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陈星月一早也听说了。她知道，是刘明明那帮人先挑的事，难怪昨晚都放学了，钟情还没走。
她现在只担心钟情有没有受伤，至于跟刘明明的这笔账，她以后再算。
“石榴，你这怎么，你怎么这么多伤啊？”钟情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陈星月小声地问。
“没事没事，我下课再跟你说。”老师进来了，钟情转过身，偷偷拿出手机给何未发短信。
警校训练都结束了，程子衿也没见何未回来，到了寝室，他赶紧打了个电话。
“喂，班长！”
“班什么长，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
“班长啊，你别着急啊。今儿点名的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给你交了假条，老师说让你回来去他那儿补二百俯卧撑，加五公里负重跑。”
何未咂咂嘴：“那我不是要累死了？我病还没好呢！”
“你活该，谁让你翘的！你快点……”
手机叮咚一声，何未打断了程子衿：“我先不跟你说了，有人给我发短信。”
“哎！喂？嘟——”程子衿咬牙：何未！我要去导员那里告状！再给你加五公里！
何未看着手机上“谢谢”两个字，伸了个懒腰。
“中午带你吃点好的？”陈星月读着何未发来的短信，“石榴，你俩不是吧？”
钟情推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今天多亏了他，我写个检讨就行。”
“他为什么帮你啊？无事献殷勤啊！”
“我也不知道，但有人帮忙总是好事。中午一起吧？”
“我才不当电灯泡，这一早上的功夫，他都混成你家属了。”
钟情害羞地笑了：“你别瞎说。”
中午，何未带钟情去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家火锅店。
“你看，虽然你不告诉我，但我还是想起来了！”何未万分得意。
钟情不说话，低头涮肉。
“说真的，你打算怎么谢我？”
一大块羊肉啪地掉进了何未的碗里：“喏！谢你的！”钟情说。
这顿火锅，钟情没再说“食不言，寝不语”，她跟何未说了很多谭家的事情。其实，即便她不说，何未也能猜个大概。
谭军不是什么大善人，罗晶就是个暴发户，而谭晓棠的大小姐脾气有时候何未都很头疼。
可是当何未听说谭军拿了抚恤金，他有些意外。他不意外谭军做出这种恶心事，而是意外自己竟然有些气愤。
钟情回学校之后，陈星月告诉她要被停课一周，刘明明她们四个已经回家了。
“石榴，幸好你没什么事。”陈星月拉着钟情的手。
“校长说检讨的事儿了吗？”
“哦，说了。下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让你们五个上台做检讨。”
“星星，我可能这一周白天得去你家待着。”钟情边收拾书包边说，“不能让谭军知道这件事。”
“说实话，石榴，我还挺羡慕你的，我也不想上学。”陈星月撇撇嘴，“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跟她们打架，就不会受伤，不会停课，不会……”
“哎呀你停！”钟情打断了她的话，“她们想找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这点处罚算不了什么的。我先走了，你记得帮我留作业啊。”
钟情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了何未的车，她走过去拍了拍车窗。
何未缓缓睁开眼，看见钟情有一瞬的诧异，他招手示意她上车。
“你怎么背个书包出来了？”
“被停课了，一周。”
“所以，你从现在到晚上都有空喽？”
“算是吧。”
钟情话音刚落，何未启动车子，朝着某个方向开去。
“去哪儿啊？”
“带你去放松一下！”
车在城郊一处野山的山脚停了下来，钟情瑟瑟发抖：“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何未放声大笑：“是啊，这野山里说不定真有野人呢。我把你卖给他们，换几条鱼。”
野山不是很大，也不太高，两人折了两根粗树枝，顺着一条小路慢慢往上爬，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钟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找到一块儿大石头坐了上去。
“凉不凉啊？”何未解下围巾，折了三折递给她，“来，坐这上面，省得凉。”
北方的十一月已经有了冬天的气息，钟情接过围巾垫在石头上，果然没有那么凉了。
何未走到一旁眺望远处的城市，这座山是他小时候爸爸带他来的，某块儿石头上还刻着他和弟弟的名字。
爸爸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居然带着钟情来了这儿。
“你在看什么啊？”钟情哈着白气问道。
何未指着某个建筑：“你看那儿，是不是你们学校？”
钟情看都没看，就说：“我们学校一共三层，怎么可能看见。肯定被别的高楼挡得严严实实。”
“……”何未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就这样被掐断了。
“咕噜噜——”钟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何未，我饿了。”
“饿了？”何未看了眼时间，“你吃完火锅才两个小时啊！这么快就饿了？”
“我没吃主食。”
“我记得你一个人吃了三盘肉吧，还有丸子，青菜……”何未掰着手指算。
钟情起身，也不管何未说了什么，反正她要下山！
“哎你等等我，慢一点啊！”何未捡起被坐扁的围巾追了上去。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钟情要犒劳一下自己，这次，她选了家韩式烤肉。
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两盘肉，还有一份韩式拌饭和大酱汤。
“我可不吃啊，你一个人能吃得完吗？”何未瞪大了眼睛。
“你不吃正好，负责烤肉吧。”
“再次提醒你，浪费可耻。”
第一片肉烤好的时候，钟情已经吃了半碗饭。何未打算下次带她去吃自助，绝对能回本。
结账的时候，钟情连店里赠送的小菜都吃了个精光。
当她到了电影院的时候，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要了一大杯可乐还有一大桶爆米花。
“你能吃完吗？”何未拿着两张电影票问。
“你，再给我拿一根烤肠。”
“……”
电影里的主人公正要接吻，钟情捂着嘴打了个嗝，何未用围巾挡住脸，前后左右的人都怨恨地看着他俩。
“不，不赖我。”钟情咕哝着说，“这可乐汽儿太大了。”
何未特意挑了个小女生喜欢的爱情片，结果被钟情如此破坏气氛。
看完电影出来，天空突然飘起了白雪，路灯下的雪花像从天而降的星星。
钟情想起去年冬天，爸爸说要带她打雪仗，可是他一直加班，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她还是没能如愿。
今年，和今后的每一年，都不会等来爸爸陪她打雪仗了。她忽然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断了念想，没有期望，何来失望。
“想什么呢？”何未轻轻碰了碰她。
“没什么。”
之后，何未又带着她去打电动消耗体力，一晚上收获颇丰，战利品把车塞得满满当当。
要想打架的事不被谭军发现，钟情还得十一点左右回家。
离十一点还有二十分钟，何未便把车停在谭家所在小区的门口，钟情在挑选纪念品。
她选了一个毛绒公仔的挂件，还有剩余的两枚游戏币。
十一点，钟情下车时，何未突然叫住她，问了一句：“你知道中午你出来的时候，我闭着眼在想什么吗？”
钟情茫然地摇头，何未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