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史那云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凄惨,软软地趴伏在地上,青丝散落一旁,盖住了整个面部,衣衫凌乱,裙裾下摆还沾染着点滴艳红的鲜血。
这样的场面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便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慧儿身为侍女,不似阿史那云身份那么娇贵,结识的三教九流都有,懂得自然也比阿史那云要多,瞬间便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可能。
惊呼一声,慧儿疾步来到阿史那云的身边,摇晃着阿史那云的娇躯,悲切地喊道“郡主,你快醒醒!你究竟是怎么了?”
“大夫!大夫你快看看郡主怎么样了?”
刘春来行医数十载,像今天这么刺激的还是第一次,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拿起阿史那的手腕,把脉一番,这才长出口气,庆幸道“郡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罢了。姑娘掐下郡主人中,应该很快便会苏醒。”
“既无大碍,好好的郡主怎么会晕倒?”嘀咕一声,慧儿依言伸手掐住阿史那云的人中。
“嚶……”
果然,片刻后,阿史那云便悠悠醒来。
刚回复意识,阿史那云猛的抬起玉腿,一脚踹在了慧儿的小腹,怒骂道“淫贼!快滚开!”
慧儿没有防备下,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狼狈地倒在地上,却是顾不得疼痛,爬起后,急忙伸出两只素手,分别抓住阿史那云两只肩膀,焦急道“郡主,你看清楚!我是慧儿,我是慧儿啊!”
“慧儿?”
阿史那云无神的美眸这才缓缓恢复了一点焦距,仔细打量一番,确定后,猛地扑倒在慧儿怀中,“哇”地一声,痛哭道“慧儿!你真的是慧儿?”
慧儿不断轻拍着阿史那云的玉背,安抚道“郡主!我是慧儿!我真的是慧儿!”
痛哭一番,阿史那云的神情这才恢复了一点,之前一幕幕再次浮上心头,美眸含恨扫视一圈,恨声道“那个淫贼呢?”
众人皆心知肚明,知道阿史那云说的人正是李承乾。慧儿猛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声道“慧儿无能!没有保护好郡主,让郡主受辱,恳请郡主责罚!”
“砰!”
阿史那云突然翻脸,一脚踹在慧儿的肩头,将慧儿踹翻外地,声音冷的仿佛数九寒冬中刮来的冷风,“你确实该死!本郡主问你那淫贼去哪了!”
慧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重新跪好,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颤声道“奴婢不知!那淫贼逃走后,我便进来了……”
越到后面,慧儿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你该死!”
怒骂一声,阿史那云踉跄着来到门口,冲那些围观百姓询问道“你们谁看到那淫贼了?说出来,本郡主有赏!”
半晌,终于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小心地道“郡主,那人刚往北走了,看样子是要到西市去。”
“回头去北平郡王府领赏!”
丢下一句话,阿史那云疾步朝北方追去。远远地飘来了一句话,“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通知五军都都府,緹骑尽出,大索全城。着郡王府所有人也出去帮忙,本郡主这次一定要手刃这个淫贼。”
望着阿史那云远去的背影,慧儿愣神片刻,跺了跺脚,朝五军都都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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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李承乾离开德济堂,径直往北,准备绕道西市,处理下伤口再回去。
唐时,长安城分东西两市。东市主国内贸易,主要是唐朝百姓之间的交易。西市则主要是对外贸易,各番邦小国之间,和大唐百姓之间的交易,都必须在西市进行。
因此,进入西市后,一路走来,李承乾倒是看到了不少异国人。
这些人有的长相和大唐人相差不大,不过穿着打扮却是特立独行,想来这些人定是高句丽,新罗等和大唐相临的异国人。至于另外一些不但发色和肤色异于唐人,就连服饰和语言也迥异的人,自然是波斯,大食等异国人。
至于再远的,李承乾压根没敢朝那方面想。
彼时,唐朝的航海技术并不发达,横亘在各大洲之间的海洋无疑成了一道天埑。想要横渡大洋,不说十死无生,至少也是九死一生。想来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千里迢迢地来到大唐,还恰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同于其他地方,西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仅有苗医,中医,甚至还有些是外国人开的医馆。后世西医虽然一家独大,可那是以后,眼下李承乾对西医还是不抱什么希望。至于苗医,那就更是敬而远之了。
找了家中医馆,散了点金疮药在伤口上,将伤口草草包住便算完事。
从医馆出来,天色已经不早。李承乾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不再多留,朝东宫的方向缓步而行。
临走之前,李承乾扭头看了一眼西市的繁荣,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好生转转。
当李承乾准备收回视线时,视线猛然定格在一个摊位上,瞳孔一阵收缩,喃喃道“那是玉米?”
吴刚等侍卫齐齐傻眼,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摊位何以令太子殿下如此失态。
疾步行至这位异国人的摊位前,仔细打量摊位上酷似玉米的东西,半晌后,李承乾终于确定此物正是玉米无疑。不同于后世金黄的玉米穗,眼前的玉米穗个头偏小,仅有半个手掌大,而且玉米粒也不是金黄色,反而成透明状,泛着淡淡的青色。
如此,李承乾之前才不敢确定。
拿起一个玉米穗,李承乾放到眼前端详半晌,发现这玉米穗并不曾被煮熟后,内心这才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喜悦。
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李承乾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这……这是何物?”
摊主是一位看起来四旬左右的中年,头发金黄,眼窝深陷,眼珠呈褐色,鼻子反倒特别高耸,胡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不曾清理,几乎遮挡住整个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