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美，晴空蔚蓝，祥云之间，一只高原的山鹰展翅高飞，它俯视着风暖春回的大地。
“啾……啾……啾……。”
山鹰那清脆悦耳的鸣叫，在万里高空回响起来，那声音飘过祥云留恋徘徊云贵高原，回荡在希望的田野上。
雄伟的西凉山脉沉默着，自东向西横卧在高原的十万大山里，延伸向与天际相接的远方，像是在听山鹰飞翔的声音。
西凉山的脚下，是土墙青瓦的山村，村在西凉的东角，名为东山小村。东山小村大约有三十来户姓赵的人家，不知是赵宋王朝的第几百代后人。
东山小村的田野里，已经开满金灿灿的油菜花，勤劳的蜜蜂和漂亮的花蝴蝶嬉嬉戏在油菜花间。
此时，正是立春日子。西凉脚下的小河还未流淌。
年过半百的爷爷，正在给我和小伙伴们讲着故事。看着初暖的田野，爷爷摸了摸他的胡须和大鼻子。
“山娃子，六年前的春天，大群在小石山边的石缝子里生了你，五六来斤的你，哇哇的叫着，哭的振山响。”
爷爷说着这话，手指着那座不高不低的小山。放眼看去，小石山和西凉山脉的一侧相连，算是山脉的分支。
爷爷笑弯了眉毛，也笑弯了岁月的皱纹，他告诉我：“大松提着你的腿子，这一高兴，就给你取名为赵山娃。”
爷爷话里给我取名的大松，就是我的爸爸的名字。
“我呢，我呢？”比我大两个月的大军向爷爷问起自己的来历。
“大军啊，你爸爸当年想参加解放军，没有得逞，自然就给你取名大军了。”
几个五六岁的小孩，爬在开了野花儿的田地上，手托着两耳下的腮帮子，摆动着光脚丫，眨巴起明亮的大眼睛，听着爷爷讲很多稀奇的故事。
在爷爷的故事里，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传奇。当然，爷爷也说了很多关于我们小伙伴的事情。
我旁边的米朵是大军的妹妹。爷爷说，米朵妹出生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大人希望不要饿了小孩，就给她取了米朵，就是希望田里玉米花开一朵朵，盼个好收成。名字最大气的就是荣华和荣耀，他们的名字就是念过中学的三叔取的。坐在我对面的堂妹叫兰梅子，她这富有诗意的名字也是三叔给取的。
爷爷总是感叹，时机万变，因缘巧合。几年前，爷爷带着三叔出差，在一条小河边的窄路上，遇到了洗衣撩发的黄花姑娘。回来后，三叔茶不思饭不想，也无心念书了。后来请人说媒，就把水边洗衣的女子，取来做了我们的三娘。三娘是个旺夫的女子，五年时间，给三叔下了荣华家三姊妹。
听爷爷讲：“三娘在玉米地里忙事情，着计划生育的人抓了去，做了手术，就不会下崽了。”
爷爷说完又感叹说“要是三叔念完初三，得了毕业证，我们家就会有个吃国家饭的人了。”
是呀，人在世百年，两全其美都难求。那些十全十美心愿，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了却。
好在，我们村子里有也算稳定，人们也很和谐，这样就有希望，就可以慢慢的把日子过好起来。
此时，不远处的田间的小路上，一个穿大衣大叼大烟的男子，领着一个穿了健美裤，身材丰满的女人走来。
那男子站在远处，抬了抬眼镜，笑得歪着嘴巴向爷爷问好：“老……村……长，好……好的兴致嘞。”
爷爷点了点头向他们示意，没说话。
原来爷爷是以前的老村长，有时就会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出差，去宣传新的村规民约。爷爷，走的路多了，故事也就多了。
我们看着，男子领起那个女人走到村口，骑上了他们的大摩托，一跳一奔的跑了起来。正当摩托爬一个田边的小坡时，加大了油门，挣得轰隆隆地叫。那女人也就被扬得长辫飘飘，前胸一靠，硬是板实巴适撞在男人的背上。摩托轰隆轰隆的继续叫着，向村公所方向奔去了。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笑，继续听爷爷讲的故事。
爷爷讲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故事伴着伙伴们的成长，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总是会一次次的在田野里回荡起来。
我和伙伴们最喜欢的故事，就是关于山鹰的传奇了。
每当爷爷讲起山鹰的故事，我们总是高兴的拍起小手，开心的又舞又跳，成为天地间最无忧无虑的山娃子。
这时，爷爷总会用粗犷的声音重复那句老话：“山娃子些，别跳，后面还有更好玩的事情嘞。”
不一会儿，听故事的小小朋友越来越多了，有男娃子，也有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娃子。
爷爷：“你衣服上也有个山鹰呀。”
我说着这话，用右手指着爷爷的麻布大衣，注视着大衣上自由展翅的山鹰。男孩女孩们赶紧眨着大眼，齐刷刷的盯注我手指的方向。不一会儿，我们一起跑到爷爷的身边，几个小女孩子干脆就坐在爷爷的腿上。孩子们欢笑着，我也拉过爷爷的大麻布衣服，细心的欣赏那绣在大衣上的山鹰。
山鹰伸展着翱翔的翅膀，黑黑的眼睛目光炯炯，看向前方。它用褐色有力大大抓子，站在一朵洁白的云上，这云也是洁白的如玉的棉花绣上的。
我感受到山鹰的威武而近人，自由而高雅，放荡而赤诚。
爷爷的故事里，山鹰是我们的守护之神。
他说，有一年，恶蛇范村，强占了我们的田野，抢走了村里的庄稼。乡亲们都哭了，失去了粮食人被饿的眼冒金星。那些和我们一样大小的孩子，更是被饿的皮包骨头。
粗大如牛的恶蛇，还扬言要吃了小孩的骨头。
后来，是山鹰用烈爪抓起恶蛇，提到了万丈高空扔下。被仍下的恶蛇，砸在石头上，恶蛇那五寸厚的老皮也开花了。被吓跑了的恶蛇，归隐进了山里寒洞，至今从未出来。
几双大眼睛看着爷爷，听着爷爷讲的故事。也不知道山鹰是不是真的能和大蛇争斗。
爷爷捋了一下不怎么长的胡须，给我们说一句重复无数遍的话：“娃子啊，你们要多念书，快长大，和山鹰一起，护好田野，护好村子里乡亲父老。”
讲到这里时，爷爷就会把手掌展开，小孩们也申过小手来，一只小手只能捏住爷爷的一个手指。
爷爷和村里人都说“东山小村的娃，就是最好小山鹰。”这句如岁月的歌，回响在我们的田野里。
四爷家的大猛和二猛也跑过来，牵着我们的手，和我们一起奔跑在田野上，我们边跑边高兴的向着西凉山重复喊道：“东山小村的娃，就是最好小山鹰。”西凉山也一次又一次的回响起了我们的声音。
我们跑过的田野里，泛起了乡土的芬芳。
这就是我们东山小村的伙伴们迎接春天的仪式。
我们跑到田野的小河边，初春里的小河弯弯曲曲回环在田边，只是还没有响起叮当的流水声。
高原的山鹰还是那样自由的翱翔在蓝空。
我不知，何月，何时，我们去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念书和长大。
2020.0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