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功的家庭,幸福和快乐都是相似的,而高考失败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就权力家来说,自从高考成绩出来后,村里人就再没有看见过权力,有的人说他藏在家里没脸出门,有的说他离家出走了,有的人说他不上学出去打工了,也有的说他受不了刺激疯掉了。。。
而权国庆呢,也很少有人在再在路上看见他,有的人说他把家门紧锁成天在家唉声叹气,有的说他气病了已经起不了床了,有的说他也已经神经了,成天在家哭哭笑笑的。。。。
吴丽倒是显得和往常一样,天天在公厕打扫卫生,只不过再没有和任何人主动提起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倒是有一些闲的发慌的妇女经常主动问她:“哎,小儿子今年高考吧,考的怎么样,肯定考的很好吧。”
吴丽一听到类似这样的问题,脸皮一抽,赶紧低头扫地拖地,装出一副忙碌样。一般人见了她这幅样子,也就是尴尬的一笑,不再多问了。
也有人不识趣继续追问,吴丽没法只得咕哝出两个字:“一般。”要是那人还不满意,还要问,她就不说话了,开始猛往那人脚下扫。
后来问的人多了,她也想出了解决方法,别人一问起他儿子的高考成绩,她就赶紧给那人说一件新鲜出炉的闲事,而且说的都是镇里的名人不能张扬的丑事,例如村长敲了小寡妇门之类的。
果然,那些人都不再关注自己的儿子,而是拉着她让她讲闲话,到底是闲话更能吸引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本就没有多少人在乎权力,在乎权国庆夫妇。还不到8月份的时候,村里因为立厂上电视的事,已经再没人说起权力一家的事了。
权力可不这么想,他还以为全村乃至全镇,全区人民都在看他的笑话呢,所以他在家足足窝了一个暑假,很少出门,尽管呆在家里也不舒服。
在家里,权国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权力说过一句话了,与之相比,吴丽的唉声叹气和怨言在权力听来都是充满爱意的呼喊。
权力也反思过自己,刚开始他很痛苦,也很羞愧,觉得自己让父母失望了,自己根本不配做人家的儿子。
他也开始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致使自己变成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但想来想去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于是只能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甚至好几次都想到了自杀。
不过,到了8月份一天,在一次晚上出门上网的时候,在QQ上看见了很多同学的暑假生活。看见郭大攀现在在加拿大冲浪,看见方天一在日本游玩,看见很多同学都在幸福的生活着。
一瞬间,权力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那是连权力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在网上看的一句话:
你们没有做到十分的父母,凭什么要求我做到百分百的孩子。
权力想到了郭大攀的爸爸,想到了方天一的爸爸,想到了班里很多同学的爸爸,又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愧疚感也放下了。
再面对唠叨的妈妈,和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爸爸时,权力再没有一丝羞愧。
没了愧疚的权力,虽然依然不喜欢白天出门,但天天都会趁夜去镇里的小网吧上网。一上时间就到了8月底了。
在临近9月的时候,权国庆终于和儿子说了第一句话。
“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去镇里的中学复习。”权国庆语气冰冷的说。
“我不去复习。”
权力的语气同样冰冷,“我收到通知书了,我要去上大学。”
权力在高考前就定下目标了,不过他这个目标可不是以前那个目标,而是省城里随便一所大学,他想好了以后要和方天一在一起上大学,哪怕不再一个学校,也在一个城市里。
之所以有这么个目标,是因为就在权力转到那个差学校读书的时候,方天一主动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家世,原来方天一的爸爸比权力以为的还要厉害的多。
所以在高考一结束,权力就问了方天一要去哪个学校读书,权力的所有志愿就都在那个学校所在的城市。还别说,权力还真收到了一封那所城市的大学通知书。
权国庆当然不知道这内幕了,还以为权力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呢。就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的吼道:“你收到的那个通知书,是什么学校,还不如你哥上的学呢。不要说了,要不你就去复习,要不你爱去哪儿去哪,我不管你了。“
权力看着权国庆那恶狠狠的样子,嘴角一撇,冷笑一下,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也不动。
权国庆看他这幅模样,脸一黑,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咣当一声,玻璃杯在权国庆的的怒吼中像烟花一样四散。
“你什么意思,你有理是吗?”
权国庆变得疯狂,“我天天忙死忙活为了谁,我欠你的。”
权国庆又开始了对悲惨的命运,人世的不公以及无私的付出展开倾诉,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权力已再不是那个当初听到这些就会自责,痛苦,感动的权力了。
现在的权力再听见这些,顶多只会把扭向一边的头低下来,但他低下的头绝不是因为任何悲伤,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爸爸快点结束他那无用的展示。
就在权力满脑子想着今晚的游戏时,权国庆终于说完了。权力还站在原地不动,不是他不敢动,只是他还没有从游戏中回过神来,不过权国庆却认为自己的话像钥匙,已经打开了儿子的心房。儿子此时应该正在沉思。
所以权国庆不想打扰他,自己转身进了里间。
当权力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屋里静悄悄的,偷偷抬头一瞄,不见了爸爸的踪影。于是长出了一口气,转身也走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权国庆在里间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来权力进来表达愧疚,就很是不满的自己走出了屋子,准备再给权力说一些话。
可出来时,权力早就不在了,权国庆见到地上的玻璃渣还在哪里,一个个锋利的脆片就像一把把剑似的直往他眼里扎。
权国强的脸顿时紫了,几步就迈出了屋子,然后一脚踢开了权力的屋门。此时的权力正在为今晚的通宵游戏积攒力量——睡觉呢。
权力被踹门声一下惊醒,蹭的就坐了起来。
权国庆两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把权力扯下床来,抓着权力的肩膀使劲的来回晃,一边晃还一边大声的咆哮“你到底什么意思,快说。不说就滚蛋,这家盛不下你了是不。。。”
权国庆陷入了疯狂,一直在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
权力先是被吓傻了,然后是委屈,最后气愤。气愤到极点,他猛的往上一挥手,不但挣脱了权国庆,而且还把权国庆弄了一个趔趄。
“我走,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权力用他最大的声音向权国庆哭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