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不知什么时候陷入昏迷的士道感觉自己像是刚刚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一般，突然间就醒了过来。
但说实话，刚刚那场噩梦就像是一团浮云一般，明明真实可感，可是转眼间却又不可捉摸了......
眼前的视线还是一片漆黑，大概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无法让眼睛睁开吧。
所性暂时置之不顾——士道还依稀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似乎经历了一场炽热洪流的烤炙，可现如今自己的身上缺连个被蚊子叮咬的感觉都没有，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痛苦呻吟了一会儿之后，士道费劲地睁开了眼睛，金属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各种大大小小尺寸不同的电子管线蜿蜒地密布于其中。
直到此时，士道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
士道眨了眨眼睛，查看四周的情况，仿佛和学校的保健室一样，旁边放着数张宽大的白色床位，而且每一张窗外还贴心地附上了一面不透光的窗帘。
这是个相当眼熟的地方，士道记得自己以前也曾经像现在一样躺过这个地方。
没错，这里是Ratatoskr所有的空中舰艇Fraxinus的医务室。
为了让浑沌不清的脑袋清醒，士道一边轻轻拍打侧头部，一边撑起身子。
“痛痛痛......”
除了脑袋之外，浑身关节也在发酸，无力感充斥着全身，这令士道不禁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顺带一提，不知为何，嘴唇上似乎感觉到有些许的怪异。
难道是自己在丧失意识之前，碰触到了什么东西吗？
不过，过没多久，士道就不再深究这个疑问了。
理由非常简单，一名如同一名医生一般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手里还拿着纸笔似乎在记录什么东西的少年映入了他的眼帘。
柔顺且被梳理整齐的天蓝色短发以及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色手表被戴在他的右臂手腕上面，英俊的面庞上，炯炯有神的黑曜石般黑色眼睛正有些担忧地看向纸面。
“龙骁？”
看向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的龙骁，士道不禁呼唤出声，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龙骁脸上的东西给吸引了。
“龙骁，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嗯？士道你醒了？”
慢一拍地从精密演算中暂时抽出思绪的龙骁一边回应着士道的上一个问题，一边把空闲的左手放到了脸上。
当他把手放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刹那，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表情瞬间变为了深深的愧疚之情。
“哦，这个啊......我抽的......”
“什？！”
士道被龙骁这一回答瞬间惊到了。
没错，龙骁脸上的异样感，就是两个颜色异常扎眼的红色手印，它们一边一个地印在了龙骁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残行为啊？”
当听见士道大声的疑问后，龙骁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叹了口气，并随手拉了个板凳过来，坐到了士道身旁。
“唉，真的是对不住......”
一边说着，龙骁一边歉意地给士道连鞠了好几个躬，这也令士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没有理会士道怪异的表情，龙骁继续低着头说道，
“说实话，你们在高中楼顶的战斗，我全看见了，但是，因为一件其他的事情分心，我没去协助你们......”
......
事情是这样的：
“小龙，关于真那的分析应该报告已经出来了，你去化验室拿一下吧。”
听见令音的话，原本站在她身旁紧张地盯着Fraxinus舰桥主屏幕的龙骁不禁挑了一下眉毛。
“什么？让我现在去吗？”
因为琴里将前几天收集到的不知是谁的毛发与唾液转交给了令音，请令音帮忙做DNA鉴定。
没错，恐怕就是当时龙骁从楼上下来时，那个时候的琴里以回收被子为掩护，实则是趁机获取了真那的相关DNA吧。
“可是你看楼顶......”
龙骁有些紧张地伸出右手指向主屏幕，屏幕上的士道和狂三还在对峙着，无法于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未等他说完，令音却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抚龙骁一般轻轻说道，
“没关系，这边我们看着，狂三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我了解她......”
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事情一般，令音突然停止说话。
然而，龙骁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出于好奇而追问道，
“你了解她？她也和八舞姐妹一样在你们这里算是个名人吗？”
“嗯......是的，我们也曾经检测到过好几次她的现界以及踪影，也算是对其有了大致的了解。”
“哦......好吧......”
见令音如此说道，龙骁这才算是放心地耸了耸肩，扭头走向了舰桥外部，前往化验室......
从化验室里面取出标有“崇宫真那”名字的化验单之后，龙骁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舰桥这边。
但是，在这条路上，已经有人似乎恭候多时了。
“小龙，报告单拿给我看看。”
一阵听起来有些疲惫的声音从一个拐弯处传了过来。
“哦，令音吗？正好这有些数值我不是很明白其所要表达的意思，帮我看看。”
“嗯。”
令音双手接过了化验单之后，先是草草看了前几行，然后很快又放了下去，
“嗯，真那确实是小士的亲妹妹。”
“蛤？”
龙骁不禁抬起了半瓣眉毛表示疑惑，
“那琴里是......”
