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烽纠正她。“不是你嫖的我吗?”
该死的罗家兄妹!
莫时惜不被他威胁,挺直腰背,非常硬气。“我要不愿意帮呢?”
战烽低头凑近她,望进她眼里。“把你嫖娼的事说出去。”
低沉的、平静的、危险的声音,该死的撩人。
莫时惜看阳光下,比她还坦荡狂妄的男人,脑袋闪过无数种让他闭嘴的方法。
战烽看她微缩的瞳孔,称赞的讲:“眼睛很漂亮。”
“别整些没用的。”莫时惜眨了眼睛,向他伸手。
看在阳光照射下,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握起来一定很软。
莫时惜不耐烦。“不是要我帮忙吗?把手机给我。”
战烽忍俊不禁。“不用,我能找到你。”
莫家的小少爷,确实很好找。
莫时惜也不在意。“那麻烦你跟何萧老师说声,我们下午见。”
她说得礼貌期许。
而听到这话的人,愁苦万分。
战烽对穿着实验服,一脸悲痛欲绝的好友讲:“把你调回高一?”
何萧郁闷了一阵,拿烧杯倒了杯水,吨吨喝掉。“算了,这大概就是我跟这小祖宗见鬼的缘份。”
“她很聪明,也许没你想的糟糕。”
“能活到这么大还不出事的人,怎么可能不聪明?她要把聪明用对地方才行啊。”
何萧说完叹了口气。“你要查的事情有进展吗?”
“暂时没有。”
“这种事情,很难找到证据。”
战烽玩着实验瓶,看他琳琅满目的实验室。“有什么要做的吗?”
**
莫时惜回到高三六班时,碰到了罗戎辰。
罗戎辰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莫时惜一心赶回来上课,本来没发现他,是他身边的同学起哄,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楼上的罗戎辰,和他旁边的跟班黄宇,以及围观的同学。
叛逆的想说点什么挑衅一下,以回敬昨晚撞见他们的晦气事。
但她在要脱口而出时,忍下了。
嗯,她是来天天向上的,不是天天开骂的。
莫时惜异常的举动,让黄宇疑惑。“罗少,这少爷是怎么了?她今天居然没调戏你。”
罗戎辰瞧了他眼,不以为然。
“真好奇,你都有女朋友了,是什么让她这么契而不舍?”
另一同学讲:“这还要说?当然是我们的罗少魅力大,让这个小恶魔都念念不忘,魂牵梦萦……哈哈……”
莫时惜没理会他们的话,回到六班,看被乱弄的书桌,想跑回去把罗戎辰打一顿。
她看了眼前排得意的王怡宁,回位置问周毅。“是王怡宁弄的?”
王怡宁是校花,王泉宏的女儿,也是罗戎辰的女朋友。
周毅没回答,怕她找事。
莫时惜转而大声的问其他人。“谁弄得?”
班里的同学,顿时鸦雀无声。
她们害怕这个少爷,却谁都不会说,因为都想看她被整。
王怡宁的目标是国外一家音乐学院,她高不高考没关系,加上很快就要出国了,大概就她能无所顾及的跟这少爷分庭对抗,谁会错过这场好戏?
莫时惜见大家都不说,也没生气。
恰好这时上课铃响了。
她把案发现场拍下来,便收拾东西。
周毅刚怕她不依不饶找老师告状。现他松口气,帮着捡滚远的书。
还她的时候,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因为,戎辰同学来的高三?”
当然不是。
她来高三,是要参加高考,目标是盛安大的生物专业。
除了报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莫时惜看一群等着自己回答的同学,没有解释。
这件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承认,大家会夸大宣传。
狡辩,大家会认为说谎
结果都一样,没什么好说。
自己作死留下的债,她受着。
但别人主动找上门的,绝对不行。
莫时惜下了课,把之前拍的照片发到学校群里,礼貌的配上内容。
内容如下:
谁做的,自己出来承认,不然我找你爸妈解决。
她这话发出去,糟到一片嘲笑。
匿名:“这么大个人了,还找爸妈啊?”
匿名1:“少爷你断奶了吗?”
匿名2:“我看她以后出社会,肯定也是三句话离不开爸爸。”
少爷:“你们现在就都没爸妈了吗?”
……
群里诡异的一阵寂静,接着一片大骂。
莫时惜看半天,淡定讲:“下个通知,放学前没人给我道歉,我就把这事告诉爸爸。”
匿名:呸!有本事就别找爸爸。
匿名1:就是啊,有种你找妈妈,哈哈。
匿名2:她妈早死了,听说是个小三。
匿名3:她现在不也是罗少的小三吗?
匿名4:罗少根本瞧不上她,连小三都不是,王怡宁才是正主。
叮咚。
群通知:罗戎辰与王怡宁早恋,造成严重不良影响,记小过一回,下午把双方家长叫来。另外,欢迎同学们监督举报。
众人:……
罗戎辰与王怡宁被通报批评,这事许多人都有份,谁让他们没看清群,就逞口舌之快。
因此下了课,高三部稍有些安静,大家都怕被两位正主找上门。
莫时惜心情舒畅。
她下了课开始做作业,非常平静坦然,好似什么事也未发生。
周毅看她狂放的字,与张牙舞爪的根号,忍不住问:“时惜同学,你题都作对了,但为什么不把它们写到格子里?”
莫时惜头也没抬。“它们有自己的想法。”
“这叫字如其人。”王怡宁坐到她前面的位置,支着脑袋看她。
王怡宁一头黑亮长直发,穿着学校精心设计的校服,声音扬而不傲,标准的好学生装扮。
可她干净的眼里充满嘲讽,漂亮的脸芳菲妩媚之余,还带着抹深层的挑衅。
同学们见王怡宁找上莫时惜,都不出去玩了,不是装做学习,就是装与朋友聊天。
实际他们的余光与耳朵,都在注意着她们。
王怡宁调笑的讲:“少爷,你写的字,跟你真像。”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
但莫时惜的字,真是非常奔放,支着棱角,歪歪扭扭,在一般人眼里它就是丑的。
现王怡宁说字像她,不就是说她丑?
莫时惜非常平静。“字有想法,题也有想法,你知道这道题有多少种解法吗?”
王怡宁一顿。
“怡宁同学,你解的题,也跟你真像。”
不仅单调乏味,还有可能是错的。
她这话一出,刚还等着看她戏的同学们,个个诧异万分。
靠,不学无术的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她以前不是天天旷课吗?怎么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
王怡宁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她眼,甩凳子带着小姐妹走了。
莫时惜看她们出去,继续做题。
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周毅,也不评论她的字了。
写的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对就行。
……
中午,学校西侧的风晚亭。
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提着一袋子零食与饮料走进亭子。
“宁姐,事情都办妥了。”言语间透着得意。
另一个高大不拘小节的女生,拿过袋子。
她一边翻里面的东西,一边愤懑的讲:“宁姐,要教训莫时惜找我就成,找林超他们做什么?”
