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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殷殷父子情

约翰·克拉克·麦克斯韦是位学者,主要从事律师工作。他喜爱实用技术,尤其是建筑设计,曾亲自设计和监造自己的庄园。他有一双勤劳灵巧的双手,修缮房屋、剪除草坪、栽花种树、制作玩具甚至裁衣缝补样样会做。他学识渊博,思维活跃,做事不拘常理,性格敦厚粗犷,妻子信赖他依靠他,孩子敬佩他崇拜他。

作为律师,他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曾多次当众发表演说,深得赞赏。“他的确是位十分受人欢迎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他的热忱让人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位熟悉他的人这样评价他。在一个凉爽的夏季,约翰和几位律师、爱丁堡皇家学会的会员探讨英国当时公众关心的时尚问题。他们坐在爱丁堡城中一个露天的咖啡馆激烈地争辩着。约翰·麦克斯韦饮了一口咖啡,放下了杯子,他慷慨陈词:“目前社会唯美的风气盛行,我们贤淑的女士讲究高贵华美,高高的发饰甚至进出马车都需低头许多,曳地长裙需时时用手提着,十分不便。而绅士们要高帽靴,文明手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高贵的身份。我认为服装更应生活化、舒适化才会得体大方。”

“不,不。”一位衣着华丽、神情傲然的人反对道:“难道我们要和那些布衣百姓一样粗衣短襟、蓬头垢面于街市之上?如果是那样,我们还能够登上金碧辉煌的王宫大殿吗?还能谒见我们尊贵的国王女皇陛下吗?”

约翰·麦克斯韦来到花坛边做了一个动作,挺脖低头去摘地上种着的鲜花,脖子上的硬领子十分碍事。原来,男士们为了衬出外套的风采,都将内衬衣的衣领缝制的又高又硬,穿时需要浆洗,硬领上缀以金丝银丝的花边显示气派,可这既影响脖子的转动,实际上又不卫生,可虚伪的人们谁也没有提出过疑议,这种款式在英国十分流行。约翰·麦克斯韦挺直脖子的滑稽动作,配以丰富夸大的面部表情,逗得众人捧腹大笑。“这累赘的领子只配装装人的体面,毫无益处,对于这样的时尚还是不赶时髦为好。我们需要的是经济、卫生、适用、美观的服饰,华而不实,舍本求末不应该是我们所追求的。不适宜就该改革!”

约翰的雄辩赢得了阵阵掌声,这使他在类似的活动中成为活跃分子。后来他还成为爱丁堡皇家学会的会员,就更热衷于社会活动。这为麦克斯韦从小能接受科学的熏陶,出入科学的殿堂准备了条件。

麦克斯韦是独生子,父母从小对他就倾尽了全部心血,约翰·麦克斯韦更是爱之如掌上明珠。儿子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小小的进步都会令他喜笑颜开。他发现儿子智商不错,肯动脑筋,记忆力又好,所以还在麦克斯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数数,学习数学知识。当儿子伸出白胖的小手,学着父亲的样子,逐个数着1、2、3、4……数一位,弯一个手指时,父亲的眼里闪烁着坚定执著的目光,他相信,这不起眼的1、2、3、4……如果是粒粒细小的沙石,那么,日积月累它将筑起高楼大厦!为了让儿子获得更为形象的记忆,能够流利地书写这10位阿拉伯数字,他还为儿子编成了儿歌:“1像小棍,2像鸭子,3像耳朵,4像椅子,5像秤钩,6像豆芽,7像拐棍,8像葫芦,9像勺子,0像鸡蛋。”每当儿子边书写边背诵儿歌时,父亲就会竖起大拇指夸奖他“好儿子”。

麦克斯韦学会了数数就处处实践,林间散步,他数着一棵棵的树木,一块块石头;夕阳西下,他数着一头头归栏的牛羊;树下玩耍,他用草棍拨着搬家的蚂蚁一只、两只、三只……有谁能说这是一种无谓的劳动呢?正是这样的游戏才使麦克斯韦如鱼得水,在数学的海洋里任意遨游。游戏教会了他使用1、2、3、4……游戏也教会了他点、线、平面、角、圆……趣味引导他向更高深的定理定义发出挑战!科学需要引导,强拉硬扯不会出真谛,智慧之光需添加趣味的干柴才会燃起熊熊的火焰。

