婵会是你最好的倾听者。”
“呼！玉婵，我现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沉默片刻，凌寂不禁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说道，声音隐隐带着丝丝颤抖。
“嗯，玉婵知道。”
顾玉婵抱紧凌寂胳膊，微微点头，柔声应道。
“你说，若是我之前将小蛮带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小蛮也不会被人带走了？”
“当然不是了，当日小蛮选择留下来，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自然不是你的错。”
“你说的我知道，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我始终都觉得，是我的错。倘若小蛮真的遭遇什么不测的话，我该怎么办啊？”
“不，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小蛮被那神秘强者带走，谁说就不是一件好事呢？那等强者，肯定会将小蛮教导得更加优秀。说不定再见时，会吓个大跳呢。”
“嗯！你说得对。万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我相信小蛮他会没事的。等到我们下次再见时，说不定他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强者。”
“没错，你能这样子想就对了。我相信，小蛮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自责的。即便是为了小蛮，你也不能就此消沉下去。知道吗？”
“我知道了，玉婵。”
“现在，心里面还有那么难受吗？”
“没有，好受多了。谢谢你，玉婵。”
“傻瓜，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说谢谢的？玉婵能够真正帮到你，真的很开心。”
“你真好，玉婵。”
“油嘴滑舌……”
……
经过顾玉婵的细心开导和温柔安慰，凌寂心里确实是好受多了。
顾玉婵说得没错，袁蛮不希望看到他自责，更不希望看到他消沉。
此事本就无对错，更不要说是谁的错。此前凌寂心里之所以感到很难受，是因为他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独自承受所有。
但是，想清楚后，心里便顿时豁然开朗，那种沉重的感觉也随之缓缓消散。
并非是凌寂从此就不管袁蛮的死活了，此事会放在他的心里，直至重新遇到袁蛮。
他的心豁然开朗，是因为他释然了。不会再自责，不会再伤心或是愧疚。他会带着这份心绪，继续奋勇前行。
释然，并不等于忘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