绑着双马尾的将小娟跟着点头。“是啊宁姐,琴姐说的对。我们找个角落把她打一顿,肯定很解气。”
肖琴把柠檬茶拧开盖子,给王怡宁。
王怡宁接过水喝了口,美眸含笑的瞧着她们两。“自己动手解气是解气,不过会惹来很多麻烦。你们不是还要高考吗?还是少惹事的好。”
将小娟一把抱住她。“宁姐你对我们真好!”
“少拍马屁。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你们。林超本来就看不惯莫时惜,他们出手,肯定比我们重。”
“宁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肖琴把将小娟推开。“能出什么事?要真出事了,那也是莫时惜活该。”
将小娟看王怡宁神色,跟着连连点头,同仇敌忾。“也是,她也不瞧瞧宁姐是谁,竟然敢跟她抢罗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宁姐成绩差。”
她说这话,肖琴打她,让她收着点。
王怡宁没生气,反而面带微笑,把瓶子捏得啪啪响。“你们说,这次叫家长,会不会是个好时机?”
肖琴疑惑。“什么时机?”
将小娟打回去。“肖琴你笨啊。这是堂堂正正的见家长啊。宁姐明年就出国了,要是能在出国前与罗少爷定下来,事情不就妥了吗?”
她说着,抱住王怡宁手臂撒娇。“宁姐,你以后进了罗家,可别忘记我们啊。”
王怡宁被她们说得心花怒放,但没怎么表露出来。
她装做担忧的,幽幽叹了口气。“希望戎辰的父母会喜欢我。”
将小娟立即讲:“宁姐,除了大学部素有冷美人之称的闫雨未,你可就是盛安的第一校花,钢琴七级,妥妥的美女才女,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你要有信心。”
肖琴拆了包零食吃,一点不担心。“罗少那么喜欢你,连被叫家长都没怪你,肯定是有这意思,不用担心。”
“宁姐,稳了!”
王怡宁被她们说得打消顾虑,却还是没太有底。
她看时间。“我去找戎辰,看看他的意思,以免我显得太主动了。”
“对对对,宁姐,我们陪你去。”
等人走掉。
躺在亭子下方午睡的女人,绝色倾城淡然如霜的脸,忍不住笑了。
王怡宁家境不错,但跟罗家一比,简直是贫困人家。
像罗家这样的大家族,谈谈恋爱就算了,结婚这种事,百分之九十九是家族联姻,尤其是做为继承者之一,更不可能忤逆家里的意思。
这王怡宁大概是被爱情冲慌头脑,异想天开。
女人大约二十来岁,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神色淡漠,有着终年不见阳光的阴郁。
大概是躺得久了,她连坐起来的动作都非常慢。
这一动,刚垂在地上的长发飘飘荡荡,被湖边的风吹得飞舞,美得如那临江之仙。
她合上书,懒散的,又似无欲无争的漫步离开。
看终于有些有趣的事了。
……
午休快结束前。
盛安高中部,高三六班。
一个脸有点婴儿肥的男同学,匆匆忙忙跑来。
是周毅的前同桌,马玉龙。
有着高贵霸气的名字,实则又怂又二。
“少爷,超哥的战书!”
马玉龙拿着信条,八百里加急似的跑进教室。
他恭敬的,将信条放到莫时惜桌上,气喘吁吁的望着她。
但在莫时惜抬头看他时,他又匆忙垂下眼帘,像是不敢和她对视。
莫时惜瞧了眼桌上的纸,满脸嫌弃。“不要把垃圾放我桌上。”
“少爷,这是超哥的战书!”
“我没聋。”
“林超啊!”
“关我什么事?”
林超就是之前想堵自己的那个。
留过两年级,现好不容易上了大一,似乎有点社会上的关系,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连老师也不想管。
他现在明目张胆的找事,百分之八十是王怡宁,让他来教训自己的。
莫时惜返头,看瞧着自己的王怡宁。
王怡宁面容饺好,气质高贵优雅。
现她望着莫时惜,弹钢琴的漂亮手指,悠闲的转着笔。
周毅拿过信条,看上面的内容。“林超约你放学后,小树林见。”
莫时惜收回视线。“不想约会。”
听到她这话,同学一下鸦雀无声,接着哄堂大笑。
人家是要打你,谁跟你约会了?
莫时惜没理会他们,注意着上课时间。
“王怡宁同学在吗?”教室门口,一个同学喊。“你妈妈来了,老师叫你去校长办公室。”
去校长办公室?看来这事情闹大了。
同学都噤声。
王怡宁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得意。
她经过莫时惜的时候,挑衅讲:“等着吧莫时惜。”
莫时惜回望她。“我不喜欢等人,你有本事就追上来。”
声音平静从容,不焦不燥,非常的好听,又给人强大的气场。
她目送王怡宁出去,垂帘思索。
这事,她没告诉大哥和父亲,怎么就去了校长那里?
而班里的同学,对她更是忌惮,暗里窃窃私语。
莫时惜见他们认定是自己干的,懒得解释,拿着书和笔记本去实验室。
这节是生物课。
她最喜欢,最感兴趣,也是最好奇的课门。
虽然自己名声可能又专横了分,但这不能阻止她成为一个好学生的理由。
盛安大的生物系声名远播,出过无数的科学家,他们在各个领域独领风骚,甚至已有几位获得过诺贝尔提名,是无数科研爱好向往的摇篮。
因此即使高中没分科,但生物课还是非常重要的,学校在这块的投资更是毫不手软。
俗话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高中的生物,就是为大学培育苗子的。
莫时惜着重了解过。盛安的高三生物,除了理论实验,还可以在老师的带领下,涉及到物种的研究。
对新事物的探索,解释新的生命意义,是她弄清自己基因变异问题的最直接方式。
她来到实验室,看整齐纤尘不染的设备,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将踏进未知与未来这扇门,探索这一切的解释。
“你来早了。”
熟悉略带金属质感的低沉声音,由后而至。
莫时惜没转身。“提前熟悉环境。”
“更像提前熟悉领土。”战烽拿着实验用具,越过她,进去实验室。
早知道他来的莫时惜,看到他后微怔。
……
战烽穿着实验服,没扣扣子,只到他大腿的衣服,随着步伐飘袂,看着像件普通外套。
这外套让他穿出风衣的时尚,与科研的严肃禁欲,再配上他不拘狂野的气场,真是……有辱斯文!
莫时惜收敛神色,瞧戴着天然橡胶手套,分发用具的男人。“喂,还有十分钟上课了。”
这是上课的地方,不管是帅是丑,或是朋友还是私人恩怨,他都应该离开。
战烽看带着敌意的女孩,示意手里的栽玻片。“同学,现在你的老师名单里,要加一位。”
莫时惜白净的眉宇微皱。“学校这么随便了吗?”
