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沙子和白蚁
天亮的时候，萨安德在前面引路，格雷夫跟随他身后行走。走在原始老森林的道路上，这里几乎没有一条平坦的路通行。两旁的参天大树把林子遮蔽得一点不漏光，要不是萨安德在前面引路，格雷夫早就迷路了。他们计划在天黑前让大部份的动物都前往西边的森林，时间很紧迫。
“萨安德，你喜欢这里吗？”
“是的。但它们老了，树木失去了足够的营养和水分，沙子们几乎看不到光亮，一直呆在黑暗的森林里，除了感受浓厚的雾气和树上时不时滴下来的雨水。沙子怎么都张扬不起来，最后变成一堆黑土尘沫。其实沙子们非常得善解人意，但谁也不在乎我们的感受。”萨安德说完，差点掉下眼泪来。不过即便他有眼泪，也只能潮湿地含在心里。
“你能飞扬起来，不要担心！”格雷夫眯着眼说。他希望憨厚老实的萨安德能得到一次快乐的感觉。
说到这里，两人已悄悄地到了水晶宫外。
格雷夫弯下腰，使劲地拉了一把那双沙子大手，萨安德站了起来，成了一个巨大的沙人。
格雷夫取出郁金香，慢慢地说道：“让森林的黑暗从沙子里散发出来吧！它所能到达和吞没的地方，就是它的家园。”话刚说完，花心里便飘出缕缕的青烟飞向萨安德。
萨安德只觉得身子一轻，就真的飞起来了。他飞起来的时候，带动周围的沙子们也飞扬起来，很快连成了一堵厚厚的沙墙，把水晶宫与外界封得一点都不透气，里边听不见外边的动静，萨安得裂嘴开心地笑了。“啊，真舒服呀！我们从来没有高高地飞扬过，在这黑暗的森林里被践踏在地上，被肮脏的泥土所掩盖，受尽了无数的欺凌，”萨安德低下头，看脚下散落的树叶，像一个人哭泣的眼泪。“这感觉真是太妙了！”
要不是怕被女王发现行动的秘密，他一定会放声地歌唱的。
“是啊。等行动结束后，你就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格雷夫微笑着仰视高大的萨安德。
林子的另一边，番果蒽正悄悄地前进着，他穿透土地的能力非同寻常，如果可能的话，可以穿越时空了。
到了白蚁族的领地，他冲蹲在一棵大树底下的白蚁族长老说道：“不要怕我！我今天来，不是来毁掉你们的家族，而是为了森林里动物们搬迁的事情。你们参与我的行动计划，不会有什么损耗！”
那个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族长，个头比他矮多了，长老的眼神儿里有些胆怯了。
“番果蒽，我们总是把最好的白蚁供奉给你，满足你们的需要。现在，你想要动物们都搬迁到西边去，我们白蚁能作什么呢，你说吧！不过，事成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没错。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呢？”番果蒽问。
“唔，就是在西边的森林里给我们保留一个永久的居住地，我们不能全都留在死去的老森林里。”白蚁族长老说。
“哈，这个没问题，我答应你，”番果蒽扭头指着前边的森林，“天明之前，你们要占领老森林所有的地方，不要怕动物们行走时不小心踩伤了你们，毁掉老树根是主要的任务。以后，这里全归你们了，西边的森林可以让一部分年轻力壮的白蚁们过去，松松坚湿的泥土是一件好事，但千万不要去得太多了。”
“好的，我答应你了。”白蚁族长老放心地同意了。
所有的穿山甲都披挂上阵，把蚁穴通通打开了，白蚁们在森林里肆意地行为。这样一来，白蚁族一时间掌控了整个老森林。它们攻击枯干的树根，搬运沙土到西岸，为自己筑上新巢，忙得不亦乐乎。其它动物们也开始行动起来，朝西边的森林搬迁。
“若克，他们全都走了。”女王挑起眉头，紧巴巴地说。
第二天一早，她感觉到心里一阵不舒服，不知是头晕还是胃痛，那张蒙着黑纱的脸，看不清景象如何。那枚黑色的石头又练成了面纱，比以前更加黝黑了。
“是的，女王殿下。我昨晚睡得很沉，梦里正跟艾玛成亲哪，以至于让这些叛徒得逞了。她在梦里真美，那颗宝珠就在腰间别着，闪着奇异的光彩。”
“哎，真不知怎么说你才好，以前你从没有提过喜欢她。对了，”女王上前揭开婴儿床的纱笼，望着熟睡的孩子，“他怎么没有被惊动呢，睡得这么安稳，也不找他的母亲！”
刚说到这里，克芮斯醒来哭了。女王愣了一下，若克见状忙上前抱起了孩子。“他可能饿了，不过，看起来他很喜欢睡在这张舒适的水晶床上，女王殿下。”
有了这个孩子，就有了要胁艾玛与他成亲的条件，这对女王和自己都是有利的。一旦事情成功了，再处置他就是随心所欲的事了。
“好吧，我去外面去看看，现在森林里只剩下我们了。哼，只要树木们还在，绿色草地还在，动物们迟早会回来的。”
到了水晶宫外，一条唯一发光的水晶路通向岩洞。岩洞里关着那个让她头疼的女儿艾玛，她哪也去不了。
岩洞周围遍地是黄沙覆盖的大石头，这里是若克家族的领地。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像一个又一个的武士，有些可以说话，有些完全不能说话。让他们学会说话的是若克的祖辈们，但不是每一块石头都聪明的能说话。
女王听见一些叽里咕鲁的声音，正是那些学会说话的石头人发出的。
“你能告诉我，森林里还剩下什么吗？”女王拍了拍一块大石头的肩膀，傲慢地问。
那块大石头听了问话，居然也能扭动僵硬的脖子，在发出一阵吱吱嚓嚓的摩擦声后，它总算吐出了一句话。
“女王殿下，森林里除了您，还有我们的族长大人，就是这些快要死去的树木和草地了。”
听得稀里糊涂的，女王倒退了一大步，打量这块巨石，心知它不会说谎，可事情又是如此的荒唐。
“为什么树木和草地快死了？我知道动物们迁移到西边森林去了，河流也中断了来往的路。快说清楚一点！”
那石头人听了这话，恐怕是想耸耸肩，遗憾的是没能办到。它的功力远远还不够呢，不能像岩石族里的长者言语通畅，思维敏捷，更不能像族长大人若克那样飞沙走石，变身于无形之间。
“殿下，我看好像情况不太妙！有许多白蚁正从河岸四处涌来，它们占领了大片的草地，啃噬老树根。不过，这里它们是不会来的，因为没有美味供它们享用。”
这一次，女王真的大吃了一惊，比起那个婴儿的哭声带给她的刺激更大。白蚁族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侵蚀树木，是谁给它们这个胆量的，与此同时，她立刻想到了穿山甲，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一定是番果蒽的鬼主意！天啊！女王扶着那个石头人的胳膊说道，“你是说，我们正呆在快要毁灭的老森林里？”
那个笨拙的岩石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是的，恐怕是这样，女王殿下。不过我们岩石族是不会灭亡的。”
“啊，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等着瞧吧！”女王愤愤然地转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