说起麦克斯韦对图形的认识,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那是麦克斯韦5岁的时候,有一天,约翰·麦克斯韦给儿子布置了绘画作业——静物写生,一个插满菊花的花瓶。淘气的麦克斯韦把菊花拔了出来,拿着玩耍,把菊花当做满天的星星撒了起来,那份开心和喜悦早已把爸爸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等爸爸回来,要检查他的画,他才想起来,怎么办?菊花都撕碎了,怎样照着画呢?他仔细想一想,信手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给爸爸拿去看。约翰·麦克斯韦看着儿子的作品,边看边哈哈笑了起来。麦克斯韦愣住了,他生怕父亲怪罪他匆忙之中画得过于简单。原来,父亲看出他满纸画的都是几何图形:花瓶是梯形的,菊花成了大大小小一簇簇圆圈,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三角形,大概是表示叶子的。这些简练的图形画出了物体的大概轮廓,也显示了麦克斯韦对图形深刻的洞察力以及他在数学上的天赋。从这以后,约翰·麦克斯韦开始教他几何学。

就这样,约翰从最简单的1、2、3、4……起,到教他复杂的方程式运算,从基本的各种图形到教他几何题的逻辑推理证明,他培养了麦克斯韦对数学的兴趣,使麦克斯韦一生都与数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教育麦克斯韦,父亲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他教麦克斯韦基础知识,培养他举一反三、实际操作的能力,他常常出一大堆习题让麦克斯韦解答,这样的教育方式一直持续到麦克斯韦上中学以后。即使在中学,麦克斯韦回家后,他仍然布置很多习题,让他回校练习。

麦克斯韦母亲去世后,麦克斯韦的性格也变化了许多,他常常一言不发,不听劝说。他的小伙伴也疏远他了。父亲发现这一变化后,积极地诱导他安慰他。常常把他带在身边,以便能够减轻他思念母亲的悲伤。约翰也因妻子的早逝、过度的悲伤与劳累而苍老了许多,原来妻子所操持的全部家务都由他承担下来。他感到中年丧妻实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他深深地爱恋着妻子,他忘不了妻子临终的嘱托: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妻子的夙愿他铭记在心中,他担当起抚养教育孩子的全部重任。每天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他就起床了,操持日常家务,常常是忙碌到深夜。他把尽心尽力照料儿子作为告慰妻子亡灵之举。他的双手越来越粗糙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细密了,只有坚毅的眼神透出男子汉的倔强和对命运的抗争,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创造生活!

他领着儿子像农民一样耕田、种地、灌溉、收割,他要教导儿子勤劳吃苦不畏艰辛;他扶着儿子骑上骏马,尽情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他要培养儿子坚强不屈的果敢性格;他为儿子亲手熬做麦片粥,香气扑鼻,味道甘美,儿子吃了一碗又一碗;他亲手缝制的衣服,舒适得体实用,儿子穿着精神抖擞,活动方便自如……父亲以他高贵的品质和高尚的情操影响着儿子,教育着儿子。常言道:知子莫如父。舐犊之情古今有之,它似涓涓细流潺潺不止,它似滚滚江河滔滔不绝!

失去母爱的麦克斯韦心情十分沉郁。这一年的圣诞节即将来临,他用双手支撑着下颌,坐在窗前,眼望窗外树木参天,冰天雪地,再看看室内,窗上的玻璃也有浓浓的霜,呵上一口气就融化了一片,哪里都是寒冷的世界,他伸伸小手搓了几下,又凝神想着心事。

前年的圣诞节,他还只有窗台高,还在淘气地涂抹着玻璃。妈妈告诉他,只要懂事听话,圣诞老人就会给他送来许多礼物。他已经穿好妈妈新做的漂亮服装,系上一只精致的蝴蝶领结,高高兴兴地站在窗前,希望能够看到圣诞老人的来临。他等啊等,圣诞老人还没有到,真急人呐。他跑去问正在忙碌准备着晚餐的妈妈。妈妈笑着告诉他,孩子,圣诞老人专门等到孩子熟睡以后,从房子的烟囱爬进来,顺着烟道走进孩子的房间,把圣诞礼物——糖、水果、本、笔、小动物……悄悄地放在孩子的靴子或长袜里,然后悄然而去。好孩子得到的礼物会很多很多。麦克斯韦想到还要再等上一夜,急性子又上来了,非吵着现在要圣诞礼物不可。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麦克斯韦兴致勃勃地去开门,呀!圣诞老人真的来了!