“怎么随便了?”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理工学院。”
“有教师资格证吗?”
“现在有了。”
莫时惜挑眉一笑。“盛安的师资条件苛刻,除非特例,教师资格证半年是下限。”
要是个走关系进来的,她去跟校长说说这事,让他马上滚蛋。
战烽放下器具走向她。
莫时惜腰板挺直,望着比自己高出截的男人,连眼都不眨下。
论关系,除了罗家,在绥城没有比自己硬的。
论打架,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怕他啊?他这么大个人被自己打一顿,估计哭都不敢哭。
战烽瞧她一脸想弄死自己的狠样,邪肆的笑了。“我就是那个特例。”
他声音平静,却隐约有种特权特例的优越。
莫时惜算着时间,看能不能赶在同学来之前,把他收拾一顿。
她忽然沉默,眼神坚毅,鼻翼微张,像只准备战斗的小兽。
战烽耐心的等着,猜她会不会动手。
“三爷,你工具发好……”何萧拿着教案,进到实验室见有学生在,就改口:“怎么还站这里?快把工具发完,那群四脚兽快要来了。”
莫时惜:……
何萧说完战烽,才看捏着小眉,一脸不爽的莫家小少爷。“莫时惜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何老师,他是你朋友?”
“嗯。私下是朋友,现在他是助教。”
“理工学校在国内排十三。”
她没有学校歧视,纯属是跟战烽过不去。
何萧对她心里挺犯憷的,但做为一个老师,尊重形象不能丢。
他听出莫时惜话理的不满,也知道她这话的意思。
忍着笑,和蔼讲:“时惜同学,他说的是帝国理工。”
帝国理工,在国际与学术界都很有声望,也是最具创新力的大学。
世界排名比盛安还要高出些许。
如果真是帝国理工毕业的,来这里做助教倒有点屈就,尤其是他都这年纪了,还没混转正。
莫时惜敛去戾色,什么没说的找位置坐。
战烽发完工具,跟何萧打了声招呼,抱着盒子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同学们正好成群结队的来。
看到这么帅气出众的助教,一下议论纷纷,不少人起哄的跟何萧打听。
何萧没老师架子的随和讲:“同学们,助教都是小三,老师我才是正宫。快高考了,你们应该把更多心思放在我身上。”
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小三才是真爱的同学们,听到高考两字就立即萎了。
何萧可能是长期呆在实验室的原因,皮肤极白,相貌清癯,眼镜框下边压着颗美人痣,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
现在他一身禁欲的实验服,对着一群半大的孩子们笑得温和纯良,浑身上下都写着道理模范、优质教师的字样。
他说笑完便敲黑板,一刻也不浪费时间的进入课题。
莫时惜望着刚才还说他们是四脚兽,现风趣幽默跟大家开着玩笑的老师,撇去纷扰,专心听课。
“同学们,我们来动手做个小实验。”
何萧讲完内容,看到莫时惜时,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很小,没人发觉。
莫时惜像急需吸取养分的小苗,目光灼灼、聚精会神的望着他。
面对这样的目光,何萧想她肯定是一时好奇,听不了多久。
“这堂课你们要做的,主要是观察豆类细胞分裂的周期,再将你们觉得有意思的事写下来。”
莫时惜举手。“老师,一定要是豆类的吗?”
瞧瞧,一开始就要制造问题了。
何萧讲:“时惜同学,看到你面前的载玻片了吗?那是样本。”
意思就是老子花这么长时间,给你们做样本,哪是你想换就换的?
“好了,大家动手观察吧。”
莫时惜把载玻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细胞染色体的结构畸变。
实验课没那么严肃,加上课程不难,同学们没过多久就聊起来,有些交换的看。
莫时惜在光学显微镜下,看一个个结构整齐的植物细胞,觉得挺有趣的。
她一看,看了一节课。
同学们在相互讨论,没发现莫时惜的异常。
何萧看到了,也没过去问她是不是碰到了问题。
这少爷让人琢磨不透,也不是胆小的人,有问题她会自己问。
安然无恙的度过一节课。
何萧布置完作业,准备收拾他们留下来的残局。
“老师。”莫时惜没动,眉头还皱着。“植物细胞与动物细胞,有什么区别?”
这东西早就讲过,想来是她没听过课。
何萧一边收拾一边给她解释。“区别在有没细胞壁,有没有中心体,细胞分裂时会不会形成细胞板等问题。”
“我现在可以看看吗?”
“没做样本。”
“人是属于动物吧?”
“人是高等动物……”
感觉被冒犯到的何萧,准备把她说一顿,就见她右手拿着实验刀,伸着左手食指。
她一脸英勇就义的比划了好几次。
最后不知怎么下定决心,咬牙割破了手指,把血滴到载玻片上。
何萧:……
虽然她这举动不是一般的怪异。
但她不是很能吗?割个手指,又不是整个切掉,弄得跟上刑场一样。
莫时惜滴好血,立即含住手指,同时迅速将载玻片放显微镜前观察。
她看了许久,一脸愁绪。
何萧见她像小孩一样含着手指,皱着眉头,却专注的观察反应,不由去到她身边。“看出什么来了?”
“……看不出来。”
“没什么想问的?”
“不知怎么形容。”
莫时惜想了想,大胆的问:“老师,我能看看你的吗?或许一对比,我就能知道区别在哪。”
何萧将她推开,坐到她的位置上。
莫时惜在他要看显微镜时,迅速把载玻片抽走,并用纸将血擦掉。
见他瞪自己,莫时惜讪笑。“老师你辛苦了,我有问题下节课再请教你。”
说完撒腿就跑。
何萧看莫名其妙跑掉的莫时惜,捡起她擦干净的玻璃片扔回框里,对进来的战烽讲:“现在的小孩,越不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对你的课有兴趣。”
“她是对好奇产生的兴趣。”
“开头是好的。”
何萧看莫时惜落下的记录本,瞧着上面狂放的字。“真让人头疼。”
从行事风格来看,莫时惜颇有莫家风范,不像是能安安静静做实验的人。
但从她对事情的执着程度,以及刚才的兴趣来看,应该是真心喜欢的。
战烽不好断言,帮他收拾东西。
何萧见他真给自己当助手,调侃他。“战先生,你现在是很闲吗?”
“确实没事。”
“你不是来调查事情的吗?庞万青把资料给你了,助理也当了,你难不成还想在这里开展一段坐牢的爱情?”
战烽深意看他。“何老师,你思想是不是有问题?”
何萧一脸坦荡。“我思想当然有问题,这样才能很好的规避问题,不然你们在我眼里全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细胞。”
战烽不置可否。“今晚要去趟莫家。”
“去莫家做什么?”
