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姬姑娘请坐。”
姜锦绣语气轻柔地说道。泠姬却是脸黑。她倒是想坐下，可被姜锦阳那货绑成这副鬼样子，她现在跟本不敢乱动，稍微动一下，粗糙的绳子就会磨到羞人的部位。
姜锦绣也是注意到泠姬的异样，不过她腹黑地当做没看到。
“泠姬姑娘是哪的人？”
娼家之主喜欢做善事，四处收容孤儿孤女，所以，很多名姫都不是本国人。
“我吗？无家无国，一多赖于娼家庇护的可怜之人罢了。”
泠姬没说，这也很正常，战国这乱世哪天没死过人，国家兴起又覆灭亦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但泠姬说赖于娼家庇护倒并非如此。
战国时奴隶一级只有单字为名，平民两字，贵族三字。泠姬的泠是名，姬字是一个修饰字，也就代表一个名叫泠的地位与平民相等的奴隶。虽是如此，但能叫做泠姬，就代表她不再是奴隶一级，而是可以嫁给平民为妻，或者嫁给贵族为妾。而且姬比奴高级，这在娼家也代表着地位已经是高层了。
“能在二十岁就得到姬字做加名，您可当不起一个可怜之人的称呼。”
泠姬感觉姜锦绣话里有话，没敢继续答下去，只能反问道。
“所以？您一介名门贵女应当不会故意拿我逗趣，您想说什么？”
“即然姑娘不想绕弯子，那咱们就简单点，我想你留下，给我弟弟做妾。”
姜锦绣目光灼灼地看着泠姬。
泠姬都要炸毛了，你们姐弟俩都什么臭毛病？当弟弟像没带脑子似的冲到观月楼要抓咱，还把咱绑成这副鬼样子，他为你这个姐姐咱认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呢？逼一姑娘嫁给你弟弟，还是妾，虽然咱身份地位够不上，不能做妻，但也不是这么让你们作践的啊！心里这样想着，脸就冷了下来。
“呵，泠姬姑娘不必动怒，我可是为你好。”
泠姬冷笑，道。
“请赐教。”
姜锦绣笑得更加温婉。
“首先，泠姬姑娘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吧！按周礼，女子十五及笄，十六成婚。你已经老了，容颜易老，再等几年，又有几个愿娶姑娘？哪怕不提妻，仅仅是做妾的又有几人？你也不用回答我什么有哪家公子看中你这样敷衍的话，一代新人换旧人，等过几年又有几个记得姑娘。还不如早日脱离娼家，从良为上。”
姜锦绣这话虽现实，但确实有道理，但找谁不行，非找你家那蠢弟弟。
“至于，为何选我弟弟，首先，我爹是景王，当今燕王无后，一但有失，只能是我父即位，那时，锦阳他也可以称一声公子阳，你觉得是现在嫁入我家好呢？还是那时看锦阳他会不会顾念旧情好呢？况且，除了燕国，其他几国又有哪一国能容忍一个武艺高强的娼门弟子嫁入家门？”
姜锦绣缓了一下。
“其次，若姑娘你留下，并成功拴住了我那弟弟的心，我也不介意请显王妃收你做个外甥女，那时有了身份，成为我弟弟的妻也不是不可能。”
姜锦绣这可算开了大价钱了，贵族虽然有娶平民妻的情况，但绝不能是长子，因为长子虽然天然可以承祀，但要为家族尽力。所以妻子人选往往最身不由已。
泠姬也是被这糖衣炮弹炸的有点晕，但随即，多年来活下来的本能发作，让她强行冷静下来。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说我能获得的好处，那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姜锦绣笑了笑，说道。
“得到一个有七阶气的百家弟子，这并不亏，以前的姜锦阳只会飞鹰斗狗，我并不担心，可现在他开始立事了。上次在飞雪楼和这次的事我可以看出他在努力的担起这个家。可他的本事不行，可能等不到他抗得起这些责任的时候，他就已经先……”
姜锦绣顿了一下。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他，你也算亲眼看到他做事的，鲁莽，顾头不顾尾，就像这次的事，若我去做，一定先把整个娼家推到悬崖边上，然后带你走，而不是一个人脑子一热就冲过去，这次二叔的巡城卫被我父亲拖住了，不然他都没办法把你带回来。”
姜锦绣用帕子捂住嘴，咳了两声。
“当然若是我爹去做，那么就是灭了整个娼家燕国分家，然后带走你。你们一直刺探燕国情报，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夸张，我爹有这个实力。”
泠姬心中一阵阵发冷，她虽不是第一次面对权贵，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倒是第一个。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挣扎一下。
“若我不答应呢？”
姜锦绣轻笑。
“可以，但你似乎也没几条路可走了。第一条路，和整个娼家燕国分家一起消失。第二条路，刺杀我爹，成功了，你的结局和第一条路一样，不成功，同样和第一条路一样。第三条路，你抱紧燕王的大腿，但除非你成为燕王的女人，否则结局还是死。可燕王的女人有的是，又凭什么会对你刮目相看，愿意为了你和我爹提前撕破脸呢？七阶气的百家弟子对于燕国来说也只能算是中坚，但并不是不可或缺。”
姜锦绣目光幽幽地看着泠姬，知道她顽抗不了多久了。于是再加一把火。
“最后，我要说的是，我现在和你分析利弊，是我很重视你。若我真的失去耐心了，我会直接出钱买下你，若我没记错，娼家主事虽收容孤子孤女，但都是签定卖身契的吧！拿到了你的奴籍文书，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办法抵抗。当然你也可以逃走，那么燕国之内将再无娼家弟子，而你，将变成逃奴身份，也将会变成七国共犯，无人敢收留。你也可以期待有几个不要命的男人会救你，不过，若那个男人有地位，你和嫁给我弟弟并没区别，若那个男人没有地位，你也算害了人家全家人，怎样？还考虑吗？”
泠姬实在不想搭理她了，她说的让人很难接受，但确实是现实。在姜家这种权贵面前，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可以护着你弟弟，但不会嫁给他。”
泠姬冷冷地说道。
“也行，我相信我弟弟，只要时间足够，他一定可以撑起这个家。不过你之前一直和燕王合作，并不能让我信任你，除非你敢服下这枚逍遥丹。”
逍遥丹本身无毒，还对身体有益，缺点是成瘾性强，一旦不能按时吃第二枚，那么就会生不如死，而且每个医家传人制成的逍遥丹的成份都不相同，吃第二个人制成的逍遥丹，只有同时对两种逍遥丹成瘾。
即然不能反抗，泠姬也很是果断，一口吞下逍遥丹。
“很好，你最近就住在锦阳的西阁吧！等我爹回来之后，你是否留下我就不会再强求了。”
姜锦绣拍拍手，守在门外的侍女走进来为泠姬引路。
在泠姬将要走出东阁的时候，姜锦绣忽然开口道。
“我和百里安的相识是否是你们故意安排的？”
泠姬停下脚步，回道。
“我不知道，我是两年前百里安失踪后才被调来成为执事的。不过确实有如同你弟弟猜测的那般，故意塞进权贵家的钉子，不过那都是燕王派人负责。我并不清楚。”
泠姬说完，迈步离开。
姜锦绣又是一阵咳嗽，帕子上染满了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