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琪受不了乐宝那聒噪的嘴,毫不犹豫将乐宝推入二层,随后,她娇小的身躯便如泥鳅般丝滑轻松跻身进入。但好巧不巧,墨色的浓云倏然挤压着天空,将温柔的太阳光给遮蔽。方才的满眼金黄陡然不现,四周沉沉仿佛要坠落下来,这奇异的景象将整个世界都压抑的静悄悄的。
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两人就这样不明觉厉的与眼前微光失联。乐宝想从背包中掏出手电,却发现二人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身体也被迫紧紧触碰到一起。原来二楼所储谷物早已占据周遭十之有八,仅剩的空间也将两人的身体压缩到无法自由伸展,只见二人一前一后跪趴在出入口附近,活像两只嬉戏的甲鱼,远远望去竟颇有喜感。
秋琪此刻哭丧着脸,感觉自己的贞洁清白惨遭小人玷污,于是便对着乐宝脊背没好气的愤愤说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别想趁着屋内昏暗趁机揩油,你这种臭男人活该千刀万剐,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乐宝一脸鄙夷,只得没好气的回应道:“姑奶奶,说得好像谁愿意碰你似的,你说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也就脸长得比较水灵,勉强还说得过去。”
秋琪不愿与乐宝凑得过近,她甚是嫌弃这个将她故意引入到黑色“深渊”的坏家伙,她从小就害怕黑寂,害怕夜影中不请自来的形影。它们或藏身于帷幔的褶皱里、或跳跃在卧室的壁纸上舞动,直到黎明清晨,才会随时间消散。只要她一回忆童年,回想起那次可怕的经历,他们便会于黑寂的环境再度现身,可怕又充满威胁性。
越是陷入幽闭的黑寂,秋琪就越是仓皇失措,由于忧虑与害怕在心中不断淤积,他手忙脚乱上蹿下跳,竟无意中触发了这家人曾经设计在通道口的捕鼠机关。乐宝倒霉脚掌被夹,火辣辣的感觉直窜他的三叉神经,表情自是痛苦万分。
他右手下意识朝受伤的脚掌摸去,却将方才立好的入口挡板无意碰掉,只听砰的一声,久积的灰尘倏然间活跃起来,就径直朝二人鼻孔钻去。只听二人鼻子一酸,啊切之声此起彼伏,哀转久绝,待二人缓过神来,蓦然回首,身后的光亮已完全消失。乐宝当即欲哭无泪,悲痛欲绝,这下可好,出去的路竟被彻底封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秋琪,我们好像出不去了,早都说了不让你上来,不让你上来,你偏不听,这下可好,连离开的路也被你阴差阳错给封死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你的脏手从我屁股上拿开,谁能想到这上面的空间竟然如此狭小,连我们两个都塞不下。要我说这都怪你,明明是你自己刚刚不说清楚的,怎么反倒报怨起我了?我不管,你要想办法让我出去,不然我一定叫人把你给大卸八块。”
“知道了知道了,我怕你了还不成。如今最好的情况就是真的有人在这附近蹲点,这样我们才能得救,又或者,对了,我怎么这么笨,我手机还在背包里,你帮我取出来好不好。”
秋琪将双手从地面抽开,但整个人却因重心不稳沉沉的压在乐宝的身上,顿时,他感觉内心酥酥麻麻。
乐宝内心窃喜,眼睛里倏地有了一丝神采,他微微一笑,白嫩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看上去更加娇羞可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可能真要收回刚才所说的话,秋琪的身材确实还可以。”
“乐宝,你在那小声嘀咕什么呢,在往前挪挪,我这手伸不进去。”
乐宝无奈,只得苦笑说道:“我已经尽力再往前挤了,要不你试着往后退退,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秋琪若有所思,仿佛周围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只见她睿智的双眼如一汪深幽的潭水,像璀璨的星溶于夜色。许久之后,她双眼忽然明亮似是有了答案,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像得了糖的孩子愉悦地叹了口气。
“我累了,说实话我们这样好蠢,等一会乌云散开,自然会有光亮。不如等上一等,聊聊天如何。”
乐宝浅浅一笑,悠然说道:“说的在理,那不知你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书页所藏之所究竟是何人告知你的?如果你实话实说,我就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请求,当然特别无耻的除外。”
乐宝眉头紧锁,心头凭空涌出一个巨大的问号。虽然他早就清楚秋琪此人精于城府,擅长玩弄文字游戏,但她此刻为何又一直重复询问那个告知自己密宝藏身之所的人,显然她对此事是不知所以,心中无数。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好巧不巧只身来此,前因后果根本就解释不清。
乐宝疑惑问道:“等等,你这可把我给问晕了,你来这里寻宝难道不是那人通知的?”
秋琪无奈回答:“都跟你说了我是梦见的,你为何不信?”
在有耐心的人也不愿被当作傻瓜哄骗,更何况对方本就是一个令他不悦之人。只见乐宝两眼变暗,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这么好骗?要不是在下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还就真信了。”
听完乐宝的话,秋琪竟有些无所适从,忸怩不安,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但清者自清,她现在的确没有对乐宝撒谎,只听她平心静气,娇声说道:“张乐宝,无论你信或不信,这次我都没有撒谎,我的梦似乎可以预测未来,自从遇见你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和明显。从那次奇怪的车祸伊始,我就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梦,但大部分皆是零碎片面,唯独关于你的,特别完整。”
就在片刻间,开云见日,几缕徽散的闲云,在蔚蓝的天空里追逐,像仙女的舞蹈,自太阳面前缓缓跳开。一缕微光缓缓照亮整个二层,也倏然照亮了二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