“到时会知道。”
何萧忽然兴奋起来。“刚才你是不是跟少爷杠起来了?不知道她回家看到你,会不会大吃一惊。”
战烽想他说的事,脱下手套与外套。“有事,先走了。”
**
莫时惜放学后,还想着实验课上的事,没听到有人叫自己。
最后她被人拽住。
是罗戎辰。
他显然在这里等一阵了。
莫时惜看他,又看没什么人的楼道处。“罗少,你是专程在这里耗我吗?”
这耗子的耗一字,用得极其精妙。
罗戎辰清楚她什么脾性,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没生气。
他看一脸心事重重的莫时惜,好奇问:“你刚在想什么?”
“人类研究与生命未来。跟你说你也不懂。”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让人讨厌。
莫时惜上下打量他。“罗少,见家长还顺利吗?”
罗戎辰皱着眉,有些不快。“没去。”
“不是通报要叫家长吗?你没去校长室?”
“他们叫我去我就去?也不看看我是谁。”
“对对对,你是罗家的少爷,未来绥城的土皇帝。”
罗家好好一个百年豪门,被她说得五毛不值,甚至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
罗戎吊眼角瞪她。“莫时惜,你别太嚣张。”
莫时惜不在意。“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做作业。”
“做作业?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
“正好相反,在你面前我才不装。”
罗戎辰被她堵的,要不是看在莫家份上,早动手教训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麻烦你以后少给我找麻烦,明白吗?!”
莫时惜望着警告自己的罗戎辰,想也不想的点头。“好。”
她这爽快的一个好字,倒让罗戎辰一怔。
他们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的。
罗戎辰知道莫时惜比白雪公主她妈还坏。
莫时惜知道罗戎辰的伪善与现实的透澈。
他们两个其实挺般配,就是不知怎么会反目成仇。
罗戎辰打量莫时惜,冷声讲:“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莫时惜耸肩。“罗少,我最大的优点是一诺千金。”
这确实是她唯数不多的优点。
罗戎辰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他很快掠过这个情绪,理了下衣袖,大步走了。
莫时惜看他风度从容的俊挺背影,想他也不嫌累。
这世界上没有完人,尤其是在人性面前。
她通读十国六书,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尤其是她在实验室的那段时间,更是见证人性的丑恶、残忍与贪婪。
但罗家如此庞大,罗戎辰并非唯一的继承者,他确实必须方方面面都要比别人更优异。
他选择完美没错。
莫时惜选择本性也没错。
只是选择的不同,没有谁对谁错。
或许这就是罗戎辰明明看不惯自己,弄不死又没弄死自己的原因吧。
莫时惜看天边瑰丽的晚霞,正准备离开,浅褐色的澄澈眼睛,忽然望着楼道尽头处,秀眉轻皱。
校道偏僻处。
几个流里流气,满身社会气息的学生,将一个穿着高中部校服的男生推进花坛后。
马玉龙背着书包,被这一推,一屁股坐地上。
他看不好惹的几个同学,蹭着草地往后退。
等他退进监控死角,那几个同学才停下脚,双手抱胸,嘲弄的看他。
马玉龙见他们停下,拍着屁股起身,忐忑的看他们的老大。
他求饶的讲:“超哥,你交待的事我都做了啊。”
坐在里边台阶上的同学,剪着一头带刺的头发,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
不知是好动,还是不服气,那些痘痘被人为的掐了大半,使得他脸看起来波澜起浮,惨不忍睹。
脸差了点,但挺高,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垂下台阶的腿仿佛一米八,直接奠定他的江湖地位。
林超瞧着马玉龙,脸色不善,充满戾气。
马玉龙抓紧书包带,怂成一团。
“超、超哥,我真的有把战书给少爷,不信你去问我班上的同学!”
求饶的话,没让情况好转。
马玉龙悄悄看了眼身后把路堵了的小弟们。
没等他生起逃跑的心。
坐在台阶上的林超,起身就是一脚,把他踹地上。
马玉龙抱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
林超用脏成黑色的白球鞋,踢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平,再踩他胸膛上。
他半弯下腰,整个身几乎大半的力量都在这条腿上。
马玉龙控制不住大叫。“痛痛痛,超哥饶命啊!我快喘不过气了!”
林超又压下些身,瞧着涨红脸的马玉龙。
“接着叫。最好像个娘们一样尖叫,把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引来。”
他的小弟一片哄笑。
“超哥,我还没见过这么弱的男人。”
“要不把他衣服扒了,看这又马又龙的,是不是女扮男装。”
马玉龙立即大喊:“我男的男的,不信我脱裤子给你们看!”
听他怂逼的话,几个小弟哄堂大笑。
“很好笑吗?”
悦耳又冷清的声音,打断几人的霸凌。
闻言,小弟们纷纷反头,见是莫时惜,先是惊惧,接着是不怀好意的笑。
他们堵了这个莫家少爷几次了,每次都被她跑掉,现她主动送上门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林超挪开踩着马玉龙的脚,起身看她。
两人中间隔了条绿化带,但身高气势一见高下。
一个身体强健,是学校出了名的校霸。
打架斗殴家常便饭,满身社会气息,任何一个好学生见到他,都会自觉的绕路走。
一个身形瘦弱,是绥城出了名的少爷。
出门步行不超一公里,比林妹妹还娇气,可以说是温室的花,怕是风大点都能把花瓣吹掉。
现实差距非常大,两人气场却难分高下。
莫时惜眼神平静,面上不带丝毫惧色。
她瞧了眼校服上印个大脚印,艰难咳嗽的马玉龙,淡漠抬帘,对上林超视线。“听说,你想挑战我?”
林超见她这么淡然,心里微怔。
他的小弟赖佳杭大笑。
“挑战?你用错词了吧?应该是单方面被揍。”
这充满嘲讽的语气,就像她是个玩笑。
那些她多厉害的事,都是因为莫家和她的保镖。
现在她一个人,就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谁会怕她?
别说是大一的同学,就是初一的,怕是都能把她揍得嗷嗷叫。
林超听赖佳杭的话,拂去心里那点顾虑。
他歪了歪脖子,问莫时惜。“你要接受挑战?”
