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林安心都有些敏感,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自然而然让陈真跟她牵手。她看着陈真的手拿着笔,在她面前晃着,她不禁有些出神,陈真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右手中指的指节还因长期握笔被磨得凸出了一块儿。
“你想什么呢?”陈真拿笔轻轻敲了她手臂,“听懂了没?”
最近期末考试在即,他因为实习欠了很多课,这几日都几乎快在图书馆住下来,可身边如今多了个麻烦精,说自己要复习不理她吧,她各种短信电话能把他手机搞到没电为止,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带她一起来图书馆学习,还要帮她早上提前占位,这些也都算了,后面他还得抽出自己的时间教她数学题。
“没听懂,能再讲一遍吗?”她抬起头朝她可怜兮兮道。
陈真深吸一口气,他这是找了个女朋友还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到下午五点,林安心就已经开始喊饿,趴在书上抬头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叹着气。
他数着她的叹气声,认命地合上书本,看来今晚得通宵了。然后对她说:“走吧,去吃饭。”林安心眼睛一亮,几秒钟把桌上的东西全部一咕噜全塞进包里,然后拉着他快步走出图书馆。
走在去饭堂的路上,她走在陈真边上,余光瞥见他靠近她的手垂在裤子边上,心里便密谋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牵上去,数着他摇摆的频率,刚伸出自己的手,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陈真的名字,这人瞧着好像是陈真的舍友,她背后偷偷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男生,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什么时候说话不行,非得这个时候?跟她作对是不是?
那男生看见了旁边的林安心,目光带着戏谑朝她扫了一眼,又笑着跟陈真说了句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见陈真朝她说了句“走了”,便拉了林安心转身就往前走。
林安心好奇问那人是谁,陈真说了句舍友,便没再说话。她看着他上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刚一喜,却见他很快把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立刻又郁闷起来,以至于到了饭堂吃饭的时候,都还有些心不在焉。陈真跟问了她几句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吃完饭,陈真想早点回去复习,便提出想回宿舍洗澡。林安心连忙拽住他,她今天目标没达成,哪能轻易放他走。
“不是停水吗,你回去洗什么澡?”没给他反驳机会,她立刻指指学校后湖的位置说,“吃得好撑呐,你陪我去湖边消消食。”
陈真算是瞧出这人心里装着什么事,今天一反往常的安静。于是答应下来。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沿着湖边方向走,这条路很多情侣都会来走,他们的前方正有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坐在长椅上吻得难解难分。陈真抬着头往前一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林安心一直琢磨着怎么牵他手,低着个头,便没注意。
陈真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下,林安心则专注地留意着他晃在身侧的手,并让自己的手以相应的幅度,轻轻蹭过了一下他的手。
她瞅准机会,她在心里倒数三秒。
三。
二。
一。
伸出去的手却突然扑了个空,只见他抬起那只手指了湖边的长椅:“去那边坐坐吧。”
林安心欲哭无泪,觉得他纯心跟自己过不去,怎么非得现在要坐?
跟着他走过去坐下了后,她忽然有些赌气地不想跟他说话,太没面子了,他不主动牵她手就罢了,还不让她牵。气了片刻,余光瞥见他的右手放在腿上,心里又一动,好机会。
她不动声色把自己的左手一点点往左边伸过去,然后快准狠抓住他的手,心里“嘿嘿”一下,看你跑哪去。
就在这时,头顶的路灯亮了起来。
她一脸计谋得逞的看向他,笑得眼睛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陈真的表情像是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看她覆在他手上的手,这一晚上的,就只为了这个?
林安心摸到过后,心满意足,只是见他没什么回应,忽然有些尴尬,手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印象里这应该是一件顺其自然地事,但如果具体到流程,牵手的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呢?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翻了过来,整个被他包裹在掌心。她心里的小鹿开始疯狂地撞了起来。她偷偷看向他,见他也只是看着前面,耳廓微红,但手却攥得紧紧的。
她心里一松,把自己的手松开,交叉穿进他的指尖,呈十指交叉的样子,这才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意,原来他也是紧张的,她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反客为主:“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密谋好要牵我的手了?”
