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一度天真的以为,我能够改变一切,但自从母亲死后,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是时候了万剑狂。”
风秋雪一脸平静,脸上毫无一丝波澜,唯一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肩头上的多眼乌。
风秋雪将多眼乌鸦抓在手心,似乎是要递给万剑狂,但万剑狂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动,只能静静地看着。
“这便是我要给予你的力量,有了它你便不再需要踏上那条不归之路,现在我将所有选择权都托付给你。”
万剑狂神情呆滞地看着风秋雪,他很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风秋雪继续平静地说道:“不必担心,在这里,时间非常充裕。答应我万剑狂,若有一天你在得到那个名字之后,不要试图离开她,任由世界天崩地裂,都不要离开她。”
随着风秋雪话音落下,多眼乌鸦竟突然袭击风秋雪,将他仅剩下的右眼活生生撕扯出,一口吞下,简直血腥至极。
随后多眼乌鸦密密麻麻的眼睛,又多长出一只,细细数来不下五十只之多,看上去瘆人无比。
鲜血从眼眶中不断涌出,风秋雪依旧平静异常,即使是失去了双眼,即使是失去了左臂。
突然,一道身穿白色衣袍的青年男子,从天空缓缓落下,慢步来到风秋雪身后。
其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头乌黑长发垂肩,右臂缺失不见手肘,容貌可谓丰神如玉,浑身散发着一道淡淡金光,加上一双黄金圣瞳,整个人看上去宛若神灵。
“愚蠢的人啊~汝在玩弄时间的同时,殊不知时间也在玩弄着汝~”
说罢,白袍青年男子左手拔出配剑,顿时一道金光圣芒从剑鞘中冲出,直突破天际,震撼人心,仿佛驱散了时间一切罪恶,随即一把四尺黄金圣剑,直朝将风秋雪背门急刺而去。
“噗~”
只见,一柄黄金圣剑透体而过,鲜血从伤口处喷洒,风秋雪就这样缓缓倒下,没有任何抵抗,也没有发出丝毫痛苦哀嚎之声,就这样惨死于白袍男子圣剑之下。
在风秋雪被利刃透体瞬间,多眼乌鸦疯狂煽动着翅膀,朝着万剑狂极速飞来。
白袍男子在杀死风秋雪之后,没有停下步伐,已肉眼无法看见得速度,直朝万剑狂冲来,一路紧随多眼乌鸦其后。
就在黄金圣剑要刺透万剑狂胸膛之际,多眼乌鸦率先没入了万剑狂左眸,幻境突然崩碎,万剑狂的灵魂再次被一股恐怖力量抓扯,直冲九天云霄而去。
途中,万剑狂停顿在一大片乌云当中,无数游魂野鬼皆游荡在至此,它们像是一匹匹饿狼见到猎物,铺天盖地般朝着万剑狂驶来,势要将其生吞活剥。
好在这时,一道九尾妖狐虚影毅然决然挡在了万剑狂身前,为其抵挡住群魔进攻,万剑狂这才没有被厉鬼瞬间吞没。
万剑狂看着无数游魂野鬼,心下一阵骇然,它们正疯狂蚕食着九尾妖狐的虚影,不免心中一阵感动。
万剑狂兑现了诺言,她又怎能看见恩人灵体湮灭?
正当万剑狂要被群魔吞灭之际,那股恐怖力量再次拖拽着万剑狂,直朝上而去,最终穿过一片寂静的黑暗,回到现实。
万剑狂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浊气尽散,一滴滴泪水不由得哗然落下。
万剑狂能够切切实实感受到,风秋雪他已经死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亲生兄弟一般,那种痛苦潜藏在灵魂深处。
看着眼前停顿不前的无头鬼贺秋,万剑狂深知时间紧凑,猛烈地挥舞着拳头,一拳紧接着一拳,将无头鬼贺秋一步步逼退。
在这个领域之中,万剑狂每打出一拳便会受到反噬,即使七窍流血,濒临死亡,也不曾停下。
终于,万剑狂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痛苦,不由得双膝跪倒地,他的双掌已轰打至血肉模糊,但目的已经达成。
世界再次恢复了原有的色彩,太阳正缓缓从天边冉冉升起,无头鬼贺秋原本身在洞口,却诡异的出现在了百米开外的山下。
只见,它身躯之上满是鲜血、拳印,不过那些血迹并不是它的,而是属于万剑狂。
此时,万剑狂狼狈瘫倒在地泥地里,两鬓斑白,整个人虚弱不堪,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头鬼贺秋,一步步朝山洞中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阳光洒落在了大地上,逐渐照射在无头鬼贺秋庞大的身躯之上,烧得它直冒青烟,全身上下肌肤被烧得灰飞烟灭。
“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无头鬼贺秋不断重复着话语,艰难得迈出步伐,一步步朝洞穴中走去,即使被烧成一具骨架也不曾停下,因为它必须坚守此地,等候她的到来。
眼看胜利在即,无头鬼贺秋即将踏入黑暗洞窟那一刻,它猛然转过身,似乎是在看着万剑狂。
下一刻,骨架陡然崩断,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际,无头鬼贺秋彻底消失在了人世之间。
见到这般情景,万剑狂缓缓闭上了沉重的双眼,虚弱地晕厥了过去。
此时,一个疑问不断在万剑狂脑海之中激荡着。
无头鬼贺秋为何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是它累了吗?它不想再守护燕地了吗?