她既然敢一个人来这里,这顿打是没跑了。
马玉龙看几个大男人,又看还不到林超肩膀的莫时惜,不由紧张。
虽然这少爷恶名在外,可横看竖看,她就是一个漂亮想让人保护的女孩子啊。
心里忽然升起股,名叫英雄的勇气,又或者是正义之道。
它们强烈的,促使人做出改变。
马玉龙压着恐惧,努力张嘴,用力的喊。“少爷,你快……”
他跑字还没说完。
在他身边的林超给了他拳,把他打得满地打牙,两眼冒星星。
莫时惜瞧着满嘴血的马玉龙,没跑。
她抬脚,露出小巧圆润的脚裸骨。
一下之间,大家视线嗖嗖的盯她脚。
光任这白皙光滑的小半截腿,都能玩半年。
不,至少是一年。
莫时惜跨过绿化带,踩在绿草上的脚,裤腿滑下,阻隔一干窥视。
她走进监控死角。
赖佳杭等小弟,见她主动进来,纷纷后退让路。
林超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屑的笑了下。
现在放学,天色渐暗,又处在这种偏僻之处。
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喊破喉咙,怕都没人来救她。
莫时惜望着林超,确定讲:“我接受。”
她这波澜不惊的三字,让所有人都倒抽口气。
马玉龙是担心。
其他人是诧异。
林超看冷傲平静的莫时惜,哼了声。
不管大家对这少爷的传言有多可怕,在他眼里,这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无知蠢蛋。
莫时惜浅褐色的眼睛,扫向赖佳杭等人。
她淡漠的,仿佛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就连声音都透着散慢和慵懒。
“节省时间,你们一起来吧。”
莫时惜想快点完事,怕父亲比她先回家。
可这话听到别人耳里,那是赤裸裸的挑衅。
林超坑坑洼洼的脸,满是戾气。
他向赖佳杭等小弟偏了下头,示意他们给这嚣张的少爷一点教训。
收到老大的指示。
赖佳杭等小弟,扭脖子、掰手指,弄得咔咔响。
知道的是打架,不知道还以为是骨质疏松,缺钙呢。
莫时惜没动,冷眼瞧着他们比划半天。“能快点吗?不是拍大片。”
赖佳杭被她这一激,目露狠色,挥着拳头,毫不留情的揍向她。
他有两下子。
这拳虎虎生威,听声音就知道,要被他打中一定很痛。
不过他们这种速度和身手,对莫时惜来讲,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玩一样。
她侧身躲过赖佳杭的拳头,轻巧的避开其他人的攻击。
莫时惜姿势优雅,气度从容,他们几人连衣服都没碰到。
马玉龙拧紧心,屏着息,暗想她整这些花里花俏的没用啊,这是打架,不是跳舞。
但下一刻。
他眼前一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赖佳杭他们就全趴地上嗷嗷叫。
看他们满地打滚的样,肯定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莫时惜站在原地,挺拔昴扬。
她脸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的,拂了拂飘扬的衣摆。
赖佳杭他们,看着没揍得很厉害,实际都是内伤。
一时半会别想爬起来。
莫时惜没在意地上哀嚎的人,冷眸瞧着林超。“怕了吗?”
林超往地上啐了口,走向她。“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爸爸!”
他身高腿长,面容阴戾。
就是成年人见他这样子,怕也要忌惮三分。
莫时惜面不改色。
在他活动手指,要动手时,一个高跳高开,一脚把人踹地上。
她这利落、精准的完美动作,快到旁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马玉龙看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蹭飞无数小草的林超,目瞪口呆。
莫时惜优雅的过去,像林超之前踩着马玉龙一样,踩在他的胸口上。
她俯着身,左手肘靠在踩着林超的大腿上,闲情逸致的看他。
林超五官皱一起,面容扭曲,痛得撕心裂肺。
尤其是压在胸口的重量,让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莫时惜瞧着林超脸上痛苦的神色,笑着问:“谁才是爸爸?”
林超抓着她的腿,想将她弄开。
莫时惜加了分力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超脖子上青筋暴露。“操你大爷的!”
“骂人没用。你叫我声爸爸,我就放开你。”
她这好商量的语气,似乎还挺人道的。
马玉龙见横行霸道的林超,也有叫人爸爸的一天,心里忒爽了。
他扬眉吐气的起来,就见赖佳杭不知从哪里找来根棍子,偷偷摸摸靠近莫时惜。
“少爷小心!”
马玉龙提醒的时候,赖佳杭已经双手握着棍子,用力挥向莫时惜。
他害怕得咬紧牙根,捂住眼睛。
赖佳杭这气势,莫时惜要被这棍子打中,脑袋肯定得开瓢。
紧闭着眼睛的马玉龙,只听到重物落地声,除此外,没有林超他们凶狠的恐吓与嚣张的狂笑。
马玉龙疑惑的打开手指,从指缝里,看到莫家的少爷,迎风站在青青草地上。
她白皙纤细的手,握着木棍扛在肩上。
短发飘扬动荡,眼神冷冽。
漂亮、帅气又肆意,有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道气势。
真是又美又飒!
马玉龙捂着心脏,无以言表。
这就是那个,唯我独尊、高高在上,对谁都不屑一顾的莫家少爷吗?
真她娘的帅!
马玉龙激动的,没看躺在脚边的赖佳杭,一脚从他身上跨过去,扑通献上膝盖。“爸爸,你收小弟吗?!”
莫时惜瞥了他眼,手腕一转,用木棍戳着他胸口。“我才不要你这种儿子。叫少爷。”
说摆,手上一用力,将人推倒,也随手扔了木棍。
马玉龙见她走掉,捡起书包就追上她。
“少爷,你太太太厉害了!”
“你就收我做小弟吧,我能做很多事情。”
“跑腿、拧书包、抄笔记……”
马玉龙见她停下,面上一喜。
莫时惜转头看他。“帮我把作业做了。”
“好勒少爷!”
“你可以滚了。”
“没问题!”
马玉龙兴高采烈的跑开,让其他同学以为他是不是疯了。
莫时惜站在若大操场上,被全员围观、议论。
她摒弃纷扰,看了下时间,没去找王怡宁算帐,往校门外走。
比起跟父亲吃饭,王怡宁还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校门外。
天长的日落还挂在西边。
黑色的帕爵车停在校门口,下滑的车窗,搭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从袖领口讲究的袖扣来看,不像是来接孩子的寻常家长。
康岩看零零散散,偶尔出来几个学生的校门,对后边的老板讲:“大少爷,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不着急。”莫珩昱摘下蓝牙耳机。“康岩,你来血狼多久了?”
“五年。”
“想离开吗?”
“是狼头给我的工作,没什么特殊情况,应该不会换岗。”
康岩说的坦诚。
莫珩昱脸上看不出情绪。“小少爷不喜欢顾兆安,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不好说。”
“跟我也不能说吗?”
“没这爱好。”
没有敬与不敬之意,他就这性格。
莫珩昱也未深问下去。
康岩看后边心思深的大少爷,多说了句。“血狼不比一般的公司,大少爷你刚介入,要忙不过来,可以让狼头给你配个司机。”
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你忙,可以不用来接小少爷。
另在莫家,莫珩昱是没有司机和保镖的,只有一个工作上的助理。
本来这没什么,文明社会,正经公司,又不是搞犯法的。
但跟莫时惜这个小少爷一对比,莫珩昱这个大少爷,就像不是亲生的。
莫珩昱漠不在意。“爸爸这个时候让我介入,有他的用意。”
青山寺一事,看似有惊无险,实则已经在绥城掀起场不可预见的风浪。
莫珩昱做为莫家的继承者,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康岩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过许久。
莫珩昱看慢慢晃悠出来的莫时惜。“她变化大吗?”