陈真抬起她的手有些无奈地笑着:“头一回见着贼喊抓贼的。”
她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原来心意相通是这种感觉,先前的怀疑和纠结一扫而空,她感觉到一股喝了蜜一样的甜源源不断的从心尖里冒了出来。
恋爱分很多阶段,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变成下一个阶段的开关。
第一次的牵手对女生而言是一种关系确定的安全感,对于男生而言,则是可以进一步发展的无声暗示。那一次的牵手之后,所有的亲密接触都好像自然而然了起来。不得不说的是,男人对恋爱中的亲密接触好像有一种天性的无师自通,以至于之后都顺其自然地开始由陈真主导。
夜晚湖边,带着暖湿的晚风吹得人的心都有些燥热。陈真牵着她的手在湖边的草地上散步,这里晚上有很多人来这儿遛弯,还有附近的居民来遛狗遛孩子。
“你暑假回家吗?”林安心问他。
明天就考完最后一科就放暑假了,这也意味着要跟陈真分开两个月时间,她头一回这么不想放暑假。想想两个月的时间呐,足足60天。
“我在这里有实习,但得先回家一趟。”
林安心有些闷闷不乐,要不是被家里安排了实习,强迫假期必须回家,她压根就不想回去。
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像一条摇尾巴讨好人的哈趴狗:“要不,你把我带回你家吧?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你家里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了实习吗?”他看向她,她瘪瘪嘴,那不叫安排,那叫强迫,开个后门,把她塞进自家公司混一个暑假,然后天天接受秦女士的批判主义教育。
他见她嘴巴撅的老高,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拍了她头一下:“嘴巴都可以挂油壶了。”
“那——你亲我一下。”她停在他面前,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陈真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得出在公众场合跟女朋友卿卿我我的行为的,更何况两人现在站在路中间,人来人往的地段,下意识感觉好像周围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不免脸有些发烫,皱了皱眉,带着些羞怒:“这里的人这么——”
话没说完,只见她突然凑上来,把他眼镜拿了下来,他眼前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然后就感觉到她凑上来,飞快地亲了自己的侧脸一下,随即一阵得逞的轻笑声落在他耳侧。他虽然看不太清,却也能想象得到,她现在必然又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般,眉眼嘴角弯弯,带着嘴边的小窝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语气带着些严肃:“把眼镜还给我。”
她嘟嘟囔囔地走过来,把眼镜放到他手上小声,抱怨道:“这么凶?开个玩笑也不行?”
陈真带上眼镜,等视线清晰了后,才看向她,没说话,她看着陈真的眼神,有点害怕起来。
只见他忽然伸手就把她拽走。
她有些慌张:“唉,你带我去哪?我不就开个玩笑吗?”。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她连忙求饶:“好嘛,以后不开你玩笑了行不行?”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要打我吧?”
只见他拽着她拐进了一栋楼后面,她连忙抽出手来揉了揉手腕,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很安静的角落,没有人经过,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感应灯亮着。
她一抬头想问他做什么,就感觉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些痒痒的,她被痒得有些想发笑。
感应灯忽然灭了。
她感觉他略微松开了她,手撑在她边上。下一秒,她偷偷睁开眼,却听见他说:“闭眼。”她立刻闭紧,听着他似乎轻笑了一声。
两人经验都并不充足,过程磕磕碰碰,她有些急躁。她早已经昏昏沉沉地迷失,只能听他说什么是什么。
风卷残云、潮起潮落,暴风雨后的池塘还有露水嘀嘀嗒嗒。她半瞌着眼,有些恍惚,隐隐约约的好像看着天上指甲盖般大小的月亮,边上还有颗星星,像是月亮的泪痣,散发着迷人的晕影。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后,她才无力的软瘫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同样剧烈跳动的心跳,只觉得安心无比。不知是谁忽然动了一下,感应灯亮起,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种暧昧的暖意在暗中流动着,她朝他懒洋洋笑了笑。
陈真忽然伸手遮住她眼睛。“哎呀。”她只感觉右边下巴被咬了,吃痛地叫了一声,锤了他一下,“你做什么呀。”
他伸手摸了摸她梨涡边的牙印,低头无声笑了笑问:“你这个是天生的?”
她斜了他一眼:“当然是天生的,不然我自己戳的吗?”
灯下,美人宜嗔宜喜,他盯着她嘴角的涡,发现她没有笑的时候,看不太出来,但一笑起来的时候,就极为明显,像两个小括号,但更像是糯米团上的两个牙印,他眼眸不由得加深了。
楼前的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暗了下去,不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