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并不难熬，钟情甚至希望它能更长一些。老旧小区虽然外观不太好，但供暖十分不错，因为有地热，所以在屋里光脚走路是非常舒服的。
下雪的时候，坐在客厅煮一壶养生茶，剥个橘子，看着窗户上薄薄一层雾气，钟情最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为了迎接冬天，即便是租房，她也在家里唯一的落地窗前，放了一把摇椅。只要有空，她就躺在上面，盖个绒毯，晒着太阳，一摇就是一下午。
何末的案子，时隔半月，终于有了结果，因传播有害信息，但情节较轻，被拘役一个月。
“石榴，你说，今年的圣诞节会下雪吗？”陈星月一边摆弄着她送给钟情的花儿，一边问道。
王娅的事情尘埃落定，陈星月转而做了主播。三周前，钟情楼下的一户人家因要去外地跟女儿一起住，所以把房屋出租的消息贴在了小区。
陈星月看到了，立刻就租了下来。搬出去以后，她跟钟情走得不近，但也不远。
至于原因，一是因为多年未见，难免生疏；二是因为作息规律不同。
钟情是不拿独家不休息的人，为了蹲新闻，上下班时间完全没有规律。
陈星月呢，白天睡觉，晚上直播。用国外的时间过着国内的生活。
两人时不时能一起吃个火锅，都得说上一句“赶巧了”。
楼下菜市场不远处就是花鸟鱼市，陈星月去逛的时候给钟情买了一盆宫灯百合和一盆薄荷。
她还捡了一只流浪猫，是个奶牛猫，怕人，却意外与她亲近。
陈星月给它取名“奥利奥”，还送它去宠物医院做检查、打疫苗，又在家里添置笼子、浴液和毛巾、猫砂盆和猫砂、食盆和猫粮、保健品和化毛膏以及花里胡哨的小玩具，里里外外也花了三四千块钱。
钟情隔三差五也会去撸猫，顺便帮她打扫屋子。陈星月则每天都会来照看这盆娇贵难养的花儿。
“星星，你知道的，我对圣诞节没兴趣。”钟情从小就不觉得圣诞节之类的外国节日有什么好的，她不喜欢鲜花巧克力，也听不得甜言蜜语。
“我当然记得。可是，你都跟何未在一起了，总要约会的吧？”
钟情摇头：“我跟他从来不约会，只是各取所需，相互释放一下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她好像还没给何未送过礼物。
这一点，陈星月都发现了：“你不送他点什么吗？”
钟情有一颗想送礼物的心，却有一张比死鸭子还硬的嘴：“不送。”
“你看这个。”陈星月相当了解自己这个口是心非的朋友，她把手机递过去，“我觉得这块儿表不错，挺适合他的。你们可以买情侣款，还送手镯呢！”
钟情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手表是最近流行的品牌，设计简约大方，搭配的金属手环看着很有质感。只是——
“这也太贵了吧！”钟情实话实说，她现在可是穷得很。
当然，对于一个嘴硬的人，不买东西一定不止“买不起”这一个理由，“再说，冬天带金属的，不会冷吗？”
“我已经下单了，明天估计就能到，留的是你的手机号，你自己注意查收吧。”陈星月这几年不是白混的，跟钟情比起来，就是个富婆。
“我都说了不送，你还——”钟情查了一下余额，咬咬牙给陈星月转账，“我把钱转给你了。哪有送礼物还要别人帮着买的。”
“你就当是我送给你们俩的不就完了。”
“不行，你还是把钱收了吧，但是最近三个月，我去你家撸猫可是没有钱买小鱼干了。而且，最近再吃肉，你买。”
陈星月巧笑倩兮，“好好好，我养你行了吧。”
五分钟以后……
“星星，这表发货没？现在取消订单来得及吧？”
“你又咋了？”
“我真不想过圣诞节，不伦不类的，我们这边过圣诞就是买买买，也没有人家那种气氛。既然如此，凑什么热闹呢？”
“那你就找个别的日子送，元旦不行吗？”
“元旦吃饺子啊。而且送礼物的话，表不太好吧，不是说送‘钟’？”
“你别纠结了，我做主了。你就元旦送他吧。你都把人家弟弟的事捅上热搜了。”
这下，钟情总算哑火了。登高易跌重，何末这次很难翻身了。曾经眼红他的人疯狂攻击他，名声也彻底坏了。
“星星，我们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你不是说，这种事上新闻也没什么的吗？”
陈星月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说：“你是干这行的，又不是我。这种新闻一出，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
“可是，我——”
钟情回想起那晚陈星月说的话，她说，“石榴，你帮我出口气吧。我不太会写东西，你文笔好，你来帮我写吧！曝光这个渣男，不让别的姑娘再遭我这样的罪。”
半小时的工夫，钟情就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罗列何末的种种“罪行”，还从陈星月的硬盘里找到了大量精修图和生图。
她甚至问过陈星月，有没有做过伤情鉴定，如果做过，也可以把报告单拍照上传。
陈星月说得没错，锤渣男这种文章，从钟情写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件事无法善终。如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究竟是自己没想到，还是因为不在乎？
钟情甚至开始怀疑，和旧友重逢，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自从陈星月回来，钟情就一直顺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还是要做什么，她都无条件地答应。
她以为，这是弥补陈星月唯一的办法，直到何末被抓，她才开始思考，这种补偿方式，是不是伤害到了其他人。
陈星月倒是很会宽慰人：“石榴，你要知道，何末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出事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曝光，拖久了，他有可能会犯更大的错的，你这是在帮他悬崖勒马啊！你为什么要自责？”
“对啊！”钟情如释重负，“我不应该自责，我只是报道了事实而已。那我也没亏欠他们兄弟俩嘛。既然没亏欠，我为什么要送何未手表？”
“我晕。”陈星月实在佩服她如此神奇的脑回路，“你送他礼物是因为亏欠？你俩在谈恋爱啊姐姐！”
钟情不管不顾：“取消订单吧。”
陈星月义正言辞：“不行，绝对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