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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路途

春节过年,在农村,不同于城市里每到过年,街道上空无一人的萧瑟模样。

农村里的年景,大部分地区,都显得异常热闹。

正月初一里,拜年、打牌、集会、逛庙会、舞龙等等民间习俗,农村里都很好的传承了下来,而且搞得有声有色,热闹非凡。

当胡汉三和狗蛋、老鼠三人在村里拜完年后,太阳也已经伸着懒腰挂上了枝头。

村里大人们此时大都也打着哈气,一副尚未睡够的样子。

昨晚一夜的喧嚣,似乎耗光了大人们的全部精力,一个个看上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强打着精神三三两两的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登门拜年问好。

脚踏着尚未融化的积雪,胡汉三欢快的朝着村东蹦跳着,身后跟着正一脸享受,大口嚼着方便面的狗蛋和老鼠。

干脆香酥的方便面,和着辛辣的调料粉,嚼在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蕾,吃的两人一脸满足。

“你们走快点行不行,别光顾着吃啊!一会去晚了他们都出去玩了,扑了个空就麻烦了!”

胡汉三暗自吞咽着口水,看着他们两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肚子里的馋虫不禁打起了鼓。

强忍住想吃的冲动,连忙岔开话题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

“不急,现在还早,这会说不定虾饼,碗菌他们还没拜完年回来呢,我们边吃边走过去也不晚。”

抓了把揉碎的方便面塞进嘴里,老鼠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沾满调料粉末的肉爪,含糊不清的冲着胡汉三喊道。

“是啊,早上我们去他们家拜年的时候,他们家里人不是说他们也去拜年了嘛,这会指不定还没回去呢,我们边吃边走过去晚不了。”

“嗯,真香!”

狗蛋吃的正过瘾,当然不想放着美味的零食不吃,一听老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连忙附和着。同时还不忘提起方便袋子对着嘴巴狠狠说倒上一大口。

“你们...哎!好吧,咱边吃边走。”

胡汉三实在说不动他俩,闻着方便面的香味,听着他两嚼方便面发出的“嘎嘣”脆响声,实在忍不住的也想吃。

小手使尽揉了揉手里的方便面袋子,拿着这袋方便面,胡汉三不禁想起最后去拜年的那家人,递给他们时那一脸肉疼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待得差不多里面的方便面基本被揉碎之后,胡汉三小心拆开手里方便面一侧封口,取出调料包,将调料粉尽数撒在方便面上,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吃完手里的方便面后,胡汉三几人先是去找了虾饼,后来听虾饼说碗菌和一些其他人都去了村东头草毯子上“斗鸡”。(这里的斗鸡并不是看鸡大斗,而是小孩子们平常比较喜欢玩的一种单脚站立,双手抱着另一只脚,两两或者多人彼此用膝盖把别人掀翻的游戏。)

跟着虾饼,一行四人去到草毯子上,刚好分成两组加入到他们两边。

草毯子上,仍然惨留着片片积雪,不过这点积雪似乎根本阻挡不了大家开斗的兴致。

胡汉三习惯性的抱起自己的左脚,只留一直右脚着地。

在草地上不时的蹦跳一下,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不至于还没开始就自己松开左脚自动输掉。

时间就像是一台永动机,无论你想尽办法,它却依然哗啦啦的不断转动,流逝!

转眼之间一天就过去了,夜幕降临,村子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下雪过后,夜晚的气温要低上不少。胡汉三走在村间小路上,紧了紧身上的棉袄,低着脑袋,借着各家屋内射出来的微弱灯光,朝着家的方向疾步前行。

武巷屋并不大,村东,村西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余户。

村东草毯坐落在村东头外,是一片覆盖着杂草的草地。从草毯到村西相距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

当胡汉山回到家中,空无一人。看着透明灯泡闪耀着的昏暗灯光下,现在有些冷清的家,胡汉三心里不由显得有些落寞。

走进灶房,摸了摸有些冰凉的锅碗瓢盆,胡汉三无奈的摇摇头。

随意找了个干净的大碗,抽出一双筷子。来到堂屋,简单的泡了包方便面吃完,胡汉三随意的洗了把脸便爬上床睡觉。

是白天玩的太过疯狂,躺上床没多久,胡汉三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待到第二天早晨八九点钟,当王秋菊把饭快做好的时候,胡汉三闻着饭香才幽幽醒来。

“胡汉三,都几点了,快起来吃饭,今天大年初二,吃完饭我们还要去你外婆家。”

王秋菊解下腰间围裙,穿着一双旧雨靴“哒哒哒”的走进房间。一边给妹妹兰婷穿衣服,一边冲着胡汉三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迷迷糊糊间,似醒非醒的被扰了清梦,胡汉三一跺脚,踢开被子一脸烦躁的坐了起来。

也不理会絮絮叨叨的王秋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待得脑子变得清醒些才不情不愿的穿起了衣服,爬下床。

正月初二,在农村,按照习俗,春节走亲访友,正是从这一天开始。

整个春节,正月从初一到十五,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人们用来拜访临近的亲朋好友。

直到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整个春节才算完全结束。

“妈妈,外婆家好玩吗?”

