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调回二十分钟前,日向幸拿着一杯水敲响了长门秀臣的房间。
长门秀臣打开门一愣,讷讷道:“小幸……”
日向幸暗暗叹了口气,平静道:“不让我进去?”
长门秀臣退后一步,让开身子。
日向幸走进屋内,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长门秀臣则坐在床上,两人相距甚远,竟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日向幸索性站了起来走到长门秀臣身前,把杯子递向他,“喝了它。”
长门秀臣像是被人闷了一棍,整个人像是锈住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过了一会他声音低哑,仰头看着日向幸,仿若哀求道:“可不可以明天再喝?”
日向幸梗着脖子,小幅度摇了摇头。
长门秀臣敛下目光,接过杯子,只觉得那杯子有千钧重。
他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仔细地擦拭了手中的玻璃杯,把纸扔进垃圾桶,仰头饮尽杯中的水,把杯子放在了床柜上。
日向幸走回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与长门秀臣遥遥相对。
长门秀臣明白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目不转睛地看着日向幸。
日向幸被那目光中的炽热惊到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迫问道:“你喜欢我?”
长门秀臣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在生命的尽头他不需要再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了,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喜欢。”
他觉得这两个字太轻了,他知道自己的情感没有日向幸的情感那么纯粹,他对日向幸的感情太过复杂,是连他也说不清楚的……但他能肯定他对日向幸的情感是那么那么深切。
他看着日向幸又轻声道:“很喜欢。”
一缕悲酸忽然沿着日向幸的心脏浸过她的鼻尖,逼红了她的眼眶。
她从前以为长门秀臣是喜欢她的,哪怕没有她的多,但自从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后,她不敢想长门秀臣对她的感情是喜欢了,她想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好都是来源于他的愧疚,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没想到,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喜欢并不比她来的浅。
“小幸你不要做傻事……”
长门秀臣不舍地看着日向幸,仿佛怎么样也看不够,那灰色的瞳孔如漩涡一样让日向幸在此时与他一同沉沦。
长门秀臣的头脑越发昏沉了,他意识到这种情况有些不对,他倚在床头喘息着,看向日向幸的目光开始变得迷茫,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嘴边只剩下一两个音节,让人听不清个数。
日向幸坐到秀臣旁边,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秀臣,我怎么会杀你呢……”
“睡吧,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计划。”
长门秀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倚在床头合上眼睛,没了动作。
日向幸坐在长门秀臣身侧抱着他的腰,她靠在长门秀臣的肩上喃喃自语:“妈妈爸爸,原谅我吧,我只是想抱一抱他……”
她多希望这一瞬间化做永恒,再也不用故作冷漠的相对无言。
直到房门被敲响,她才惊醒过来,把长门秀臣放平在床上,脱下他的鞋,给他盖上被子后,才去开门。
日向幸开门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她记得他好像叫柯南吧。
那个小男孩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大姐姐怎么开门的是你啊?秀臣哥哥呢?”
日向幸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小声道:“柯南,小点声哦,秀臣睡着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呢?可不可以跟大姐姐说?”
柯南也降低声音道:“小五郎叔叔和小兰姐姐都在忙事情,我听说秀臣哥哥有很多书,我可以借一本吗?”
日向幸自然不会拒绝,进屋随便拿了一本小说递给柯南,柯南拿到书,双眼亮亮的,压着喜悦小声道:“那我可以坐在这里看书吗?我会很安静的,不会打扰到秀臣哥哥休息。”
日向幸犹豫了一下道:“可以哦,那柯南就坐在这看书,如果有人来敲门,就告诉那个人秀臣睡着了,好不好?”
柯南乖巧点头道:“好。”
送走了日向幸,柯南立马便放下书要去查看长门秀臣的状况。
他走到床边,伸出手要去探长门秀臣的呼吸,结果床上的长门秀臣眼睛猛然睁开,一双眼睛瞠得极大,直愣愣的。
柯南被吓得人一抖,头皮都麻了。
长门秀臣从床上起来,就像没看到柯南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到书桌旁,打翻了笔筒,猛晃了晃头,半天才握住桌上的笔,他右手握着笔,笔头向腕,狠狠地连锥了几下腹部。
柯南已经知道长门秀臣要做什么了,递给他垃圾桶。
长门秀臣抱着垃圾桶,抠着喉咙,昏天黑地的吐了半天。才清醒了过来。
他瘫软在地上大汗淋漓。
等长门秀臣缓过劲,才对柯南道:“吓到你了吧,小弟弟……”
柯南摇了摇头,“没有,秀臣哥哥你怎么了?”
长门秀臣轻声道:“小弟弟,哥哥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找家里的医生过来看看?”
柯南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长门秀臣,应道:“好!”
柯南转身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屋。
长门秀臣待柯南离开后,从地上起来。
他知道小幸看上去很理性,但其实一直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他隐隐察觉到小幸的状态不太对,此时他的想法被印证了,他真的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长门秀臣的眼中积蓄着灰沉沉的乌云。
如果无法阻止,那有些事便由他来做就好了,不能让小幸为了复仇毁掉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