“比以前听话,也更愿意与人交流。”
“也比以前粘人。”
康岩想到早上的事,看后视镜的莫珩昱。
大少爷来接人,不会是因为小少爷只粘她爸,他吃醋了吧?
莫时惜快到校门时,忽然加快脚步。
康岩下车替她开车门。“少爷,有什么麻烦吗?”
“解决了。”莫时惜钻进车,喊了声大哥。
莫珩昱淡淡点头。
莫时惜没想到他会来接自己,有些高兴,可看大哥疏离的样,又不知从何说起。
康岩从后视镜看他们兄妹,驱车回莫家。
车后一时很安静。
莫时惜瞧西装革履,打着领带,连发丝都透着股老子是精英的大哥,有些心虚。“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刚打了人,希望那群小瘪三觉得丢脸,不会声张。
莫珩昱没回。
他升起车窗,看畏手畏脚的女孩。“兆安有事,爸爸给你挑了个保镖。”
“加保镖?”
“嗯。”
莫时惜疑惑。“有这必要吗?”
大哥不知道,父亲还不清楚吗?竟然还给她加保镖。
康岩讲:“少爷,有必要。”
莫时惜看主动说话的康岩,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觉得有必要,那就加吧,反正都有三个了,不差这一个。
**
“小烽,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不会对现状有任何影响。”
莫家大厅,莫淮披着薄外套,坐在单人沙发里。
他左手拿着冒热气的杯子,神色随和平静,像是与朋友聊家常。
大厅没其他人,老管家张国辉在门外摆弄小花,保镖在晒太阳,佣人在忙碌着准备晚餐。
莫淮的对面,坐着个年青英俊的男人。
穿着考究没有牌子的黑色定制西装,雪白的衬衣领上系着黑色领带,发丝被梳得一丝不苟,左手腕上戴着低调的金属手表。
看着像商务谈判。
但他们的交谈从开始到现在,终始停留在客气礼貌的层面上。
战烽看莫淮被薄外套虚遮的右手。“莫爷,临行前家父说过,不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不能拒绝。”
“他还记着那事啊。”
“家父以及我们都不会忘记。”
“代我向你父亲及叔叔问好。”
“莫爷,你可以自己打电话。”
“不了,太麻烦了。”
莫淮低头喝茶,淡泊悠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不管是做为前东家,还是朋友,必要的联络是常情。
但他怕麻烦战家,已经几年没踏足过海市,就连手下人去办事,都被叮嘱过不可以去打扰。
战烽沉默的看他运用自如的左手。“莫爷,青山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淮停顿了下,脸色不变,眼色未改。“没什么,一点小事。”
他放下茶杯,看内敛深沉的后辈,和蔼讲:“我们来谈谈,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吧。”
“请说。”
“我这孩子性格有点怪,脾气也不是很好,可能还有点暴力……”
战烽看他笑容满面,如数家珍的将孩子所以缺点讲完,逐渐明白那小少爷是怎么被养歪的了。
莫淮说着停下,不好意思讲:“一不小心说多了。”
“莫爷,你现在要被外人看到,一定会很惊讶。”
“呵呵……没办法啊,就她一个女孩。不知她喜欢什么,更不知道怎么教她。”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见过她了吗?”
“在学校见过两面。”
学校外还见过两面。
莫淮点头,观察他反应。“小惜很任性,不好看管。小烽,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战烽沉凝的对视他半响。“莫爷,她总有天会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话没有直接回答莫淮的问题。
不过非常让人深意。
莫淮望着他,过了许久,大笑起来。“你说的对,她早晚会知道。”说着,又意味深长讲:“小烽,这任务艰巨啊,你要做好准备。”
……
莫时惜原本很期待。
她要把早上计划的事告诉父亲,她要进行一场平等的谈判。
可在快要到家时,她忽然安静下来。
莫珩昱看磨磨蹭蹭的莫时惜。“刚不是催着要回来?”
莫时惜看疏冷的大哥,摇了摇头,往屋里走。
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新保镖就是他让自己分的男人。
进到大厅,看里面坐着的人。
莫时惜与莫珩昱都沉默着。
他们站在门口不知想什么。
莫淮伸手召他们过来。“小惜、珩昱,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新成员。”
他的新成员,是指新进入血狼的,不是家庭新成员。
做这么多年狼头,他习惯这么说了。
莫时惜犹豫的看深不可测的大哥,很想说此事与她绝无关系,自己也是被坑的啊。
莫珩昱迈步过去。“爸,新成员是这位吗?”
他平静从容,没有惊讶与不满,仿佛只是位普通新成员。
战烽起身,向他伸手。“你好莫少爷。”
莫珩昱跟他握手。“你好。”
没有酒吧那一面的疑惑,没有气势同样强大的不和,更没有上下级的成见。
两个年纪相当的青年,进行了友好礼貌的会唔。
莫时惜心理嘀咕。
大哥,不是你让我分的吗?现在家里见着,不应该叫保镖把他打一顿再说?
打完之后,说是测试新保镖的身手,完全解释得过去啊!
莫淮不知孩子们多姿多彩的想法,等莫时惜也过来,跟他们介绍。
“这位是战家的三少爷,战烽。”
父亲说的平静。
莫时惜与莫珩昱心里十分诧异,面上十分平静。
莫时惜是诧异,这个在盛安做助教,敢威胁自己的男人会是战家的人。
接着她又想到,父亲让他做自己的保镖,这谁保护谁呢?
莫珩昱迟疑的讲:“爸,让战先生给小惜做保镖,不合适吧?”
莫淮随和的笑。“这样我就能多陪陪小惜了。”
莫时惜:……
莫珩昱还想说什么。
莫淮举手示意。“没几个人认识小烽,不会给小惜带来危险。”他说完,看一直沉默的女儿。“小惜,看在爸爸的份,跟小烽好好相处,知道吗?”
这话的意思是,他说是你的保镖,实际是你老爸的雇主,不要刁难人家。
莫时惜看人模狗样的战烽,点了点头。
战烽绅士礼貌的向她伸手,依着莫淮的话。“小惜,以后多观照。”
空中的大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它带着友好,更像带着挑衅。
莫时惜想到那晚这只抱着自己,阻止自己亲他,又阻止她逃跑的手,舔了舔尖锐的虎牙。
她迟迟没回应,神色冷冽。
莫淮咳了声。
莫时惜看等着的父亲,伸出手。“叫我少爷。”
沉静的话与疏离的称呼,表示着即使他们现在握手,也不代表言欢。
战烽握住比想像中还要软的温热小手,如她所愿。“好的少爷。”
他握的有些用力。
莫时惜抽了下才抽出来,柔嫩的肌肤硌到他指腹与手心的薄茧。
她望着这会绅士有礼的男人,想他大概也不是一般的少爷。
莫淮这时笑着讲:“都认识了,那就开饭吧。”
用餐期间,莫淮与战烽聊的多,大多是绥城这几年来的变化,与现在的情势。
莫时惜与莫珩昱都没怎么说话。
这完全偏离早上的预想。
莫时惜看正儿八经,举止有度,十分绅士的战烽,往莫珩昱那边偏头。“你看他像不像来收保护费的?”