随着一道道鬼气,不断从洞窟中涌来,逐渐没入了万剑狂体内,贺秋的回忆顿时在脑海中不停闪过,仿佛他亲身经历一般。
————
我还记得曾经的贺兰城,景象一片繁荣茂盛,百姓们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好不快活。
我贺秋统领着连通北漠、燕地两国要道,那时两地百姓还相互贸易,相处还算融洽。
我本以为世界就会一直这样和平下去,可从那一天,这一切都改变了。
那一天,天狗食日,漫天蝗虫铺天盖地,啃食着北漠粮产本就不多的田地,令北漠百姓更是雪上加霜,食不果腹。
很快,北漠大汗率军三万,直扑向我贺兰城而来。我深知北漠大汗之所以侵犯我燕国领地,也是迫不得已,只为粮草而来,只为生存之战。
我立刻抽调城中多余粮草,送于大汗,并且约定还会有粮草不断送来,只为平息干戈。
大汗很是欣喜,于是屯兵城外,等待粮草补充完毕就回军北漠,等待我实现诺言。
可那时,燕王上位不久,年轻气盛,气血方刚,言辞拒绝输送粮草给北漠,他认为这正是一统北漠的大好时机。
而我不过王下一臣子尔,那敢忤逆,只能无奈应许。
约定时间终于到了,我非但没有带来粮草,反而带来了四万大军,由燕王亲自统领的军队。
大汗对我的行为愤怒无比,誓要灭我贺氏一族,战争就此激烈展开。
一开始我燕国大军可谓战无不克,攻无不胜,连下北漠数座城池。
可此时燕王在短暂的胜利之中,迷失了双眼,他开始想要尽快结束掉战争,率领全部军队千里迢迢,浩浩荡荡直扑北漠都城而去。
哪知这一切都中了大汗的圈套,之前所有的战斗,皆是他故意败退,为的就是让燕军孤军深入,拉长战线。
就在燕军奋力攻打北漠都城之时,粮道突然被大汗切断,不出五日燕军军心溃散,立刻被打得大败而逃,四万兵马折去八九,燕王更是一路落荒而逃,逃回燕都,从此不敢再战。
而我则将面临着来自大汗的怒火,我坚守城池,他便无情屠杀周边一带百姓,我的子民,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的就是逼我出城迎战。
我深知这是一个圈套,但身为贺兰城城主,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百姓死去,最终我毅然决然地迈入了这个圈套,为我量身准备的圈套。
趁着夜色,我带领着全城、以及周边村庄、小镇百姓,迅速逃回燕国。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燕王不会再派援军前来了,现在只有我孤身一人,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不如就此弃城而逃。
但在撤退途中,大汗发现了我的一举一动,立刻派兵追赶,直到落将坡。
马的速度是远远要快于人的,我只能死守住落将坡,拦截追兵,只有这样百姓们才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当一群群百姓从我眼中走过,我心爱的宝贝女儿却迟迟没有到来,她原本早就该来了,她乘坐的马车应该要远远要快于这些百姓。
我开始惶恐变得不安,欲要率领仅剩的三千士兵,去寻找我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她胜过一切,我的至爱。
但我并不能那有去做,为了数万百姓我绝不能浪费兵力,因为我可是贺兰城主贺秋。
我应当为这些百姓们负责,他们是我的子民,我一定要死守在这里,直到百姓们逃入党阳城内。
很快,一万大汗先锋军呼啸般席卷而来,我依靠着狭窄地势严防死守,任由他们兵士再多,也无法短时间之内突破防线。
而我虽不停挥舞着名剑巨阙,斩杀着一个个胆敢上前的士兵,但我眼中却一直遥望着远方,等待着我女儿的到来。
我奋力战斗着,直至筋疲力尽也不曾停下,直至我最后一人。
狭窄的坡道内,几乎躺满了尸体,可我的女儿又在哪里?为什么她还没有到来?