“妈妈,圣诞老人来了,快来看呐!”麦克斯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欢蹦乱跳地拍手叫妈妈。

圣诞老人戴着厚厚的皮帽子,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拄着一支拐杖,花白花白的大胡子飘洒前胸,肩上背着一个大口袋。圣诞老人压低了声音对麦克斯韦说:“小朋友,我是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来了,不过我先要问你几个问题,回答正确了才能得到。”

麦克斯韦睁大惊奇的眼睛,频频点头。

“我知道,你叫詹姆士·克拉克·麦克斯韦,今年只有6岁,你平时最爱吃乳酪、糖和甜饼,今天我都给带来了。不过你前两天做错了一件事,把妈妈的丝巾偷偷地拿了出来系在女仆玛丽的腰上,还让她陪你玩骑马,害得玛丽哭着向你妈妈告状,你却说没干此事。是这样的吗?”

麦克斯韦认真听着圣诞老人的话,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羞愧地低下头。他还纳闷:圣诞老人怎么全知道呢?

圣诞老人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不过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会改正的,对吗?”

麦克斯韦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改的。

圣诞老人笑呵呵地从背后的大口袋里掏出了各种礼物,都是麦克斯韦最喜欢的。麦克斯韦高兴得把它们都接了过来。圣诞老人又来到客厅的圣诞树前,又给它挂上了许多彩条,系上了糖果。圣诞老人做完这一切,提着大口袋要走。临行说道:“好孩子,听父母的话,认真学习,明年我还会给你送圣诞礼物的,再见!”

麦克斯韦极有礼貌地跟圣诞老人告别。他多么希望圣诞老人能多待一会儿。他恋恋不舍地挽留圣诞老人能否再留下来和他们共进晚餐。圣诞老人说还要给别的小朋友送礼物,就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麦克斯韦的母亲将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给儿子留一个圆满的惊喜。过了一会儿,麦克斯韦的爸爸回来了。麦克斯韦急忙向爸爸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同时还埋怨爸爸没有早点回来,没见到圣诞老人。

麦克斯韦的爸爸兴奋地听着儿子的述说,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他的目光与妈妈的眼神相遇时,两人会心地笑了。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有一次,妈妈无意说走嘴了,麦克斯韦才知道,圣诞老人是爸爸装扮的!

今年的圣诞节快到了,爸爸还会扮成圣诞老人吗?爸爸能不能忘记给他送礼物?家里还能像以往那样吃圣诞晚餐吗?如果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那将是多么冷清啊!麦克斯韦心里七上八下地胡乱地想着。

他看到爸爸从大门回来了,就匆匆忙忙出了房间,跑下楼,来到客厅。爸爸拿回来好多东西,抱了一大包。麦克斯韦帮助他都放了下来。“詹姆士,现在我们两个准备圣诞晚餐,一会儿要开个晚会娱乐一番。”约翰一边忙碌一边对他说。

“爸爸,就我们两个人准备那么多干吗?”

“丰盛一些才会有圣诞气氛”。约翰把东西都拿到厨房里,麦克斯韦也跟着爸爸,帮爸爸递东西打下手。约翰让麦克斯韦把家里只有客人来时才使用的蓝花细瓷碗都拿出来,逐个洗刷干净,盛上奶酪、甜饼,又用一只大盘子装满新鲜的牛羊肉。好几副刀叉都洗得铮明瓦亮的。麦克斯韦按照爸爸吩咐一一做好,他想,如果妈妈还在那该多好啊!