收保护费收到莫家头上的,怕是没带脑子和眼睛
莫珩昱握着餐刀,没弄出一点声响的切下片牛排。
他用叉子吃了牛肉,细嚼慢咽完,才回她带有成见的问题。“是基本尊重。”
“装模作样。”莫时惜看优雅的大哥,一叉子叉起整块牛排。
莫珩昱见她直接啃,吃得满嘴油,把餐巾给她,没有纠正。
莫时惜吃完空运过来的牛排,收到条信息。
看到信息内容。
莫时惜哐啷扔下刀叉,拿餐巾一抹嘴。“爸爸、大哥,你们慢吃。”
莫珩昱叫住往外走的人。“去哪?”
“约了朋友。”
“推了。回房写作业。”
平静的话有着管教的温情,也有着长兄的威慑。
莫时惜看桌上的大哥和父亲,以及陌生人战烽。
战烽是战家的三少爷,自己要忤逆,他就会知道大哥在这家的家庭地位。
自己可以不给大哥面子,但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莫时惜犹豫下,转身上楼。
她回房的时候,听到父亲跟战烽的客套话,有些生气。
这是她家,她的领土,她不喜欢外人入侵。
感觉像被什么束缚着。
莫时惜开始烦躁,再次看了下信息内容。
顾兆安现与人在料理店用餐,她想过去看看。
得想办法遛出去。
莫时惜看窗户下边支起的低矮棚子,转身去走廊尽头的窗户。
在草坪抽烟的康岩,抬头向她示意。
莫时惜骂了句,只好回去房间。
钟国辉看到她,恭敬问:“少爷,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莫时惜看他身后的人。“钟伯,带他上来做什么?”
“老爷说他住你隔壁,好让你们尽快熟起来。”
小少爷认生,既然是要长期相处的,自然要多见见。再者,这是战家的少爷,总不可能真让他去睡员工房。
莫时惜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想一脚将他踹下楼。
她忍下狂燥,看安静的大厅。“爸爸和大哥呢?”
战烽是莫家的贵客,理应由他们其中一人亲自带上来。
“老爷去血狼了,大少爷工作上有点事。”
意思就是他们都出去了?
莫时惜压下眉梢的喜悦,淡漠点头。“那你带他去房间吧。注意不要影响我学习。”
“好的少爷。”
钟国辉等她回房,客气的带战烽去客房。
战烽看关上的第二主人房门,跟管家去自己的房间。“大少爷睡哪?”
“大少爷喜静,住在走廊尽头那间。”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
“确实如此。战先生,小少爷被宠坏了,她要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多担待。”
“嗯。钟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莫时惜站在门后。
听管家的脚步声离开,以及隔壁的关门声。
她又等了会儿,确定别墅进入静默状态才动作。
偷偷摸摸的莫时惜心想:真是操蛋了,重来一次,她居然在自己家有种做贼的感觉?
她轻轻开门,抬腿迈出门槛,看到靠在隔壁门上的战烽。
气氛一下陷入尴尬与诡异的安静。
莫时惜捏着眉,敌意的望着他。
居然漏过他,如此之近。是自己太大意,还是他太小心?
不管是什么,都让她非常不悦。
莫时惜冷声讲:“你该进去房间。”
战烽起身,走向她。“少爷,该回房间的是你。”
锃亮的皮鞋,踩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
一步一步的撞击,像敲在心房,让人不由的捏着心脏,屏住呼吸。
莫时惜感到危险的气息,崩紧背,攥紧拳。
战烽在她一步之遥停下,居高临下的看她。“少爷,要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我。”
“你就算兼职私人助教,也不会给你两份工资。”
“无偿服务。”
“免费的,总让人不放心。”
莫时惜挺直背,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战烽俯身,近距离看她泛着光的眼睛。“想付费也可以,就是有点贵。”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嗅到他身上,冷冽具有侵略性的气息。
莫时惜一下连寒毛都竖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仅是被束缚,还有未知的危险。
但莫家的少爷,一向不会退缩。
莫时惜执定的对峙他,在他深邃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忽然一笑。
“贵点没关系……尤其是医药费!”说着抡起拳头揍他下颌。
这个身高距离,以及体形差距,打下颌是最合适的。
战烽早有准备,在她虎虎生风的一拳砸来时,起身躲开。
莫时惜没有停顿,连环进攻。
她是真想教训他,以建立谁才是少爷的地位,也是想让他少管闲事。
可无论她多快,战烽总能比她更快。
他只躲,没有进攻,简直就是瞧不起人!
莫时惜见他退至扶拦处,在他挡开自己手时,猛一个回踢,想将他踢下楼。
以他的身手,以及这高度,他顶多摔个头破血流加脑震荡。
这点祸,自己惹得起,爸爸兜得住。
实在不行,大不了去海市找战家老爷子,给他磕头认错。
莫时惜清楚后果,这一腿下了狠劲,又快又猛。
战烽看速猛踢来的腿,抓住楼道扶手往后仰,才堪堪过她狠厉一击。
他这腰下的,大半个身都在栏杆外,稍一不慎就有掉下去的可能。
一般战况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这是莫家的少爷,她是不会伸出友谊之手的。
莫时惜一腿踢空,不带停留的,直接压腿砸向他。
战烽手臂用力,抓住栏杆连着往外转了两圈,躲过她的追击。
莫时惜看躲过的男人,优雅的放下腿打量他,舔了下右边的虎牙。“腰力不错。”
战烽望着昴扬不羁的女孩,脱了外套。
他把西装外套搭在栏杆上。
莫时惜看他动作,绅士的等着。
战烽接着解开袖扣,将衬衣袖子挽上去。“你要能过我这关,保证以后不再阻扰你。”
“不仅是阻扰,还要提供帮助。”
“可以。”
莫时惜勾唇,邪气一笑。“你输定了!”
她说完便冲过去,在他躲过一拳后,猛得回身一手肘撞他腹部。
在近身后,她以雷霆之势反手锁住他手臂,想将人掀翻。
但不等她使力,身体一轻,被甩在了墙上。
不是很重,却也够她疼的。
战烽欺身凑近她,压制她乱动的双腿,抓住她纤细的皓腕。
莫时惜反抗不了,咬牙瞪他。“你既然这么行,刚才脱个屁衣服啊!”
搞么大阵势,还以为要打个你死我活,没想是单方面屠杀。
气死她了!
