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养了几天病,差不多好了。
重回学校,一路上依然刮着大风,不过没学校里的风冷。晚上回到班上,有种陌生感,不过也是,毕竟病了两个星期了。
一年的开头太倒霉,那接下来的这一年应该会一帆风顺,她相信。
另一天是个好天气,大太阳。刘黎和几个同学坐在路边晒太阳,聊聊日常,刚好看见张致鑫跟着几个同学路过这里,刘黎一低头躲过了他的眼睛。
有时候,刘黎真希望自己近视度数高一点。像她这样一百多度的近视,看黑板看不清,看人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刘黎觉得很神奇,从小到大她都没转过班,这个学期的做法像是做梦一样。突如其来的想法,一下子就决定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有这么坚定地选择过未来的路。不说是为了谁,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她不想在一个普通班堕落,不想把自己的青春送给专科,她想出众,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未来。
现在还能像这样偶尔碰见,等再过个一年半就永远看不到了,刘黎心想。
转眼到了春节,父亲的脾气还是那个样子。过年总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他挑起来,添油加醋后再自己生自己的气,全部撒在刘黎身上。
终于等到了开学,离开了家,回到了学校。
这是个不太寻常的学期,五月份就要去外地集训,将近一年的时间都会在外地,其中可能会回校会考几次。
四月,刘黎的脚崴了。说起来也觉得很好笑,跟同学出去玩,没看清楼梯,一脚踩空了。第一天,完全不能下地,靠着同学背。后来想起这件事,刘黎很感谢她的同学。
后来,刘黎的伤也复发过几次,不过能走路,就是有点瘸的感觉。
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很大,大到看不清外面的教学楼。那时还是四月,下了场雨感觉凉快了很多。
下了晚自习,刘黎在班上多待了很久,她想等雨停。外面的雨溅在走廊地上,整个楼道都是湿漉漉的。眼看雨是停不下来了,刘黎跟两个室友打算直接淋雨回去,顾不上那么多了。走到一楼,她们在檐下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搭着肩一起走,刘黎走在最边上。
一个男生打着把伞,站在教学楼边上,看着出口。刘黎心一颤,路灯没开她也知道那是谁。
一个同学看见了刘黎她们,给她们打了伞。刘黎把脸挡在伞下,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她,一下子安静了。
张致鑫已经和那个女生分开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月……好几个月后,下了晚自习还惦记着,怕她淋到雨,等了这么久。
说不定她已经在寝室了。
你可从来没有等过我,不论是下雨还是时间,你都不会等,连分开后的宽容都是留给别人的。
你的朋友都知道你们的关系,总能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有点像一部校园青春剧,这部剧里,没有男二,只有女二。当男女主在一起后,所有人都遗忘了女二的存在,她也存在过,却没人记得。
是我在灰暗的世界里生活太久,见过其他颜色就想开染坊,可是我无法从无色的黑白灰世界逃离。
曾经,刘黎也是个很乐观的人,生活中所有的不顺,她都可以不在乎,依然活得很开心。被家庭氛围笼罩得太过压抑,刘黎彻底放弃了开朗的自己,活在父母的阴影下。
无止境的打击,嘴上说着爱孩子,只是不喜欢表现出来。刘黎倒是希望父母可以表现出来,至少不用受到别人的冷言冷语。
糊涂的爱,不清不楚的爱,让刘黎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感受过父母给的温暖,却要承担比别人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自由生活,不能有其他的爱好,只能死读书。
成绩不够格就是没努力,努力了就不可能考不到高分;没考到第一就是没用心。就算考到了第一,可能会被拿来跟知名的人对比。
我不是天才,我真的不是天才,为什么总要跟国际名人对比,我还能活成自己吗?我只想有个平淡普通的人生,过普通的日子,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可以吗?