“哦哦，忘记告诉你了，”
令音像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用手轻轻扶了扶额头，然后继续说道，
“根据琴里的描述，小士以前似乎是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孤儿，所幸后来被五河家所收养，并将他抚养长大的......”
“这样啊......”
龙骁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同时还注意到，令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来了一丝淡淡的忧伤，是错觉吗......
“亲......妹妹......吗？为什么那个女孩会成为AST......”
“不。”
令音摇了摇头，出声打断了龙骁的话，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正确来说，她并不是日本陆上自卫队下属的[对精灵反应部队Anti Spirit Team]，AST的人。”
“什么意思？”
“她原本就不是自卫队员，而是从DEM Industry调派到AST的员工之一。”
“DEM？你是说那个本部位于英国伦敦，以生产显现装置并以此秘密出口至各国军队的Deus Ex Machina机械之神的DEM？”
“这间公司对于狩猎精灵的事情有着相当积极的态度——因此可以说是Ratatoskr的对立面。同时，该公司旗下也拥有大量能够操控CR-Unit的巫师——据说他们的熟练度甚至远远超越了各国的特殊部队队员。”
“什么？！”
听到这些话之后，龙骁不禁瞪大了眼睛，
“原来，之前我去东京都参加他们的新产品发布会时，你们一路叮嘱我小心处事就是因为他们也是个以狩猎精灵为目的公司吗？不过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
没有回答龙骁所提出的问题，令音低下头去，继续审视那检测报告单。
可是就在她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却又紧紧咬住牙齿，仿佛气到发抖般地握起拳头，同时那纸质的报告单也因此被握成了一团，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龙骁惊讶地皱起眉头，尽管已经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但龙骁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令音。
“您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请你看看这个。”
说完后，令音随手拿起了放在军服口袋里面的移动终端，在如同扫描二维码一般地扫描了检测报告单之后，她调出了一个显示真那的照片以及详细数据的画面。
“这......这是——”
看着终端上面部分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数值，龙骁不禁瞪大了眼睛，
“没错，她全身上下都有经过过量的魔力处理——这就是为何她拥有异于常人的强大战斗力的原因......但是，她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高，现在的她，恐怕只剩下十年左右的寿命而已吧。”
“这......难道——”
身为有直接接触并开发相关显现装置资格身份的龙骁当然明白，显现装置原本就不是完美无瑕的装备，即使是异于DEM和阿斯加德，另辟蹊径的北方所制造出来的相关装备，也是如此。
由于演算核心的处理性能还不够快速——虽然说其性能已经能够远远超过拥有3080显卡的神机，但还是不够，所以必须借由人脑来补强。
因此为了让脑波增幅，必须利用外科手术将一个小零件植入脑袋中，包含段鹏叔在内的“梁山特种部队”的队员们，都可以在头部发现一个被头发所遮掩，如角一般的突起物。
或许，身为AST队员的同班同学，鸢一折纸的头上也会存在这个东西吧。
但是根据终端所显示的相关数据来看——真那的身体已经远远超越这个程度。
毫不客气的说，真那身体的某些部分......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处于与精灵相同的状态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决心接受这种改造。但是......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小士吧。”
令音以异常沉重的语气如此说道，龙骁也十分紧张地狠狠咽下了一口口水，紧咬嘴唇......
......
“在拿到了报告单之后，我们在进入舰桥并发现现场已经乱做一团之后，我因为对自己感到失职，所以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连自己的朋友都没守护好，我还算什么上古守护神兽，算什么世界的意志......”
因为有令音先前的警告，所以说龙骁只告诉了士道半个真实情况。
“等......等一下，世界的意识是什么？”
仿佛又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士道不自觉地又打断了龙骁的话语，
“哦，这件事本来是不可能对人类说的——但因为你已经了解不少了，所以说还是告诉你吧，”
正说着，龙骁把手中的本子翻了个面，翻出了一张还未涂写过的白纸，一边画着，一边娓娓道来，
“所谓世界的意识，就是我先前对你说的‘宏观调控世界线和时间线走向’的存在。正因为有了世界的意识存在，这个世界才没有出现一些只有在动漫或者影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怪诞剧情——虽然说现在已经出现不少了......”
“当然，第一代世界的意识，就是我和樱凤廿的师父——万王之王，圣王麒麟。可惜他在99年对抗萨比星人时，为了获取于外星人有关的第一手资料，他选择放弃了这个身份，封印了绝大多数力量，来到了人间，并最后为了地球和人类壮烈牺牲了，然后把这一身份传给了我们......”
