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是何身份,梁染并不清楚。
听口音,他并不是锦城之人,来得突然。
少年优雅的坐在马车里,前面正摆着一盘棋,已下了个七八分,棋局处于僵持状态,黑子久攻不下,最后少年自食一子,棋局顿时发生了覆天地复的改变,黑子已高占胜风,一路将白子吃了好几子,胜利已在眼前。
但少年却停了手,嘴角轻启:“这么快就完了,多没意思,既然是下棋,得慢慢来不是,你来我往,我来你往不是才有趣么?”
随后少年手执白子,从后方进攻,看似危险重重,实则暗藏生机。
果然,白子在损失两子后,终杀出了一条血路,白子隐隐有些上风的趋势,又走了几步,在白子还未得意之际,黑子一招取胜。
对棋好对人生,黑子如少年,每走一步都留下了玄机,又看似为白子留下了一现生机,但却是一层一层的将白子的翅膀折掉,最后一败涂地。
棋上已被黑子大占了棋盘,而白子已所剩无已。
想要扭转,只得重来。
看着眼前的战局,少年抬头,脸上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任你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不是,隔着车帘,兴意盎然的看着前方。
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这时车帘外传来声音:“主子,已经快要申时了,前面的马车不知是出现了什么,要不属上去将人赶走。”
“不必了,等着吧!对了,去看看前面什么情况。”少年淡淡的开口。
“是,”
林夕夕手着眼前的女子,耐心真是用完了,语气更是恶了几分:“我说小姐,你到底要干嘛,走吧,咱们官府上去说,现在这也扯不清。”
此时小雏终于拉着一名老大夫匆匆的赶了过来,老大夫年纪有些大了,应该是跑得太急,额前布满了汗珠。
“夕姑娘,大夫来了。”小雏跑到林夕夕面前。
随后大夫看见地上受伤的女子,赶紧诊脉。
而一旁的女子此时面色有些慌乱,手上的帕子也被紧紧揉成一团,紧咬着下唇。
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却发现此时的情况根本就阻止不了。
当然,女子的异常并没有人注意,但刚刚下了马车的陈江锦却是丝毫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随皱了下眉头,神情痴缠的看着梁染的马车,期待他能掀开车帘看自己一眼,但又不想她的美好落入人前,这种想见又不想的心思极为矛盾。
马车内的梁染,正专心的绣着手上的丝绢,终于最后一针收尾,一簇清嫩的小雏菊跃然而成。
清新,自然,惹人怜爱。
这些年的相处,梁染已经知道了当初的那方手帕为何意义,它是林夕夕的母亲绣给她的,也算得上是遗物一件。
平日里极为珍惜,却不想愿意给一个陌生人擦汗,这份情,梁染一直弥足珍贵。
这些年,梁染无事便绣这小雏菊的手帕,林夕夕以为她只是喜欢这花,却不想只是珍惜这份情意,因而喜爱上的惹人怜爱的小雏菊。
梁染将手帕从绣框上折了下来。
见外面还没处理好,忍不住想下去看个究竟,但忍了忍还是控制住了,只轻轻的掀开了车窗的一角。
外面人已经没有开始的多,但也不少,都纷纷注意着地上受伤女子的情况。
梁染随意的扫了一眼,不期然的撞上了一抹激动的双眼,那眼里的爱意浓烈得让梁染本能的一慌,双颊绯红。
只见对方上前,差点叫出口:“染,”只叫了一个字,才发现这里人多,有些唐突,不得不收口。
因话急急的收回口,嘴鼓得高高的,脸憋得通红,看到如此一幕,原来还有些羞涩,顿时忍不住:“扑哧,”的一下笑了出声,随后又像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急忙的用手绢捂住了嘴,放下了车帘。
回到马车里,梁染的心又低落了起来,想起前日里那刘公子顺道捎来的百年老参,虽说这刘公子未言其人,但梁染也知是谁,因那锦盒里的字自己已熟悉。
自己每每将之拒于门外,却不想对方还能如此上心,心里说不感动也是假的,但自己终归一风尘女子,何德何能让锦城第一公子倾心相待。
“唉,”梁染悠悠一叹,五味杂陈,
而在马车外的陈江锦,那惊鸿一眼,更是让人缠绵难忘,明明两人只相距直尺,可为何仿若天涯。
这该死的身份有别,这一刻陈江锦从未有过的痛恨,如若自己只是一普通男子,是不是便能得到佳人归。
陈江锦很清楚,梁染一直拒绝的原因便是自己这知府之子。
其实陈江锦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何,仅仅一面,便能让他自己倾心于怀,更是念念不忘。
来得很突然,但更多好似理所当然。
“少爷,咱们该回府了,一会夫人不然又要念叨你了。”身后的小侍担心的提醒道。
看了这时辰,这些日子陈夫人可是将陈江锦看得严,今儿也是好不容易出府一趟。
“春晓,再等等。”
此时老大夫已就诊完毕,起身看着这里的情况,心下也了然了几分,但对于这主仆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耻。
可这女子的身子太虚弱了,怕是有两天未尽食了。
但大夫还是要给这主仆留点面子,大庭广众之下,若如实相告,多伤女儿家的面子。
“姑娘,这是药方,麻烦派个人去买药,这姑娘身子虚得厉害,还有能否借一步说话?”老大夫是对着林夕夕的说,也有些征求意见的意思。
林夕夕看了点有些为难的大夫,再看了眼对面女子强忍着眼眶里的泪,心里也明白了地上的女子伤怕是有问题。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行为有着极大的考核,如若有一丝的不端,便会影响以后的一生。
点点头:“好,就去对面的茶楼吧,那里清静,小雏,你拿着药方去药铺里买点药。”
林夕夕的一番话本没有什么,但却是让站着的女子热泪盈眶,强忍着,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好了,大家,今日之事都是误会,现在人已没事了,麻烦大家散了吧!”林夕夕投了个眼神给马夫,马夫便上着挥着手对着众人喊道。
原本有人还想留下来看个热闹,但这时间也不早了,况且这当事人都说没什么事了,也就纷纷的散了去。
顿时,大街上便冷清了起来。
但另外两辆马车却还是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