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寿宁宫,就听得漪美眉飞色舞的向那群小太监、小宫女们讲着宫外如何如何;瑰奇一脸的鄙弃,随卿尘回了内殿。
打水洗掉面上的伪装,原本的丽颜才重新显露出来。“还是自己的脸好呀,那层伪装真是让人不舒服。”轻轻解下发带,三千青丝飞泻而下,镜中女子鹅黄色的绣裙,旖旎的身姿,韶华之容,在阳光的抚爱下,映出光晕,如雾气般围绕。
身后瑰奇也恢复了原本的宫娥打扮,似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动了动唇瓣,没有出声。
“什么时候学会藏心思了?”
“公主,奴婢不敢。只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怪异罢了。”
“哦?何处让你觉得奇了?”卿尘看她局促,觉得好笑,面上倒是问的一本正经。
“那个叫沉鱼的女子。”
“嗯,不以真面目示人,无非是长得极丑或是极美。”
“她既位于四美之列,为何?”
“瑰奇,除却美丑,也许那人同我们一样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而遮去真颜呢?”
“这…”
“好了,不过是萍水相逢,反正那人也不会和我们有什么交集,大可不必去费心了。倒是你应了翠婷过些日子要去郡主府教她一些防身的粗浅功夫,万不可耽误了。”
“嗯,奴婢知道。”
说起翠婷,是已逝皇后哥哥镇国公的女儿,年方十五,云英未嫁,平素里受父兄疼爱,与卿尘也交厚。前些日子刚指了一门亲事,男方是骠骑大将军萧远峰的长公子萧慕南,郎才女貌倒也般配。可那小郡主偏说自己将要掉进狼窝,需要点功夫防身,这才死乞白赖的把瑰奇求了去。
太子是原谢皇后的亲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萧慕北正是萧大将军的次子,这次结亲,可算得上是亲上加亲,皇帝的指婚也无形中增加了太子一党的实力。太子乃国之储君,行事风格严谨,为人温润如玉,不管在宫中还是宫外,口碑都是极好的。虽非一母所出,待其他兄妹也是亲和的。除却四皇子洛熙玉,卿尘与太子关系最为亲厚。
“公主。”殿外归雁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今儿个,四皇子来过了,说是应了您的东西已经寻来了。”那托盘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匣,又落了精致的小锁,让人无法窥见其中的奥秘。
“四哥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居然还学会行贿了。”卿尘把玩着那个小一些的木匣,眼带笑意。
“呵呵。”一旁的归雁轻笑出声:“公主,您和四皇子呀,还真是亲兄妹。早间,皇子还说您要是回来看到多出一件物事来,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呢。”
“你这丫头还真不给我留面子。”
“四哥!”卿尘看到来人慌忙迎了上去。“身子可大好了些?怎么又亲跑一趟?打发小路子送来就可以了。”
洛熙玉本就面若桃花,剑眉斜挑,如刀削如剑刻,刚毅而不失柔和。此时看见妹妹,微微低垂了星目,遮住了里面的斗转流光。“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不好起来,就要被你和润盈在耳边念出茧子来了。”
“嫂嫂也是疼惜你,怎不见她念叨别人去?”
“真是没羞。”熙玉轻点卿尘的鼻尖,“我是来送钥匙的。”小声的耳语,众人只道是兄妹情深说着悄悄话,都笑着退去了。
“这锦盒里是你先前要的东西,这小木匣里是四哥送你的。”
“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某卿不屑的撇着嘴。
“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洛熙玉仰天长叹。
“你骂我是小狗?”
“哦,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悟出来的。”某玉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自是不依不饶,手中动作也不停。
“好呀,要你狂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半个时辰之后,某卿无奈的提醒:“落子无悔!”
“非也非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某玉很是镇静。
又是半个时辰,某卿忍无可忍的向对面的人吼道:“观棋不语!”
熟料众人一致说道:“集思广益,百家争鸣。”
好吧,这就是寿宁宫主子的悲哀,明明是自己的部下,却胳膊肘向外拐。嘻嘻闹闹的下完了一盘棋,漪美她们忙着去准备茶点,熙玉这才恢复了正色,打开了木匣。
“尘儿。”
“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四哥今天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了?”
“尘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晚上常有梦魇。昨日去城北皇觉寺听禅,临行前,慧德法师只托我把这暖玉交予你。”
“给我的?”卿尘双手接过,心下却是诧异不小。那皇觉寺是皇家寺院,慧德是德高望重的住持。自己也只是有几次随母妃进香的时候见到过,并未深交,这是?
“莫说你奇怪,为兄也是不解。问了大师,人家只笑不语,却是叮嘱我千万让你带上。”
“不知那住持又作什么怪。”说着就要将暖玉放回木匣,却被熙玉拦下了。
“宁可信其有,尘儿,还是带着,为兄也好安心。”看着兄长希冀的眸子,卿尘终是不忍让他牵挂,顺从的把暖玉套在颈上。
二人还要说些什么,却是四王妃派人寻来了。熙玉也不多耽搁,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去了。晚风起了,竟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寒,是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