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禾仙子刚刚损耗大量仙力,灵脉枯竭,心神倦怠,还强撑着想要虚抬手臂让这些凡人起来,视线在扫过羲光时明显一愣。
羲光还是那样抄着手站着,触到她的视线也仅勾唇一笑。但仅仅只是站着,却能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和悠远的从容。这两种观感更甚于羲光轻云蔽月般的容貌给她的冲击,让她不禁对头一次见面的羲光生出向往之情。
所以当她邀请羲光到家里做客时,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
禾仙子是因为被莫名地吸引。
羲光,一是为了破局。
二是因为,这样省得自己还要想法子去接近这位禾仙子,甚好。
玄月如钩,流光透过窗隙笼在室中一人身上。
那人坐在床沿,侧靠着里面的墙壁,双手扣在床板上,隐有青筋爆出。
这人正是羲光。
白日里还不觉得,一到夜晚,这身上被强行取出帝王精血的痛楚顺着骨肉经脉寸寸蔓延开来,枯槁的灵脉阵阵收缩,整个人有如从丹田内撕裂开,又囫囵着被打散,还未来得及拼接完整,又是一轮新的更剧烈的折磨。
她的身体痛苦得恨不得倒在床铺上打滚,可是意识却无比清醒。
不对劲。
在九曜界,除了抽取精血那几天,之后虽然也疼痛难忍,但也不像这次般实在难以忍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羲光提起一口气狠咬了下舌尖,感觉又清明了几分。
不过自己的意识虽能撑得一时清醒,可如果这痛楚持续不断,慢慢加剧下去,就以她现在这副残破毫无修为的身子,怕是要随之失了意识,坠入噩障。
况且现在自己身处那位禾仙子的居所,情况不明,迷雾重重,万不能失了心智。
该死,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千般思虑,万般挣扎,也抵不过如层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痛楚。
她的双手本该在九曜界握住那柄象征着崇高王权的“无上权杖”,可如今却只能在下三界这一个小小的西姜镇中扣住木板床沿,十根原本最尊贵的修长手指,此时却有几只已经带出血痕。
她再也忍不住抵在喉间的那声呻吟,身子也难以再支撑,禾仙子拿来让她新换上的银红衣衫随着她的俯身划出无力的弧度,竟渐渐被不知是她出的汗还是流的血晕染出猩红的颜色来。
那猩红慢慢爬上腰腹,爬上胸膛,一路向脖颈爬去,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突然,羲光的胸膛处闪过一道金光。
那金光转瞬即逝,充满着杀伐之意。一下便将那游走爬行的猩红逼退至腰间一点,再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