战烽看到她眼里的戾色,和张牙舞爪的样,像她刚才那般邪肆的笑了下。
他空出一手,扯脖子上的领带。
莫时惜见他这样,努力往退,可她身后就是墙。“喂,你别乱来,酒吧里我可什么没做!”
战烽没说话。他扯下领带,绑住她乱动的双手。
莫时惜刚是虚张声势,现是真的紧张。“你敢!快给老子松开!”
战烽瞧她尖锐的小虎牙,想去摸一下。
但肯定会被咬。
他放弃这个想法。退开身,将抵在墙上的人放下来,抓住她手把人拖进第二主人房。
这是莫家,莫时惜不怕他真能把自己怎么样,刚才更多是落于下风,觉得挺没面的。
可现在她是真慌了。
莫时惜看倒退的景象,踢着腿挣扎。“战烽,你想做什么!”
她声音凶狠,像低吟咆哮的野兽。
战烽利落的将她推到床上,把领带绑到床头。
做好这些,战烽看床上喘着粗气,面红耳赤,怒目横眉的女孩。
很漂亮,像只毛色油光水滑在嗷呜叫的小老虎。
挺可爱的,怪不得莫家上下都由着她。
战烽忽得凑近她,望进她眼里。“看上你了,跟我交往怎么样?”
莫时惜怔住,惊讶半会儿后,灿烂一笑。“好啊。”
关于关往的事,不知道战烽是不是一时兴起,反正莫时惜倒是挺感兴趣的。
她这些年,从没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过,以至于……
一整晚都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
“叩叩。”
外面女佣敲门,小心翼翼的恭敬喊:“少爷,你好了吗?”
莫时惜打个哈欠,看了下时间,从床上挣扎的爬起来。“等着。”
“好的少爷。”
女佣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一动也不敢动。
自梅姨被清退后,这伺候少爷的事,就落她一个人头上。
她平常都是能躲就躲,或者跟钟伯撒娇,让他去给这小祖宗送东西。这次是她实在没办法了,才硬着头皮来叫据说起床气十分严重的少爷。
这时“咔”一响,门开了。
紧张的女佣一哆嗦。
她看支棱着头发的少爷,想提醒,又不敢说。
莫时惜蹙着眉瞧她。“有事就说。”
女佣无处安放的手,生怕被砍似的指她的头发。“少、少爷,你头发没梳好。”
“你帮我弄吧。”
“那少爷你可以坐梳妆台前去吗?”
莫时惜不太愿意,却还是往里走。
女佣见她配合,暗暗松了老长一口气。
她小碎步的紧跟上,用梳子把杂乱的头发梳顺,接着轻手轻脚给这位少爷吹发型。
别说,这看着声大点都会被吓死的小女佣,手脚灵活,技术也不错。
莫时惜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问:“你是叫苏琳吧?”
苏琳诧异。“是、是的。”
“以后你就给我梳头发吧。”
“好的少爷!”
苏琳毕竟还小,又刚来莫家没多久,没受过这少爷多少毒害。
她见莫时惜看着好说话的样子,将最后一缕跷起来的头发顺好后,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满心喜悦的讲:“少爷,你真漂亮。”
镜子里五官精致,眼眸浅淡的女孩,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叫人瞧着就心生愉悦。
苏琳不明白,为什么带她的梅姨,会把她当成洪水猛兽。
莫时惜对她的惊叹不以为然,毕竟她看了二十多年,没什么感觉。“弄好了吗?”
“少爷等等,你头发太软了,容易被风吹乱,我给你抹点精油。”苏琳说着,已经把精油倒手上了。
本想走的莫时惜,只好又坐下。
苏琳帮她细心的抹好头发,从侧面看她卷翘的长睫,与异于常人的漂亮瞳孔。
她屏着息,不知是因美色还是害怕,大气也不敢喘的问:“少爷,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黑眼圈……”
收到她淡漠一瞥的苏琳,立即闭嘴。
莫时惜敛着眉色,甩袖走了。
苏琳维持姿势,直到确定少爷离开房间,才拍着胸口直起身。
这少爷还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啊。
莫时惜一头齐耳短发,走路带风,举手投足间都有股说不出的洒脱,真是又美又飒。
因此尽管她一脸别惹老子神色,还是招来调侃。
莫珩昱看她神色。“昨晚没睡好吗?”
莫时惜:……
她就一晚没睡好,至于每个人都问一遍吗?
想到昨晚的事,莫时惜偷偷看了外边的战烽。“有点失眠。”
“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因为罗戎辰?”
虽然不是罗戎辰,但也差不多吧。
莫时惜在纠结着,想要不要告诉爸爸还有哥哥,她跟战烽交往的事情。
莫珩昱知道她性子,没再追问。
这时管家去叫外面的人回来吃早餐。
用餐期间,莫时惜一直心不在焉,偶尔瞧瞧与父亲和大哥聊天战烽,心情非常复杂。
从面上来看,莫家少爷乖巧温驯,背对窗户,柔和得像晒太阳的小猫。
可背地里眼神闪躲,拿着勺子的细白指尖,微微有些泛红。
本身她对事物的感知就异于常人,现战烽就坐在她身边,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以及源他身上的气息,和手臂相距较近的肌肤热度。
莫时惜压下烦躁,坚持不看旁边的人,镇定的给自己倒了大杯牛奶。
她才不会因为昨晚那点小事,而弄得心神不定,心烦意乱。
做为莫家的少爷,要有点出息。
莫珩昱奇怪的看了她眼。
莫淮也看着她,宠溺的问:“喜欢上牛奶了?”
莫时惜瞧了下大哥。“爸爸,如果你良好的基因能遗传给我,我就不用这么辛苦长高了。”
“你还小,慢慢来,不急着长大。”
“我已经快十六了。”
她是想表达没几年可长了。
莫淮却叹口气,意味深长的看战烽。“小惜,你真的喜欢小烽吗?”
莫时惜一顿,错愕的看平静的战烽。“爸……”
“小烽今早都跟我说了,他想带你回战家老宅。”
“做、做什么?”
“见长辈。”战烽看她。“学校我会帮你请好假。”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忽然就慌了。
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家人,他已经准备提亲了吗?
这进展会不会有点快?
但……她可!
莫时惜想了会儿。“你确定吗?”
“我已经通知了父亲,就等你点头。”战烽向她伸手。“少爷,愿意跟我去吗?”
莫时惜看面前的手,没说话。
她了片刻,松开勺子,握住他温暖又有力的手,坚定点头。
所有的犹豫是因为还不确定,而所有的不确定,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比起顾兆安这个毫不值得一提的仇人,她觉得抓住身边这个男人,可能才是她重来一次的目的。
莫时惜她看身边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男人,想自己上辈怎么没有遇见他。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
爱能化解一切仇恨,与世间所有的不公。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