胡汉三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突然抬起脑袋冲着王秋菊问了道。

在他的记忆里,对外婆家根本没任何印象。

毕竟他还只是个刚满三岁没多久的孩子。人的记忆一般从四岁左右才开始储存,胡汉三如今三岁多就能说会道算是天资比较聪颖的了。在这之前的他,脑部发育尚未完善,自然不会对外婆家有什么印象,即便在这之前经常去也根本什么都不会记得!

“外婆家当然好玩,那里你有一个表哥,两个跟你差不多大的表姐,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有这么多玩伴陪着你,还不够你疯的!”

王秋菊吞下嘴里的饭菜,笑看着儿子。想到娘家的几个小家伙,王秋菊缓了缓神,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温和的神色。

“真的吗?喔,好耶!有人陪我玩咯!”

胡汉三眼睛一亮,兴奋的拍手叫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期待光芒。

胡一刀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被胡汉三冷不丁的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冷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感受到旁边爸爸不善的眼神,胡汉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埋着头,自顾自的跟碗里的饭菜较起劲来。

胡汉三心里满怀期待着前往外婆家找表哥表姐们玩耍,吃饭的动作不由加快了不少。

三下五除二的大口扒着碗里的饭菜,随意咀嚼两下也不管嚼没嚼碎,囫囵吞枣的就往肚子里咽。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待得王秋菊收拾完桌子,洗好碗筷,已经到了十点开外。

匆匆忙忙的挑了几样东西,锁上门,胡汉三一家人快速出了村。

“妈妈,外婆家在哪?”

走了十几分钟,胡汉三似乎有些累了,走不动。回头望着越来越渺小的村庄,不知还要走多久,忍不住出声问道。

“外婆家啊,就在那,看到没有?”

王秋菊一手抱着妹妹兰婷,伸出另只手指了指横在前面不远处的长河,看着河对岸一片树林,笑着说道。

“啊,还有那么远啊?我走不动了。”

胡汉三顺着王秋菊的目光看去,望着河对岸遥远处的密林,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距离,一眼看去。比之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这里,还要远上好几倍。胡汉三心想,从家里走到这里都已经走不动,这要走到河对岸那片密林还不累趴下。想到这里,胡汉三不由一阵叫苦连连。

“汉三,看着有些远,其实走起来还是很快的。过了那座长河桥,再走半个来小时就到了,再坚持坚持,啊!”

毕竟还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王秋菊也知道,这么远的路,大人们平常走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对于一个三岁大点的孩子来说,走这么远,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汉三,来,爸爸背你走会。”

正在此时,胡一刀连忙放下手中装着礼品的方便袋,蹲下身,朝胡汉三拍了拍手,示意他爬到自己背上。

“嗯,好。”

胡汉三点点头,脸上立即喜笑颜开,像一只猴子一样蹦上胡一刀背上。

“走了,抓好了。”

胡一刀一手提着装着礼品的方便袋,一手背到身后托着胡汉三的大腿。“呼啦”一下站起身来,躬着背,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继续朝前走去。

乡间小路,本就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加之大雪过后,路面显得有些湿滑。胡一刀手上拿着东西,背上还背着胡汉三,走起来明显没有刚才轻松。

“汉三,知道这条路为什么这么多坑吗?”

胡一刀一边走着,一边和胡汉三说着话。

“不知道,爸爸,你知道吗?”

胡汉三老实的摇摇头,转念反问起胡一刀道。

“汉三啊,爸爸也是听你爷爷说的。据说这条路上的坑是他们那时候跟日本鬼子打仗,后来又跟国民党大仗,被炮弹和地雷炸出来的。”

“那时候啊,听说人们不仅没吃没喝,就连自己的命都随时有可能不保。”

“所以呀,汉三,你要听话,好好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平稳生活,以后要好好读书,争取多为国家出力,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知道吗?”

胡一刀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的话。想象着当时炮火连天,人们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情景。感叹着将父亲说的话跟胡汉三又说了一遍。

“爸爸,日本人是什么人?国民党又是什么?炮弹和地雷又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胡汉三挠了挠头,思索了半天,还是不明白爸爸跟他说的这些是什么。睁大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对胡一刀问这问那。

“额!”

胡一刀慢脑门子黑线,翻了翻白眼,慕然间才想起胡汉三才三岁多,脑海里除了玩,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你说话呢?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胡汉三看了看胡一刀黑红的侧脸,暗暗奇怪。

“汉三啊,爸爸没事,你还小,刚才你问的那些等你上学了,老师会告诉你的,爸爸就不跟你多说了哈!”

胡一刀暗暗汗颜,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三岁孩子给扰了进去。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在儿子面前没事找事,这要是问的说不上来那不糗大了!

“好了,不说了,前面就到你外婆家了。”

胡汉三还想问什么,听到爸爸说快到外婆家了。顿时止住了想要说出的话,抬头朝前方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前方密林中坐落着一栋栋土砖黑瓦的房子,林间虫鸣鸟唱,绿柳成荫,宛如人间仙境,好不漂亮。

“噢,到了,到咯!爸爸快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过去。”

看到如此漂亮的地方,胡汉三兴奋的举着双手,连忙吵着让胡一刀放他下来。

胡一刀笑着蹲下身,送来拖着胡汉三的手臂。

双脚刚落地,胡汉三立即从胡一刀背上爬了下来。也不等跟在后面的王秋菊和妹妹兰婷,一个人欢呼着朝密林中的村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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