刘黎看过很多孩子辛酸的童年,以前是她不懂,后来长大了,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家暴,无声的冷暴力,她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很多简单的要求是别人每天都在过的日子,在刘黎这里,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真想早点去外地集训,这样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私生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也快到离开的日子了。
去集训的前两个星期,放了一次假,刘黎懒得把校服再带回学校了,想到了之前给张致鑫的那套校服。刘黎自己穿大了,就给了张致鑫,他也没穿过。在添加框里凭着记忆输入了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对不对,看微信头像和昵称,是有点符合他的风格,抱着侥幸的心理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黎打开手机看见他同意了,问她有什么事。刘黎的微信号很明显地透露她的身份,那就没加错了。
“之前给你的校服,上衣能给我吗?你也穿小了。”
“好的,这次回学校给你。”
“嗯。”
“你最近还好吗?”
“嗯。”
转眼到了上学的那天。晚上,刘黎坐在座位上看着走廊的同学进进出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刘黎低头写着作业,又看向另一边的窗户,倒影里看见一个走过来的人。刘黎摘下眼镜回头,想接住张致鑫拿来的校服,还没走开座位,他一伸手送到了刘黎手上。
刘黎没看他,没说话,只盯着他那只大手。
整整两个星期,刘黎都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担心集训之后的她,能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学美术需要花很多钱,如果辜负了所有的金钱和努力,那要怎么面对填志愿的自己。
最后一次放假了,刘黎把所有的不需要的东西带回了家,以后的一大段时间都要在外地,回来一次就很难了。
恰好这次放假碰上了劳动节,四号出发去外地,刘黎请了三天假,想静静心。刘黎把校服洗了一遍,等回了学校还给张致鑫,说不定他会用得到。
三号那天有点热,刘黎拖着行李箱径直回了宿舍,放好了东西就去了教室。有点意外,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听说学校这几天没管这个班了,包括隔壁的美术班,全都收拾东西去了。
刘黎一个人坐在教室,刷了一会儿微博。
她想出去走走,但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别的班还在上课,被巡查老师看到了的话,恐怕影响不好。想到这,刘黎还是觉得乖乖坐在教室好一点,学校就这么点大,走十几分钟就没了。
快下课了,刘黎回到寝室收好了自己的东西,把校服另外拿了出来。趁着学生都在寝室忙活的时候,刘黎去了张致鑫的班上,没人,她走到他的座位,放下了校服就走了。
走出教室门,刘黎透过窗户认真地看着后面的黑板。走了的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退了这个班的群,删了很多这个班的人,断了一切不必要的联系。还记得高一快结束的那段时间,被几个女同学在背后说坏话,当着刘黎的面说这个人抱怨她,说那个人抱怨她,那几个人互相在刘黎边上说来说去,聚在一起就同时谈论刘黎。
刘黎捏紧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教室门,似乎把所有的力气聚在了手上。一阵剧痛传来,她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忍着不表露。附近虽然没人,但是刘黎还是强装镇定。
晚上,全班清空,收拾东西,另一天要早点起床,刘黎在朋友那里睡了一晚。
另一天五点半,闹钟响了,刘黎对朋友说了句:我走了。回到寝室,发现室友全部醒了,正在清理寝室所有的东西。
刘黎看了一眼上面的空床铺,心想,我怎么把你们忘了。
她拿起一个保温杯和一个玻璃杯,一个室友看见了,说:“还好你看见了,不然就要被扔了。”
刘黎走出去,毫不犹豫地把两个杯子扔进了垃圾桶。室友明白了,没再说话。
一顿操作,所有人把东西搬上了车,两辆车来接他们。下了早自习的学生都往车这边看,刘黎坐在车上盯着教学楼看了一会儿,便拉上了帘子。
在全校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两辆车陆续开走了。
经过几个小时,到了画室外面,忙活到了下午才弄得差不多。
所有人在三楼的画室开会,第一个要求就是上交手机,到了规定时间会发下来,以后每天只能不停地画画。
接下来的很久,要在南昌这个城市提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