“欻!欻!歘!”
他们不再派遣士兵近战,而是改用弓弩,看着满天箭雨席卷而来,我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箭雨穿心而过。
“我若死了,我的宝贝女儿又该如何?我绝不能就这样倒下!绝不能倒下!”
即使身中万箭,纵使头颅被斩,也绝不能倒下。
一道道鬼气,不断从死去兵士体内没入我的身体,纵使头颅被斩,但那有如何?为了身后百姓,为了我心爱的女儿,我一定要死守在这里。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我一遍遍重复着,即使没有头颅。
万千兵士不断朝我冲来,一遍遍将我击倒在地,但我却每一次都能够再次站起来,杀尽一切胆敢迈过落将坡之人。
终于在不知杀了多少人之后,北漠大军终于撤退了,而我则将继续守卫着这里,直到我的宝贝女儿归来。
————
不知过了多久,万剑狂猛然从地面上弹射而起,看着伤势已经愈合的双掌,且掌内充盈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令万剑狂一阵咋舌。
此时,万剑狂一头短发长至脖颈处,身高也越现挺拔,竟增长至接近九尺之高,容貌也变得刚毅了些许,一身肌肉更加充满着力量,整个人可谓威风凛凛,一双清澈眼眸透露着少许霸气。
万剑狂并没有因为这一身力量,而得意大笑,反而一脸阴沉,随后拾起贺秋配剑巨阙,直朝黑暗洞窟中走去。
洞窟内堆积满了骸骨,足足不下数万之众,在这二十年间里,贺秋一直默默守护着落将坡,守护着燕国。
每一次北漠大军前来,黑夜中贺秋赫然出现,斩杀一切来往者,慢慢的北漠人开始恐惧无头鬼贺秋威势,再也不敢来犯,偶有好奇踏入者,也一一被无情斩杀。
万剑狂慢步来到骨座前坐下,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时间一长,那种幽闭瘆人之感,足以扰乱心神。
“原来如此吗?你是要我去寻找你的女儿,春荣吗?”万剑狂神色阴沉,自言自语说道。
“我答应你,我万剑狂答应你。”说罢,万剑狂连忙站起身,将手中巨阙背在身后,便直朝洞外走去。
刚踏出洞外一步,万剑狂猛然回头朝洞中望去,沉声说道:“你们可以安息了。”
话音一落,万剑狂运起体内十成鬼气,气势恐怖至极,随后鬼气不断没入双臂之上,带动周围气流,仿佛与天地融为一处。
“风海·破空掌!”
只见,万剑狂猛然张开双臂,瞬间收拢力量,合击一处,顿时击打出一道强猛音爆,直朝洞窟中扑去。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轰然巨响,洞窟内骨架崩塌,山壁不断极速龟裂,最终一块块巨大落石倾斜而下将山洞填平,震天动地,整个落将坡都因此而震动,宛如地震来临。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万剑狂拿起掉落在一旁的破天刀,随后朝坡道内走去,赤从安、霍出云这二人不知现在如何。
“万兄?太好了,你没死!”霍出云看着万剑狂从远处快步走来,立即举手高呼道。
此时,赤从安也从昏迷当中苏醒,一手捂住嘴鼻,虚弱地依靠在墙边,看来伤势不轻。
万剑狂来到二人身前,将血里屠夫配剑递给霍出云,略带一丝笑意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也终于可以拿着它去领赏了。”
“万兄,你看起来变化不少啊,你击败它了吗?”霍出云兴奋地接过破天刀,一只手搭在万剑狂肩膀上,顿时感觉他长高了许多,便出声问道。
万剑狂只是微微点头,问道:“你们是骑马来的吗?”
“嗯,马就停在二里地外水塘边。”霍出云微微点头说道。
“霍兄,借我马匹一用,我还有要事要去贺兰城一趟。”就算是浪费时间,万剑狂也必须要去贺兰城,寻找贺秋独女贺春荣。
“万兄这么急?不如先和我们去领赏金,再去也不迟啊。”霍出云面露一丝疑惑,有这么多钱不领,难道他不怕我们跑了吗?
万剑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如果我七天没有回来,你就拿着赏金走吧。”
“诶!万兄,别这么急嘛~”霍出云本还想继续与万剑狂交谈一番,哪知万剑狂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丝毫不给他废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