说道这里，龙骁不禁轻轻抹了抹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渗出的几滴泪花。
“那个......麒麟师父为什么会选择放弃世界的意识这一身份呢？如果带着这个身份去拯救人类，那会不会将是另一番光景呢？”
“不，”
听了士道的疑问后，龙骁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清楚——如果你看过动漫《命运Fate》的话，也许卫宫切嗣的话语会回答那么一部分‘一但你选择去拯救一些东西，那么这也意味着你放弃了剩下的东西’，这也就背离了该身份的本意——不得以个人主观干涉人间的正常发展。”
“所以说，我们在最终决定来到人间将这一切乱象的幕后黑手给调查清楚时，也将这一身份传给了其他‘人’，以防因为没有世界的意识而造成更大的混乱。”
“那么，你认识Ta吗？”
“不是很了解......”
一边说着，龙骁一边低下了头，
“甚至可以说，我根本就不认识Ta。”
“啊？！”
士道瞪大了眼睛，
“没办法，Ta总是神出鬼没的，整个身体如同被马赛克覆盖了一般无法辨认，声音也是，像是经过了消音器处理一样。我能了解到的，只有Ta是北欧的精灵之神——也不知道和我们这样的精灵有没有关系......”
“那么，Ta叫什么名字呢？”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Ta的名字如果用中文写的话，只有三个字......”
未等龙骁说完，他们的谈话就被迫终止了。
因为医务室的出入口突然打开了，而且还传来了一个人走进医务室的脚步声。
士道将视线移开，向入口望去，发现一名年约十几岁的少女正躲在门的背后。
那名少女利用宽广帽檐的帽子，遮住了异于常人的水蓝色头发，以及犹如蓝宝石般的美丽眼睛。
同时，她的左手还戴着一只外型被设计得滑稽有趣的兔子手偶，那双小手还会不时地兴奋舞动。
“嗨！士道君、龙骁君——什么嘛，士道君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呀！害我白白担心了呀～”
“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手偶以夸张的动作说完话之后，少女才以细若蚊鸣的声音如此说道。
这位，或者说这两位，是士道所封印的精灵之一，冰雪精灵四糸乃以及“四糸奈”。
“连四糸乃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哼～士道君真是的，又把人家忘记了呢！”
“啊，啊啊，抱歉。四糸奈也来了呀。”
士道露出苦笑，同时对向自己表达不满的手偶做出回应。然后，士道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将视线转回到了龙骁的身上。
“对了，龙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忘了告诉你了，昨天在和狂三交战之后，令音她们就将失去意识的你送到这里来了。”
“！”
时崎狂三，是一位突然转学到士道学校的少女——同时也是一名精灵。
当龙骁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原本已经减轻的闷痛感又再次回到士道脑中。
昨天的景象一瞬间浮出水面，再次清清楚楚地如同放电影一般地再现在了脑海之中。
“对......对了！之......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没有什么事情吧？还有琴里呢？那家伙......突然现身......话说回来，她的样子到底是！还有折纸呢？那家伙应该也受到相当严重的攻击才对！”
“冷静一点，士道。”
“对了，真那怎么样了？从途中开始我就看不见她的状况了！她没事吧？还有狂三——那家伙还活着吧？学校的大家也——嘭！”
然后，士道突然停止说话，正确来说，是被迫停止说话。
刚刚那“嘭”的一声，就是因为失去耐心的龙骁如同打弹珠一般将右手的四个手指头攥住了大拇指，给士道的脑门来了个“脑瓜崩”，以让他冷静下来。
“我从前几天开始就没有离开过Fraxinus，所以说，我只能尽量地把我所了解到的全部告诉你：附近的医院都是处于大爆满状态，应该都是那些受到影响的学生和老师们吧。鸢一折纸与崇宫真那都被后来才现身的AST队员接走了，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往自卫队天宫医院了——因为那边设有机密的医疗用显现装置。至于狂三，则是趁乱逃跑了。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另一种以前没检测到过的灵力波段，目前还在处于识别中......就是这样。”
“！”
听完龙骁的话，士道咬紧牙齿，握起拳头。
——这也就是说，士道根本没有解决任何事情。
嘴里说要拯救狂三、要拯救真那，最后却一事无成。
不仅让狂三、真那身负重伤，还将折纸、十香、耶俱矢夕弦姐妹、樱凤廿以及学校的每个人都牵扯进来，而且最后依旧没有成功封印狂三的力量。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击了士道的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