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被她自己的指甲挠得厉害,一指一道伤,破皮还渗血。
手背上都有一道道抓痕,只是因为连手都烫得通红,所以红痕不显。
青雀强拉过她的手,厉声朝楚胥儿道,“快,愣着做什么?快来压住她的手!”
楚胥儿一顿,迅步上前蹲住双手压住秦风溪的手,为了她不能自伤,手下力道紧锢。
楚胥儿一把触到她的皮肤,倒是被给烫着了,就算说是燃得通红的碳火也不为过,不过手上的劲到没给松下,无意识之人现在可是最为危险,为缓解自己疼痛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不喊良渚,是因为他现在可以说是什么都顾不上,此刻让他来很难帮得上忙,唯有让他一旁站着才是不添乱。而那来到雪阁被养白的俏俊小脸,现在是脸上是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虽在外面再怎么成熟,他现在不过也才十一岁的年纪,阿姐是他最亲的人,现在她危险难测,他顿时也被慌了神。
青雀站在秦风溪身后,手掌中发力,一股清凉之劲气缓慢进入到她的体内,她体内的血液滚烫至极,现在也是无意识的自伤。青雀运了天地之冰气凝作一团气,将这股气顺着脉络到她身体里的各角落,只是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了,这冰气顺着她体内的筋脉拂过留下片片冰凉。
这些症状根本不知道因何诱因所触发,而且突发热症本就是料算不到,她这个身子虽纤细了些,可内里倒为硬朗。
记得前年时她被阁中顽劣弟子戏耍,诓她跪了一晚,满天大雪下,一身薄衣仅穿着,饶是修行稍高之人在那冰冷环境之下,都很难趟得过去,可是她就一言不发跪了一个晚上,亮光初显时,被寻到的她,身子倒是像颗纤细的松树挺拔的跪着,片片雪倒将她给掩盖住,眉眼与发髻都胧上一层白,寒风刺骨一整晚,可她一碗热姜汤下肚就又是一副康健的样子,令人不惊感叹她这副好身子。
寒冰之气顺着脉络在她身体内游走,体下的滚烫似被寒冰给掺和搅拌,不似刚才那般危急,皮下的肤色从通红缓缓降为绯色,此方法倒为可用,可不知能否根固。
良渚满脸泪,被泪水充盈的眼倒不移半刻的一直盯着他阿姐,哭声也有些大了。秦风溪只觉着有股冰冷之气游荡在她身体里,被热得上了心头的难受给拂过,觉着缓解了许多。
从那难受中醒来,就听到耳边压低的哭音,如同被抢食的小鼠一般躲在角落里偷哭一样,本要脱出口的是谁在哭,不过又一想,此番能为她哭的只有她阿弟了,开了虚弱的嗓子要开口,可从嗓子里那干涸得扯住了疼,发干的嗓音道,“一醒来,就听见,小鼠的,吱哭声,怎么,阿弟,你被,施法,变成,小鼠了?”一顿玩笑话说完嗓子里疼的难受。
良渚在那害怕无助中,听到阿姐醒来的这一番话,顿时破涕为笑,脸上尽是那泪渍,“阿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慌不忙择的关心道。
青雀收回了手,此番将天地之冰气都转输入她身体内,也是他幸得翻到过一本书所看来的,情急之下,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能缓解修行者在修行时突发入魔时的状况,虽他不知道她身体为何突发这状况,可有方法比没得法子要好。
……
秦风溪端正坐,鬓角旁的发扰到额间,挠痒得很,她抬手刚要将这乱发过拂去,到没想到却被人给截住了,是软脂如玉的手,她惊愕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
她那杏眼瞪得发大,虽说看不见,可这也是一种本能,她不习惯有人握着她的手,就算带着时也不过是拉着手臂而已。
她知是谁这样抓了她手,只是她并未于那手的主人不是很相熟,这两手想牵,动作也忒亲密了些吧!
楚胥儿还握着那片绯红的素手,语气有些慌张,“我……我这不是怕你又拿手挠脸的吗?”
“我不过,是脸上,粘上,发丝,想拿掉,而已。”
“是这样的吗?”
“嗯,是的。”
“……”楚胥儿尴尬得发笑,慌忙间放下了绯红的手,站到边上的角落去了。
……
秦风溪根本不知道她尴尬,抚上发干的嗓子,轻声问道,“楚师姐,你能否,给我,些水,喝?”
背过身有些懊恼的楚胥儿,听到她这称呼,身体给愣住,缓缓转过身,她耳朵没听错吧,竟听到秦风溪这样呼她。虽说她楚胥儿本就算她师姐,可是她却从未听到秦风溪称呼过她。
秦风溪刚来到雪阁时,除了她阿弟以外能让她开口说话的只有大师兄青雀一人而已,再加上她眼盲与说话呆呆的,雪阁中人都很看不起她,常常会在背地里欺负她。
楚胥儿有时路过,看到阁中的其他弟子欺负她,她也没有出手阻止过,因为楚胥儿觉得是她夺走大师兄的关心,那时她也不给秦风溪好脸色看过,因为在她的内心里她不曾看得起过秦风溪。
“楚师姐?”秦风溪试探叫了一声,刚才都还在,怎么这会不出声了?
“唔”楚胥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你刚才说要什么来着?”随即一拍手,“哦,我记起了,水!你要喝水是吧!”拿过腰间的水袋,抽开了袋口的木塞,递到了她手中,确认已经拿稳,她松开托住的水袋底。
秦风溪渴得很了,抬着头喝着水得有些急,水顺着嘴角流下滑过脖颈最后隐在衣衫之内,刚才说话嗓子都差点冒烟了,这一股清凉滑过嗓子,带走最后一点干涸,她此时神色就像一只偷嘴吃饱的猫儿,舒坦了。
楚胥儿眉眼时不时地看向秦风溪,踟蹰着,想问出刚才她为何称了她一声师姐,其实她很也想说那一声师姐让她有些欢喜,因为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她,阁中弟子虽畏惧她,不过是看在她师父楚然的脸面上,她师父楚然如同她父亲般的存在,在她晓事时起,记忆中就是这个漫天是雪的地方。