“詹姆士,快找出一只盘子,将这只烧鸭装上”。爸爸的手里正提着一只烤得焦黄、鲜嫩可口的烧鸭,鸭身上还滋滋地往下淌油呢,那扑鼻的香气十分诱人。麦克斯韦看着鸭馋得快要流出口水了。烧鸭装好了,麦克斯韦把一把刀插到鸭身,又看看爸爸,没有偷嘴。

“詹姆士,圣诞快乐!圣诞快乐!”一阵热闹的祝贺声从门外传来,麦克斯韦开门一瞧,是叔叔、姨妈和表姐露西来了,他们纷纷送上了自己的圣诞礼物。原来他们都是来过圣诞节的,怪不得爸爸准备很多食物。露西告诉麦克斯韦说是担心他会觉得孤单,因此,大家才应邀来他家过节。麦克斯韦明白了,这一定又是爸爸的主意!

在露西演奏的欢快乐曲声中,麦克斯韦唱了一首歌,他愿这快乐能与大家共同分享。这个圣诞节他终生不忘!

冬去春来,又到了一年的秋季,麦克斯韦的个头又高了许多。在爸爸的宠爱下,小家伙变得又任性又淘气。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整天在野外调皮疯跑。有一天傍晚,他在树下玩,数着归巢的小鸟落在枝头。他发现鸟妈妈和小鸟唧唧喳喳交颈而谈非常亲热,顿时生出妒嫉心理,心想:人家都喊我没娘的孩子,再也不能和妈妈在一起了,而你们却欢声笑语,嬉闹玩耍,这分明是在气我!越看鸟儿们越像朝他示威。他猛地张开双臂轰赶枝头的鸟儿,嘴里大声叫喊:“滚开!”鸟儿并没发现树下充满敌意的孩子,仍然若无其事。气恼的麦克斯韦拣来一块石头扔向他们。这时鸟儿们才惊慌飞起,四处逃窜,树枝哗哗直响,飘下几片树叶漫不经心地落在麦克斯韦脚边,他用力踢去,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快全都踢得干干净净……这一脚实实在在踢了出去,却踢在了脚下的大石块上!“哎哟!疼死我了”。踢伤脚的麦克斯韦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脚哇哇地哭了起来。他哭自己没有了妈妈,不能再在妈妈的怀里撒娇,他哭脚趾钻心的疼痛,殷红的鲜血顺着脚趾甲流了出来。爸爸要等到天黑才能回家。麦克斯韦瘸着脚,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挪着。

天上的星星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几颗,眨着扑朔迷离的眼睛,静悄悄地俯视麦克斯韦的不幸。星星若有情也会为麦克斯韦悲伤落泪。他哭了一阵子,抹掉脸上的泪痕,抬头仰望星空,蓝黑的天底,星星渐渐多了起来,他又想起小时候围在妈妈的膝下询问“冬天星星多还是夏天星星多”的情景。不禁触景伤情。满天的繁星做证:妈妈,我多想你!

远处传来马车铃铛的响声,不一会儿,哈洛汪汪叫着跑近来了。爸爸紧随哈洛身后找到了麦克斯韦。他抱起了受伤的儿子回到家里,匆匆忙忙翻出跌打药膏,轻轻地为儿子洗净脚丫,生怕碰伤了脚指头,小心翼翼地抹上了药膏。一切处理完毕后,抱着哭红眼睛的麦克斯韦回房间休息。

深夜,约翰仍守在麦克斯韦的床边,他摸着麦克斯韦发烫的额头,眉头紧锁。他吩咐玛丽一块一块地换上冷水毛巾敷在麦克斯韦的头上。麦克斯韦的嘴唇鼓起了一圈水泡,脸庞烧得通红通红的。他听到麦克斯韦好像在迷迷糊糊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约翰焦急地看护着麦克斯韦,希望病情能有所好转。他轻轻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并没有回音。约翰不再犹豫,下楼骑马乘着满天的夜色去请医生!

当约翰大汗淋漓地请来医生替麦克斯韦看完病时已是午夜时分了。殷殷父子情,是什么能够割舍得开的呢?

退了烧的麦克斯韦渐渐地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发出了轻轻的鼻息声。约翰注视着日渐消瘦的儿子,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妻子的早逝,自己奔波忙碌于工作,顾不上孩子,年幼的麦克斯韦受了多少委屈呀。一想到这里,约翰就一阵阵伤心,抚摸着墙上妻子的画像,默默无语,妻子柔情相望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妻子的嘱托又在耳边萦绕。是的,麦克斯韦已经10岁了,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送麦克斯韦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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